知道点茶时注汤击拂需要几次吗?
知道做鱼羹时如何去除腥味吗?
知道纳鞋底要用多长的针吗?
陈·突然不学无术·天材表示,这都是什么鬼东西?每个字都认得,连起来怎么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答不出这些店家刁钻的问题,没事,文不成他还有武啊!
这些铺子的考验,出了回答问题,还有“扑买”。所谓“扑买”,便是由客人出一小笔押金,随后进行游戏,若是胜出,可以不费一枚铜子就带走东西;若是输了,便将押金送予店家。
陈天材气势磅礴地去了。
掷铜钱,猜正反。
一次不对。
两次不对。
第三次他把脑袋里的答案翻了一下,谁知那铜钱偏生晃晃悠悠夹在缝隙中,来了个不正也不反。
扔飞镖。
唉,这就有些难为他这个四体不勤的读书人了。别说准心了,连那草盘的边他都没碰到一回。
投壶,同上。
陈天材逛了一圈,看着自己竹板上唯一一颗木梅花,十分丧气。一名总角孩童路过,举着自家满满当当的竹板,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陈天材:什么,我居然被小孩看不起了?
他一转头,毅然决然地加入撅屁股大军。
还是地上捡木梅花比较香。
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的宋宽:……
“表哥,你在作甚?”
陈天材回头,像被猛然蛰了一般,跳得老高,得了蹲在旁边汉子的一个大白眼。
“阿宽,你,你怎么来了?”
他眼珠乱转,“是这样的,我的荷包掉了。”
宋宽笼着手,嗓子因为大喊而显得略微嘶哑,“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等等,等等呀,阿宽!”
片刻后,陈天材在自家表弟的帮助下,终于如愿以偿地集齐了一版木梅花。他一脸满足,稀罕地看看自己的竹板,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古怪的笑声。
宋宽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怎么回事?这板子齐了也就值个二三十文,至于如此么?”
放眼望去,巷子里不少行人都是这般模样,拼个板子,就这么有趣?
“这你便不知了。”陈天材宝贝地把竹板收进怀里,“眼瞅着空荡荡的板子被一点一点地填满,啧,”他喟叹道,“太舒服啦!”
宋宽默默拉开了跟他的距离,这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变态了。
“我要去找铃铛了。”
“同去同去!”
玲珑的铺子在最里边,幸好人们十分热情,别说最靠里的铺子,能梅林里都有一堆人在那掘地三尺。
玲珑又给一位客人兑换了一小罐饮子,一眼瞧见阿宽和陈二郎双双走进来。
“阿宽,陈郎君,你们倒是凑巧。”
陈天材略带一丝得意地掏出自己的宝贝竹板,“许娘子,我要兑换一份饭菜盒子。”
玲珑有些歉意地说道:“饭菜盒子已经无了,郎君来得迟了些。”
连换带买的,玲珑准备的足足一百份饭菜盒子,转眼就被一抢而光。千算万算,她还是小瞧了梅城百姓的疯狂。
陈天材顿时跟霜打了过的茄子一般,耷拉着眉眼,唉声叹气起来。
宋宽掀起帷帽,瞪了他一眼,随后对玲珑道:“别理他。”
玲珑抿嘴一笑,先给两人倒了两碗紫苏饮子,“先润润口。”
之后,她变戏法一般,从柜台底下掏出两碗绿油油的东西。wWW.ΧìǔΜЬ.CǒΜ
陈天材喝着饮子,余光一看,惊叹了一声,“可是槐叶冷淘?汗津津的,正想这一口。”
宋宽:“铃铛儿,不必给他,你我吃了便是。”
陈天材:?
宋宽:“拿着你那宝贝板子,随你去哪里兑点吃食,快走!”
陈天材:??
玲珑捂着嘴笑了,“不必如此,槐叶冷淘还有多的,尽够咱们三个用的了。”
她看向宋宽,“阿宽,今日多亏你了。等回去,我再做些好吃食给你。”
宋宽轻咳一声,目光游移,“客气什么。”
陈天材跟不认识一般瞧着宋宽,换来对方一个恶狠狠的瞪视。
惹不起,惹不起。
“既然如此,我这板子便兑换一盏麦门冬饮子吧。”
玲珑接过竹板,迅速一瞥,“陈郎君,你且记着你的号码,二五零。”
随后,她取出一只绘着梅花枝的陶罐递过去。
陈天材依依不舍地和玲珑交换,摩搓着手中古朴雅致的陶罐,忽而一笑,“到底是那位妙人想出这一招的,实在妙极了!”
“先用‘不要银钱’勾着大伙来,再用‘一百两’重金诱之,最后是填竹板,激起客人胜负欲,啧,不佩服都不成!”
玲珑神色沉着,“陈郎君过奖了,雕虫小技而已。”
陈天材面带惊异地看向玲珑,“难不成,这妙人居然近在眼前?”
玲珑:“陈郎君一眼便瞧出此中计策,不愧是文华精舍的高徒。奴哪算得上什么妙人,都是生活所迫罢了。”
陈天材:“我瞧出来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忍不住乖乖入瓮么?”
陈天材还要说什么,被宋宽打断,“你这人啰不啰嗦?要吃吃,吃完滚!”
陈天材:……
***
梅林巷的哄闹一直到半夜才消停,游人们意犹未尽地离开——一整条巷子里的铺子都快被他们搬空了。
宋宽跟着玲珑一起,来到巷子中间的茶坊。里头乌泱泱的已经挤了一大群人。看到玲珑来了,他们纷纷喜笑颜开。
“今日的功臣来了!”
“许小娘子,快,这边坐下。”
玲珑并不敢托大,向众人行了一个万福,这才与宋宽一起找了位置坐下。
汤饼铺的秦娘子最先出声,“今日这架势,我是这辈子都没见着过。谁能想到,我们梅林巷也能有这一天?”
“不错,”纸马铺的主人连连点头,从前最反对的是他,如今谁要再跟他说不行他能当场急红了眼,“老天爷,小娘子真是智计无双!”
鞋履铺的老伯也呵呵地笑,“原以为会亏上一些,谁知道一日下来反倒赚了!”
玲珑十分谦虚,“诸位过奖,我年纪轻,都靠诸位共同出力,这才有今日的成功。”
她一顿又说道:“今日一过,得了实惠的人定然多多替我们传扬,往后几日,怕是来人更多。奴只担心一点,人一多,便容易出乱子,何况还要抢夺重金,咱万万不能小瞧了去。”
身披绫罗的茶坊老板放下杯子,老神在在地表示:“放心,老夫与此地衙役有些交情,明早便去借两个人来。”
“功败垂成,咱虽然只是为了口嚼用,也须得多多小心,不要出了乱子才好。”玲珑说道。
***
正如玲珑所担忧的那样,接下来几日,巷子里就发生了好几起哄抢事件。若不是衙役及时赶来,只怕非得闹到头破血流不可。
一百两!
这个诱惑,绝对是极大的。便是对陈天材这样的富家子弟来说,也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一笔重金。
为了得到它,所有人开始显出八仙过海的本事。到了最后那几日,巷子里已然划分出三大势力。抢,买,联合他人。
最终,一百两的重金被联合了七八十人的某位壮汉夺得。
看到结果,玲珑与其他铺子的主人纷纷松了口气。
扭头,他们喜滋滋地请点起这大半个月来赚得的小钱钱。
玲珑合上匣子,用锁锁好,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不羡慕荣华富贵,但能有自己的小小产业,并独立为生,她为自己感到骄傲。
等过两年,她说不定还能去京城开铺子呢!
玲珑笑眯眯地想着。
她不知道,不速之客已经在路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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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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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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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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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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