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符水云,虽已筑基,可并未来得及修习御器之术,因此仍需徒手攀爬。
名剑方潭,修士们望向符水云的目光便越发的怪异。
直到符水云登上通天柱,在浅水桥上,那一连串绽放的光莲,竟仍未熄灭!
浅水桥上,不断有剑修者陆续而入,直到进了三个剑修者,符水云留下的光莲才渐渐消散去。
符水云在通天柱上挺立的身影,在此时,赫然映入一个清亮的眸子里。
程静才帮一个儒剑双修,即可以说是儒修,也可以说是剑修的修者抱了剑匣,从浅水桥上回到观众席,不禁望着高柱上的紫色身影喃喃地道:“水云,水云?!”
在她的身侧,杨枝也刚帮玄烨抱回了剑匣没多久,此时闻声,不禁朝着身侧扭过头,望着喃喃的女修,歪了歪头。
“你认识符水云?”杨枝道。
程静一席浅黄色的衣衫,端庄如大家闺秀,她的目光移在杨枝身上,眼睛顿时微微大睁,唇角不由自主浮现笑意:“你的衣服,和符水云一样……”
程静说了一句实话,可这句话却莫名其妙地扎痛了杨枝的心。
是啊,一样的衣服,不一样的待遇,不一样的天赋,更不一样的气运!
可是凭什么?
杨枝笑了笑:“是啊,我们是同门师姐妹。”
“那太好了……请问你们,是哪个门派的?”程静欣喜不已,刚才人们议论符水云的时候,她陪着师尊站在名剑方潭外边排队,所以也没有听见。就连昨天,符水云在沙海里一舞剑器动四方,她也因为窝在师尊的身边,听师尊讲凡域的诗经而不知不闻。
此时,她笑着笑着,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抹苦涩,眼睛也更加的澄亮,似还包含着不愿流出的泪水。
杨枝眸光动了动,有些自豪:“我们,来自天剑门。”
巅峰榜三大门派之一。
可程静并没有露出讶异赞赏的神色,杨枝又打探道:“你呢?你来自哪个宗门,你跟符水云,以前认识么?”
“我啊,我来自青云门。”
杨枝脸上的自得顿时瘪了下去,青云门,巅峰榜榜首……
巅峰榜排行前十的宗门,杨枝一看服饰便能看出,可来自榜首宗门的程静,就穿着一件普通的女修衣裙,这在规矩森严的名门里,是很罕见的事。
杨枝对程静说话的语气,便比刚才柔软了些,剑程静似乎不愿透露太多,又追问道:“我叫杨枝,你叫什么名字?我和符水云关系还不错,我是她的师姐。你呢,你们以前,认识?”
程静打量了杨枝一眼,此人语气有些迫切,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并不想和别人妄论符水云,她们出身卑微,说错一句,都能给符水云带来麻烦,程静摇了摇头:“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从杨枝身上移过眼睛,程静的眸子重新柔情起来。
在风月阁一别之后,程静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程静在无路可走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符水云对她说“活着就有机会”的语气,正是那种坚定不移的力量,支撑着程静一步一步攀登向前……
而在名剑方潭之中,在第五十一个剑修者登上连天柱后,方潭外再无剑修进入。
叶飞云在最高的连天台上,念动咒语,手中结印。
名剑方潭内,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山庄护法,也随之结印。
片刻后,一道巨大的印盘从方潭底下一飞而起!
“轰!”
印盘上刻着无数闪烁的符文,仿佛镌刻着某种能够召唤亘古黑暗的力量。
巨大的印盘,悬浮于空中,而剑修者们脚下的连天柱,竟然渐渐地化成一滩水,朝着方潭下方跌落下去!
剑修者们,被巨大的印盘高高地托起!
那印盘的符文,顿时组成了四象巨兽,震慑于印盘的四方!
与此同时,方潭之下瞬时间鼓声大振!只见百来个身着名剑山庄服饰的弟子,正铆足了力气,以雷音之锤,敲打着百兽皮鼓!
“轰!”
一时之间,众人耳中除了鼓声再无他声。
印盘上,鼓声一起,修士们便纷纷拔剑!
符水云惊觉,一踏上印盘,浑身的灵力便被封住了!修为,也如同被包裹了一层棉花,没有灵力的驾驭,便别无他用。
而此时,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手中的沧海剑!
她手中剑气纵横,可是脚步却退在人后,她看见秦蓁和玄烨已经融入人群,开始交手。
在场所有人的佩剑,不但都在五阶之上,而且大多都像秦蓁的赭烟尘一样被强化升级过,在大会前还都养了一段时间。她紧紧握了握手中相较普通的沧海剑,在人群之中搜寻着适合她的目标。
可还没找到,就感到一阵强烈的剑气朝着自己袭来,符水云身如游龙,抬剑一挡,“嘭”地一声,却是将来人震了一个趔趄。
“见鬼。”那人骂骂咧咧了一句,放弃了符水云,去寻找更弱的对象。
而符水云的身边,却也围拢了越来越多欺软怕硬的剑修。
玄烨远远见了,想要飞身以救符水云脱围,而秦蓁淡淡地朝着符水云扫了一眼,提剑挡住了玄烨的去路。
“秦蓁,你不想符水云入围么!”
“想。”
“那还不起开!那么多人打她一个,快输了。”
“她来证剑,若是输了,便是输了。”
“你……”玄烨愣了愣,就被一道剑气撕烂了肩膀的那点衣服。
“太虚剑道,只有进,没有退。”
“嘁……”
玄烨叹了口气,望着符水云的目光带着点同情。
可是下一刻,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剑修被符水云打下了印盘,两个剑修被符水云打下了印盘,接着三个……
玄烨忍不住挥剑穿梭在人群之间,朝着符水云凑去。
隔着远远的人潮,玄烨只见符水云剑招虚实变化,应对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剑招。
秦蓁也朝着符水云这边缓缓而来。
“剑锋三现,虚实难辨!”
符水云全神贯注,她身上,手心不断渗出汗水,她凭借着三道锋影的三柴剑法,劈翻了三个人了!
她越来越是兴奋,三柴剑法原本是以虚实制胜,而她此时,却是以快制胜!
虚实难辨,快不可挡!
根本不给对方以分辨的机会!
在观众席,不少年纪相仿的男修,都将目光盯在符水云的身上。
“她真只是筑基?”
“千真万确!”
“她刚才可是把我辟谷期的师兄给劈下来了,我早看那师兄不顺眼,真是多谢她帮我教训。”
“筑基期,怎么会有这样强悍的剑意?”
“她叫什么?”
“符水云。”
“哪个宗门的?”
“天剑门。”
与此同时,在嘉宾席:
“看到场中筑基期的紫衣女修了么?刚才给秦蓁抱剑那个。”
“看到了啊,我一直都在看她!”
“她叫什么?”
“符水云。”
“师从谁人?秦蓁?”
“不像,秦蓁的功法里有以气御剑的痕迹,这是内功剑法,而符水云,招招逼近,招招强硬,这是外功剑法。他们绝不会师出一脉。”
“符水云是太虚峰!天剑门太虚峰是外功,跟前几届的泽城雪一样!”
一时之间,场中无人不谈符水云。
除了凤箫。
凤箫望着印盘里紫色的身影,那相似的眉眼却不能和她记忆中的那人重叠。
符水云纯水灵根,混元体,天生剑修资质……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一朝开悟太虚剑意!
凤箫在云梦泽除了风月阁主意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一袭宽袍乌衣,带着孔雀羽面具的“北斗散人”。
北斗散人,知一切江湖之事,有独特的方式获取时下最新鲜的消息,贩卖给各种需要的人,是以,名剑大会这样类似的聚会,基本都有他的身影。xiumb.com
作为消息的贩卖者,他的见闻比一般人都要广泛许多。
因此,他能认出太虚剑意,更惊骇于,符水云能悟出太虚剑意。
他见过惊人的资质,也见过惊人的气运,可这两者兼有的人,少之又少。在这个条件下,还能够发愤图强,这般努力的人,更是吉光片羽。
凤箫摸着手腕上的手链,眸中神色又开始晦暗不明了起来。
她是要杀他的,是杀意让她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么?
“那么,你能走多远呢。”凤箫嘴角微微扬起,抬手轻轻抚摸手腕上的手链,“凭心而论,你的女儿,很优秀啊……可惜是你和他的女儿……”
凤箫正眯着眼睛,心不在焉地望着符水云角斗场上的表现,忽闻四周又一阵“轰隆”之声。
原以为是鼓声,可仔细一听,这声音是自山庄外向内而来。
随着声音渐近,名剑山庄的天空,竟一层一层渐渐黑了起来,像是浅淡的泼墨,泼了一层又一层。
隐隐之中,似是还有一阵微弱的地动山摇。
名剑方潭,有一层结界保护,可以阻绝内外两地的直接互通,可饶是如此,这种奇怪的现象竟然也透过结界的保护而来。
叶云飞不禁眉毛一挑。
就在此时,一条传音纸鹤跌跌撞撞地飞了进来!在纸鹤的身上,包裹了一层紊乱的防护罩!
对传音纸鹤做防护罩?!
叶云飞心里一惊,连忙接住传音纸鹤,纸鹤在他手中化成一道火焰:
“速回,速回!救人!”
叶云飞脸色一白,这是他道侣萧氏的声音。
叶云飞望了望场上还在以剑会友的众人,伏在山庄长老耳边交代了几句,便从名剑方潭的后门往正院走去。
可是刚往前走了几句,他的心就忽然突突地狂跳不止。
只见,方潭之外天空灰褐,残阳如泣,一片萧条。
而名剑山庄正院方向,浓烟滚滚!大漠的空气灼热,而又混合着刺鼻的沙尘,叶云飞一出方潭,脸上就起了风霜。
名剑山庄,怎么就忽然被火海吞噬了?
他御剑而起,恨不能立刻飞现在名剑山庄的正院。
心惊胆战飞到正院的上空,他一阵头晕目眩,只见连绵千里的正院,没有一个角落不是陷在火光中的。
他跌跌撞撞喊着萧氏和儿子们的名字,可是,偌大的正院,仿佛是空的!
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呼啸过耳的风声,再无其它。
他睚眦欲裂,大声吼叫了一声。
便闻身后火海里,一座燃烧的屋檐上,有一长发飞散的男子,端坐在一把金色的轮椅上。
“清风?!”
“不错嘛,还记得我的名字。”
“清风?!你怎么在这里?!你看见你萧姨娘了么!看见你平江弟弟了么?”
“看见了。”
“在哪?他们在哪?!”
“在这里啊。”轮椅上的男子缓缓拿出一个低阶储物袋,朝地上倒出了几个焦黑的死人:“平江儿在这里,但请原谅我已认不出哪个是他,呵呵。”
“你!清风!这场大火,是你做的?!”叶云飞捶胸顿足。
“可还行?”
叶云飞扑在焦尸身上,嘴唇发抖,摇着头,“噌”地拔剑,便朝着轮椅上的苏清风斩去。
“爹啊爹,你还是这般无用。”
苏清风虽乘着轮椅,可行动敏锐无比,就在叶云飞劈剑斜砍苏清风脑袋的时候,苏清风闪身到了叶云飞后边。
从苏清风的眸光里,闪烁出无边无际的怨怒,是仇恨,是痛苦,是自卑。
是决绝……
苏清风摇了摇头,“爹,我本想饶了你,是你自取其辱。”
说着,抬手间,一剑从火光中飞来:“爹,你曾嫌我双腿天生残疾,不肯教我修行,可如今啊……”
苏清风不再说下去,因为他太快的剑,已经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没入了叶云飞的正心。
剑里,有世间最很的毒药。
心里,有再无转圜的决绝。
叶云飞,最终也不知道,是死在毒药的毒性里,还是死在苏清风的剑下。
随着叶云飞死去,在名剑方潭上,正在决战的剑修们在一瞬间骤然被一股大力晃得一阵摇摇晃晃。
“小心。”
符水云原本望着印盘的地面,此时惊见印盘上,符文竟然在一个一个消失!且每消失一行,脚下的印盘,就碎裂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这个苏清风,猜猜后边和水云有没有交集?
这一章先和竞争对手交锋,很快,就要和凤箫正式交锋了
还有,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和鼓励
谢谢“鹤丸酱”的营养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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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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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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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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