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风月阁果然名不虚传,连吹在这儿的风都是不/要/脸的色风!”
天际之上,吞空兽驮着宜宁御风飞驰,遇风则疾冲,遇云则闪驰,端的是快若闪电。
宜宁是第一次乘坐阁主大人的坐骑,她早知道吞空兽善于疾飞,可没想到快到她这个筑基期的修士都感到头晕耳鸣,她紧紧抓着吞空兽脖子圈上的鬓毛,“前辈,慢一点,大人说要保持距离,我看您几次三番快要撞上去……”
吞空兽不悦地吐出一声低吼,却是放慢了速度。
一人一兽紧紧追随着前边那道金灿灿的剑光,只见他越飞越往云梦泽传送峡谷的方向俯冲,看样子,是要落地了。
果然,到了传送峡谷的上空,卓俊的剑光渐渐收敛,缓缓地飞落下去。
“这里是云梦泽最大的传送阵群,传送速度快,目的地大多是名门大派……此子看来是名门之后……大人着我一人来追随,绝不是要我暗中保护,看来,是想探探他们的底细?”宜宁心里思忖着,也跟了下去。
眼见着卓俊鬼鬼祟祟环顾四周,趁着没有人注意,便掏出灵石,启动阵法,迅速消失在阵法之中。
“不好,竟传这样快。”宜宁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将人跟丢,她也赶紧掏出灵石,往那处阵法上去。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她还未接近阵法,竟被一股灵力墙狠狠地弹开。
她用手试探着往前摸,发现此处设有很强的禁制,她竟然进不去那个阵法!
她心下顿时明了,这是有极强实力的宗门,在此处私设的阵法,仅供携带自家信物的宗门弟子使用,她是决计上不去了。
她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地骑上吞空兽,折转而回。
风月内阁,凤箫在中心洞府,透过影符上的实时影像,窥见宜宁铩羽而归,便收了影印符。
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手边的桌案,又瞟了几眼画壁上拍卖会场的场景,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若记得不错,那个传送阵,是属于东洲三千山麓之主天剑宗的。”
凤箫脸上露出一丝晦暗不明的笑意,其实当初那个神秘人固执询问他纯水系灵根时,已经引起了凤箫的怀疑。
他只是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而已。
如今真正知道符水云确实是进了天剑门,他反而对天剑门有了些兴致。
风月阁暂且略过不表。
却说此时,在那天剑门的太虚峰上,两个身着湖蓝色道袍的年轻弟子,正趴在崖边眼巴巴望着唯一的一条通往峰顶的栈道。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青年弟子静静伫立,不似他们急切,却也默默地关注着山下动静。
趴在崖边的两少年,不住窃窃私语:
“你们说,卓师弟真的能带来一个仙子么?”
“卓师弟行动力很强,脸皮也够厚,应该能搞掂此事。”
“那,要是被师尊看见了……会不会连大师兄一起罚?”
“不太会,师尊越来越少管事了,峰内事物都是风师兄罩着,风师兄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回来了,回来了!”
眼见千尺之下,环山的栈道顶端,两个黑漆漆的脑袋冒了出来,伸脖子巴望着。
崖上这三人,是天剑门太虚峰的三弟子,分别是二师兄风无涯、三师兄忘言,还有四师兄江海。
“是卓俊!身后跟着个女的!”
“高,还真给带进来了!”
忘言和江海一阵摩拳擦掌,忘言手舞足蹈地嘿嘿笑着:“大师兄有指望了!”
符水云跟在卓俊后边,一路走来,她小心翼翼地探看着四周,一路上所经之地,她都暗记在心。
一到栈道顶端,就有两个脑袋一左一右冒出来,将仅容一人通行的栈道围得水泄不通。
“卓师弟!”
“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你们回来的时候,门卫没有盘查她的来历么?”
“盘查什么,太虚峰当红弟子带个‘朋友’来宗门,还需要刨宗问祖?”卓俊得意地将符水云往前推出人群,“师尊现在何处?”
风无涯笑了笑,道:“老人家行迹缥缈,近日又是不知所踪了。”
说话间,缓缓朝太虚峰最高处瞥了一眼。
太虚峰最高处,叫做九霄山,是一把直上九霄,插在太虚巅峰的巨大黑金宝剑。巨剑历经沧海桑田,几乎和山体分不清了。
从下边往上边望,云遮雾绕,根本看不见顶端。
卓俊眼睛一亮:“师尊不见最好,师兄们还在栈道口守着,如果有外峰的人来,无论如何要阻止住,我去将素女送给大师兄,以免落人话柄。”
风无涯眯眼笑道:“好。”
卓俊拽起符水云,往竹林里边行去。
符水云清晰地感到背后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自己,让她脊背有些凉飕飕。
竹林里越走越密,竹子也越来越高,越来越粗,渐渐地,前边已经没有了路。
“这里的阵法很特别么。”符水云道。
“风月阁还教你们阵法?”卓俊望了符水云一眼。
“不教。”
卓俊环顾眼前的竹林,毫无异样。
他在太虚峰这么久,从没听说这里有阵法。
心里料定符水云此刻在胡说八道了。
卓俊嗤笑:“你怎么就知道了,这里有阵法?”
“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
“我看见这里虽是茂林修竹更盛,却不如外边的小竹有生气,我还看见了杀伐之气,从竹心透出。想来一半是活竹,一半是死竹。活竹的存在是为了营造生机盎然的假象,而死竹的空心之内一定藏着金戈暗器。”
符水云描述着自己的所感,这种感觉清晰而自然,就仿佛她看到草地上盛开的鲜花,或天尽头绽放的彩虹。
卓俊本还心怀讥讽,此刻却倏然间拉下脸来。
她说的是“气机”。
若不是修习过阵法之道,断然连这番见解也说不来的。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此地的确设有他不知道的阵法,可是这绝无可能,太虚峰没有任何一处阵法是他没见过的。而且,大师兄平易近人,也断无在门前小径就开始设置阵法的理由。
符水云许是在风月阁见过阵修之间的交流,记住了几句话以作卖弄。卓俊道:“你能看见气机?”
“气机是什么?”
此问一出,卓俊便冷笑一声,心道果如他所料,寒声道:“不老实的小毒蛇,你可记好了我的话,在天剑门,敢耍心思,敢玩花样,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符水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一路上卓俊对她有些冷淡。
直到来到泽城雪的洞府前,卓俊喊道:“大师兄。”
洞府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符水云抬头望去,只见洞府外有一道半透明的蓝色屏障,幽幽地散发辉光。
卓俊又道:“大师兄,是我来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阵和风吹竹的轻柔之音拂过,再抬眼望时,洞府外的那道屏障已经消失。
卓俊招了招手,催促符水云:“跟我进去。”
符水云跟着他走到一半,他忽然转过身,符水云再一次磕在他的身上。
他稳住符水云的身形,道:“大师兄不会动你,你要主动。”
符水云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洞府深处走去,深处的墙壁上铺满火红色的蔷薇。琇書網
符水云看见泽城雪身着湖蓝色道袍,于蔷薇丛中盘坐。
满墙满地大红色的蔷薇,簇拥着他白衣白衫。
符水云莫名一阵心惊肉跳!
只觉泽城雪身后满墙的蔷薇,像是一个血盆大口,随时会将他吞吃入腹,尸骨无存。
墙壁上挂着五盏浅白色的灯。那白色的灯光里,也是幽幽死气盈盈浮动!那死气源源不断地从灯芯里飘出,覆盖在洞府周围,形成一层无形压抑的巨网。
让符水云压抑到喘不过气。
泽城雪容颜温润出尘,如清莲、如山月,三分清寂,七分温柔。
见了来人,也不抬头,声音却是柔和清润的:“我闭关紧要关头,长话短说。”
面对恍如仙人不染尘寰的大师兄,卓俊厚着脸皮:“大师兄,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泽城雪没有动静。
卓俊这才有了点心虚,一把将符水云往前一推:“小毒蛇,快见过大师兄!”
丢下这句话,卓俊给符水云留下一个警告的眼色,望着泽城雪,偷偷地溜掉了。
洞府里,只剩下泽城雪和符水云两个人。
卓俊一走,符水云打了几个寒颤,洞府冰冷,她不惧普通严寒,这洞府的凉意却让她不适。
符水云朝泽城雪跪下,故意顺着卓俊最后那番话,称呼道:“弟子符水云,风月阁素女,拜见大师兄。”
泽城雪眉头皱了皱。
符水云没有起身,仍然保持俯首作揖的姿势:“符水云愿侍奉大师兄,将我灵池所藏尽倾,以奉献给大师兄。”
一个小周天运转完毕,泽城雪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来。
只见符水云还朝自己跪着,抬手虚扶,符水云竟觉一道风从地上涌出,堪堪将她扶起。
“你说你来自风月阁。”
“是的。”
“看来违背人伦的交易,云梦泽仍未禁止,我们百年的心血,怕是枉费了。”
“您…曾阻止过这样的交易?”
“阻止,谈不上。只是略尽绵力。在过去鼎盛时期的一百年里,我为了将玄同大陆正道者的不正之风拨乱反正,建立‘清肃联盟’,耗费了无数心神,扳倒了类似交易场所三十二处,可风月阁背后的势力强悍,终究是无法撼动分毫。”
泽城雪眼睛一黯:“我如今修为渐退,不比以往。这些事情更是有心无力了。当初我赴汤蹈火誓除卖奴之风,不曾想到,竟也有今日。”
“……”
符水云望着这位出尘圆满,只差一步便可凝结金丹,拉开仙凡之别的人。在他的身上,有种平易近人的东西,使符水云慢慢放松下来:“大师兄,让我来服侍您。”
泽城雪轻笑:“符姑娘,你记住我的话。我道仙途,是在求己。即便五方行尽,也不可害人利己。英雄有屯邅,由来自古昔。我的造化,是与你无关的。我不需你服侍。此番我放你自由,你即刻离去便是。”
“为了买我,卓俊花了三千五百五十个中品灵石。”
“他动了不对的心思,花钱买个教训。”
这可是三千五百五十个中品灵石!花钱,买个教训?……
符水云抬头仰视泽城雪,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
上天剥夺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将一切苦难和恶毒加诸给她,她以为此时是进了虎狼之口,做好了沉沦地狱,与虎谋皮,化身邪魔的准备。
却不曾想,卓俊将她买来,是给她看到这一线天光……
泽城雪见她盯着自己,一副愣愣的样子,便温声道:“符姑娘,还有什么事情?”
“我不想走。”
她不能走,卓俊会杀了她的。
“嗯?”
符水云朝着泽城雪磕了个头:“我无处可去,我的家人都被人杀害,我没有故乡了……”
泽城雪望了她良久,早将她不凡的资质尽收眼底。
这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都是要倾力栽培的核心弟子,可泽城雪却摇了摇头:“可你也不能留在天剑门。你身上戾气太重。你一心报仇,这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多年深埋的心事,竟被一下子看穿,符水云也不敢狡辩,只能道:“我是有报仇之心,但我保证,我不会走上歪路!”
“不是我不能容你,而是戾气生邪剑。天剑门乃剑宗之首,习成之后可翻山覆海,容不得一丝瑕疵。”
符水云欲哭无泪,以卓俊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吃亏?
三千三百五十五个中品灵石……要打水漂,卓俊那阴晴不定的人不杀了她才怪!
只要出了天剑门,她是死是活,泽城雪也看不见!她真可怜啊!
泽城雪抬手,祭出一件法宝,挥手打入符水云的灵台。
“这是我本命法宝霜华剑上熔炼的剑穗,有隐藏体质的功效,我已打入你的体内,可帮你隐藏混元体质,避免许多纷争。”
泽城雪又递给符水云一样东西:“这是我的腰牌,你拿去给卓俊,转告他是我的吩咐,让他送你回去。如若有违,打入思过幽谷,面壁百年。”
符水云盯着那枚腰牌,心里的死灰逐渐冒烟,逐渐燃起!
漆黑的眸子有狡黠的亮光一闪而过,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她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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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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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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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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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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