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数日的连阴雨终于停了,夜空繁星大盛,闪耀着璀璨。
左府的后宅虽忙乱,因有谢三爷指挥,倒也井井有条。
灯笼全都换成了大红,并贴了双喜,院子里堆满了艳红的凤仙花,廊子上挂了大红绣球缎子。
袁世清和大福子换了新衣,嫌下人手脚慢,亲自动手打扫小院。
袁文清正在核对酒菜单子。
夜郎西和谢子风一块抬出两张极大的圆桌,就摆在院中。
荷欢端着漆盘,朝侧屋跑去,临时买了身喜服,大人个头太高,袖子短了,这不,方才紧着改了下,得赶紧让他换上。
杜弱兰腿脚快,回家请了爷爷、父母和二叔,转而又去国公府,将荣国公夫妇请了来。
……
房中此时尽是红,西窗下点了对龙凤烛,绣床摆着一对并蒂莲的枕头和一双绣了鸳鸯的锦被,褥子下放了莲子花生等物,案桌上的瓷瓶里插了几枝双头的粉百合。
寓意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盈袖此时披散着长发,坐在梳妆台前,笑看着镜中的自己。
今儿下午策马回城,嫁衣被雨水淋湿,端了好几个炭盆来,才熏干。
垂眸,往桌上瞧去。
除了以前大人给她买的首饰胭脂之外,还有亲人朋友们送来的贺礼,从左到右依次瞧去,
第一个锦盒内,是表哥送的一对镶了红宝石的金戒指,附有一张桃花笺,只写了四个字:情比金坚;
第二个锦盒,是夜郎西和荷欢送的金镶玉首饰,一只扳指和一对耳环;m.χIùmЬ.CǒM
第三个锦盒,是杜家送来的礼,除过一些罕见的珍贵药材,还有杜老爷子亲自拟的补身助孕的方子;
第四个锦盒,是国公府送来的一对玉如意;
第五个锦盒,是谢子风的,里头有四幅画。当年她总共画了五幅,全都被子风画重金收集到,其中一幅落入陈南淮手里,他把剩下的,都还给了她。
盈袖鼻头发酸,若有来生,她一定还子风这份情。
“恭喜姑娘了。”
李良玉端着茉莉头油走过来,用红木梳子帮姑娘三梳,眼里亦含泪。她这辈子没儿女缘,姑娘当初迷糊时,叫了她几声娘,如今便当娘送闺女出嫁了。
李良玉帮“女儿”挽好发髻,从丫头手里接过珠冠,给她戴在头上。
当初老爷作孽,让南淮娶了姑娘,谁知姑娘不从自尽,老爷竟让青枝扮做新娘,和大爷拜了堂。
这场婚姻,从最开始就是错。
好在姑娘最终还能和自己的心上人走在一起。
哎,人老了,眼窝子就浅,怎么掉泪了。
李良玉侧过头,忙抹掉泪。
“姑姑,别哭呀。”
盈袖忙递过去帕子。
“没事,姑姑今儿高兴。”
李良玉笑着上前,借着明亮烛光,给盈袖细细上妆,在姑娘眉心画了朵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陈砚松,他……”
盈袖低下头,小声问。
“他身子不好,没来。”
李良玉笑道:“他祝姑娘和姑爷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哎,这对父女的疙瘩,怕是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他是真的想来,可这样大喜的日子,怕闺女不高兴,没敢来。
“那个人呢?”
盈袖冷声问,她现在最担心陈南淮胡闹。
“出城了。”
李良玉笑了笑,她在盈袖的发边戴了几朵娇嫩的凤仙花,往后退了几步,眼里的惊艳之色怎么都遮掩不住,不住地赞叹。
“哎呀呀,这是谁家的新娘子,怎么会这么好看。”
“姑姑您取笑我。”
盈袖一脸娇羞,扭头,往镜子里看去。
眉若远山、唇似含朱,她一直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这辈子,好像都没这样好看过。
“表姐,好了没?”
杜弱兰踏着小碎步跑进来,瞧见盈袖,吃了一惊,樱唇半张着:“姐,你也太美了吧。”
杜弱兰像小猫似的腻在盈袖身上:“弄得人家也想成亲了。”
这话一出,把屋里的人都逗笑了。
最后还是李良玉递过来遮脸的团扇,搀扶着新娘,走出洞房。
“姑姑,我、我有点紧张。”
盈袖手心都冒汗了。
“没事,外头都是自家人。”
李良玉笑着安慰。
“嗯。”
盈袖点点头,小步走了出去,刚打开门,就看见左良傅站在门口。
她偷偷看了眼他,他今天真的是英俊无比,穿着大红的喜服,厚底靴,头上戴着金冠,微笑着,冲她伸出手。
……
回来后,他说想给她办一场热闹的婚礼,她没要。
犹记得当初和陈南淮倾城大婚,几乎云州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来了,流水席面办了几日,耗金十万,可那有什么意思?
只要身边的人对了,哪怕一顿简简单单的酒菜,也成,更何况如今至亲好友都在,难道还有比这更美更好的?
盈袖走过去,牵住他的手。
发现他的手心也满是汗,比她还要紧张。
她跟着他,踏着满地的凤仙花往院中走。
蓦地,看见廊子深处站在个身量窈窕的美人,好像是嫂子,半个身子藏在柱后,手里拿着帕子,正在擦脸上的泪。
盈袖愣了下,不禁往前走了几步,再一看,发现空无一人。
“怎么了?”
左良傅柔声问。
“没事”
盈袖莞尔:“踩着块石头。”
朝前瞧去,小院里人真不少,杜家阖家都来了,老爷子的派头还是那么大,端坐在侧面的上首,一脸的“不情愿”,仿佛被谁强迫来似的,忽而偷偷笑了下,立马又板起脸;
右边是夜郎西和荷欢,表哥表弟、以及荣国公一家。
最上首的摆了两张四方扶手椅,中间是香案,案桌上供奉了四个灵位,左良傅的父母,她的母亲玉珠,还有柔光。
左良傅抱拳,躬身朝袁文清见礼,笑道:“烦请兄长上坐。”
袁文清是绝顶聪明的人,他知道日后荣国公将会是关键,便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拉拢,笑着上前,深深弯腰,给国公爷夫妇见礼,侧着身子请国公爷同他一起上坐,笑道:
“家父远在长安,妹妹和妹夫在洛阳再无亲长,此番承蒙国公爷的援手,他们才能走在一起,烦请您屈尊给他们当个见证,受他们磕头叩拜。”
荣国公没有立马答应,上下打量了圈袁文清,连连点头。
他早都听子风说起过这位袁大相公,做事干净利落,一切皆在运筹帷幄之中,正气凛然,让人心服口服,如今一瞧,果然一表人才;
再往前看,左良傅就立在不远处,端的是器宇轩昂,俊朗迷人。
人都是会变的,以前他并不喜欢这个不择手段的男人,慢慢的,他发现这小子还可以,做事风格和他当年很像。
荣国公摇头一笑,心里下了决心,拧身朝前走,坐到了上首,
等尊长坐好后,袁世清和杜弱兰相视一笑,走过去,给一对新人递上牵手的红绸。他俩今儿也捯饬了番,漂亮得像菩萨跟前的金童玉女。
“拜堂啦。”
夜郎西揉了下发酸的眼,冲过来,佯装揩了把鼻涕,糊在左良傅身上,连连叹道:“终于,哥们终于把你这宗桑嫁出去了,终于不用听你大半夜反反复复絮叨了。”
说到这儿,夜郎西给盈袖见了一礼,笑道:“嫂子,记得让他把欠我的银子都还上,嗯,你们办完事,能不能顺手给我和荷欢定一下亲?”
“哎呀。”
荷欢跺着脚娇嗔了声,跑过来将夜郎西拉到一边,羞道:“别理他,他喝多了胡说八道,你们接着拜堂。”
这一番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给各位尊长一一敬上香茶,礼成。
婢女们将好菜好酒端了上来,月夜正好,宾客皆欢。
盈袖跟在左良傅身侧,给亲朋敬酒,正说笑间,大福子从院外跑进来,说有位吴爷给小袁姑娘和姑爷送上新婚礼。
不多时,只见几个穿着玄色武夫劲装、碧眼高鼻的西域人抬了几个大箱子进来,笑眯眯地给各位老爷和新人见礼,行到盈袖面前,深深地躬下身子,操着不太娴熟的汉话,笑道:
“我等是吴锋老爷的奴仆,今儿是姑娘大喜的日子,吴锋老爷特意给您送上份薄礼。”
说话间,这个瘦高的西域男人当着众人的面儿,依次将箱子打开,原来竟是黄金、银票和珍稀的珠宝字画。
“这些都是吴爷毕生积攒下的,金子银票合计十五万两有余,历代名家字画一百五十幅、金银玉珍珠首饰一箱,还有良田铺子……”
“等等。”
盈袖抬手,让那个西域男子别说了。
“吴锋这是什么意思?”
盈袖扫了眼那些金银珠宝,冷笑数声:“他难不成又在上头涂了毒,要害死我?”
“姑娘说笑了。”
西域男子再次躬身见礼,笑道:“吴爷说他无儿无女,这辈子只心系一人,过去好多事做错了,不敢奢求姑娘原谅,这是他一点心意,便当做姑娘的嫁妆,愿姑娘此生平安顺遂。”
左良傅上前,揽住妻子,叹了口气:“他也是个可怜人,这东西你要么?”
“不要。”
盈袖摇头:“沾了血的东西,对我来说和茅厕里的石头一样,一文不值,拿走。”
一旁的袁文清听见这话,连连点头,暗道:我袁家女儿果然傲骨铮铮。
他端着酒杯上前,低头,笑着看绝艳动人的表妹,柔声道:“之前我听良傅和世清说过这位吴锋,若没有他,想来你丢了后的那几年,姑姑会支撑不下去,早都寻了短见,上一辈的恩怨,咱们说不清。既然你不想要这笔嫁妆,那哥哥有个建议,今夏多雨,云州各处受灾,莫不如将这些银子用到百姓身上,能救几个算几个,你觉得呢?”
“也行!”
盈袖甜甜一笑,应允了。
她没再理会那几个西域人,挽住左良傅的胳膊,笑着往席面上走去,偷偷拧了下他的腰,压低了声音:
“别傻子似的喝,你瞅瞅席面那些哪个是省油的灯,看这架势,非把你喝趴下不可,我让荷欢把酒换成了水,你待会装装样子,别露馅了。”
左良傅摸了下发烫的脸,趁大家不注意,低下头在妻子耳边说了句荤话:“放心,今晚为夫绝对让你哭爹喊娘。”
……
左府外
月色正好,左府屋檐下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随着清风左摇右摆。守门的两个护卫今儿高兴极了,端着大人和夫人方才亲自送出来的美酒,一边喝着,一边聊今夜的热闹。
高墙外停着辆华贵马车,是陈府的。
陈砚松已经站了很久。
他也捯饬了番,穿着庄重的深紫色锦袍,戴着玉冠,面上带着微笑,闭眼轻嗅风送来股凤仙花的淡淡香气,倾听主人宾客愉悦的笑声。
闺女如今应该很高兴罢。
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左良傅。
陈砚松摇头笑笑,眨眼间,一行浊泪落下,他真的老了。
忽然,一阵窸窣脚步声传来。
陈砚松扭头,看见吴锋朝他走来,这男人还像过去那样,满脸的刀疤,缺了一条胳膊,头发花白,今儿难得没有邋遢,穿了身鲜亮衣裳。
“你来了啊。”
陈砚松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往前走,道:“跟老夫喝一杯吧。”
入夜后的洛阳,就是另一番天地。
有热闹的瓦市,有春光缠绵的洞房,还有寂寥的小酒馆。
陈砚松窝在椅子里,盯着自己缺了三根指头的手,摇头笑笑,端起酒壶,给吴锋满了一杯。
“没想到,咱们居然能坐到一起喝酒。”
陈砚松叹了口气,过去的十来年,吴锋是他最亲近、最信任之人,是他唯一的朋友,替他解决了无数不听话的人,做了无数棘手的事,同时,这个男人也将他的私隐和云州所有布置都捅给了朝廷,还曾抢了他的妻子,毒害他的女儿。
正如那个蚀骨腐肉的毒一样,不知不觉间,就要了你的命。
“你今晚去左府了么?”
陈砚松喝了口酒,问。
“去了。”
吴锋扭头,盯着街面上卖馄钝的老者,莞尔:“我给她送去了嫁妆,意料之中,她不屑要。真好啊,她站在左良傅跟前,比院子里的凤仙花还美。”
“哦?”
陈砚松挑眉:“比玉珠还美?”
“玉珠是独一无二的。”
吴锋看向陈砚松,忽然,两人相视一笑,发现对方都老了。鬓边生了华发,眼角有了皱纹。
“今后有什么打算?”
陈砚松喝了口酒,问。
“去杀梅濂一家。”
吴锋冷冷道。
“戾气还是那么大。”
陈砚松一笑,眸子忽而阴沉下去,轻抿着酒:“梅濂是个人物,以后有大用,再说他是袖儿和南淮的兄长,杀了他全家,这两个孩子心里怕是有疙瘩。”
吴锋点头,沉吟了片刻,问:“袖儿成亲,你那儿子怎么不来捣乱?他难道甘心放手?”
陈砚松坏笑:“我告诉他,袁文清今儿一大早带袖儿去了江州,袁文清即将去江州上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这小子高兴极了,立马收拾行囊追了去。”
“他们这下彻底错过了。”
吴锋笑笑,端起酒,一饮而尽,起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
陈砚松忽然喊住男人。
“还有事?”
吴锋皱眉。
“日后魏王必反,请你务必护好袖儿。”
陈砚松压低了声音,道。
吴锋没拒绝,也没答应,拿着长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
左府
更深人静,小院里的酒菜并未收拾,还在摆着。
四下里皆是喜庆,夜虫今晚也格外听话,都噤了声,聚集在喜房外,偷偷窥伺里头的一对新人。
盈袖这会儿坐在绣床上,她还穿着喜服,方才在亲人好友的拥簇下,和左良傅喝了合衾酒,如今人都散了,她也将珠冠除了,斜眼瞧去,他正在用热手巾擦脸,透过镜子,看她。
盈袖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不知所措。
她还是很怕做这事,这是新婚第一夜,万一她抗拒的太明显,他心里会不会有疙瘩?会不会不高兴?
正乱想间,眼前忽然一黑,她发现左良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
“袖儿,咱们终于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左良傅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笑着摇头:“我到现在还晕着呢。”
“晕什么?”
盈袖小声问。
“感觉就像一场梦,太不真实了。”
左良傅抿着唇笑,他走上前去,手指勾住妻子的下巴。
谁知发现她眸子闪过抹惊惧之色,虽没躲,但双腿却在发颤。
这丫头,还在害怕啊。
左良傅装作没看见,轻揉了下女人的头发,柔声道:“你今儿累了,这事以后有的是时候做,早些安置罢,我去贵妃榻上凑合一夜。”
说罢这话,男人笑笑,转身走到柜子那边,找了枕头被子,背对着盈袖,躺到了贵妃榻上。
盈袖心里憋得慌,手狠狠地掐住大腿。
她恨自己的怯懦,也恨陈南淮带给她的阴影。
蓦地,她想起了表哥训斥的那番话,难道摔倒了,一辈子都爬不起来?难道一直哭哭啼啼躲在暗处,没法刚刚硬硬的做人?
想到此,盈袖深呼了口气,抬手,慢慢地将衣裳一件件脱掉,只剩一条轻薄兜肚,她将衣裳叠好,放在床边的小凳上,随后,轻手轻脚底躺到被子里。
“你睡着了没?”
盈袖俏脸通红,小声问。
“睡着啦。”
左良傅笑着答。
“那个……”
盈袖手抓住锦被,遮住自己的半边脸,羞得不知怎么好,磕磕巴巴道:“我还剩一件肚兜没脱,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这男人立马从贵妃榻上跃起,急不可耐地撕扯掉自己的全部衣裳,钻进了被窝。
“咳咳。”
左良傅正面朝上躺着,紧张得要命,竟动弹不了。
“那个……我上来了。”
“嗯。”
盈袖轻咬住下唇,越发往被子里缩,她鼓足了勇气,去牵他的手,谁知却碰到个窜天而立的坏东西。
“哎哟,你太讨厌了。”
“是么?”
左良傅翻身,胳膊支撑在绣床上,低头,看浑身散发着白槐香气的她,指头轻轻一勾,就将肚兜扯掉,他稍有些喘,吻了下她娇艳的红唇:“信不信,我还可以更讨厌。”
……
也不知过了多久,结实的绣床终于忍不住,开始吱呀吱呀发出绵密不决的抱怨,窗帘上挂着的香囊亦摇头晃脑,一点都不敢看那对缠绵的人。
天蒙蒙亮。
盈袖这会儿正面趴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她人白,脖子和胸口的点点绯红就更触目惊心了。
女人额上尽是细汗,黑发浸润了些许,累得连动都不想动,挣扎着睁开眼,发现他正在穿衣裳。
“去哪儿?”
盈袖手指碰了下他特别有劲儿的后腰,娇声问:“天还没亮呢。”
“大人得去干大事了。”
左良傅将亵裤穿上,回头坏笑:“干完大事,就回来干你。”
“去你的。”
盈袖嗔了句。
蓦地,她看见他背上有道极深的伤疤。
“还疼么?”
盈袖坐起来,从后面抱住他,轻吻着那道疤,侧脸贴在他背上。“你去忙吧,待会儿我给你准备早饭,想吃什么?”
“……”
左良傅猛地转身,将她按倒在床上,紧紧抱住她,咬了口她的唇:“吃你!罢了罢了,看那些歪瓜裂枣僚属就烦,还不如看你,左右有你哥和夜郎西支应着,我呀,就好好服侍你。”
“别乱摸。”
盈袖鱼儿似的扭动挣扎,拳头砸了下他的胸,扁着嘴:“疼死了,您老好歹让我歇歇。”
“行,那咱们就安安分分地睡。”
左良傅环抱住妻子,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闭眼养神。
“我刚才做梦了。”
盈袖手附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抿唇偷笑。
“梦见什么了?”
左良傅将女人抱得更紧了。
“我梦见生了个女儿,粉雕玉琢的,特别好看。”
盈袖眨巴着眼,咬了下他的下巴。
“那必须的呀。”
左良傅得意一笑:“关键是本人太俊了,拉高了孩子的长相。”
“胡说。”
盈袖狠狠捏下他的脸,嘟着嘴:“孩子肯定会更像我。”
玩闹了会儿,盈袖打了个哈切,咕哝了声:“昆仑,我困了。”
“困了就睡。”
左良傅将薄被往上拉了下,轻吻了吻妻子的额头:“我抱着你,咱们一起睡。”
……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致,也是你!
往后余生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往后余生马良、孙茜茹,特别有幸福感的一首歌
本来想明天发,但今天是七夕,没忍住,奉上完结三章!
这本书,可能不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但却会是我最有感情的。
它陪我走过高光时刻,也陪我走过低谷,见过我的笑,也见过我的哭。
谢谢一路陪我走来的读者,感恩!
其实写到这儿,已经可以结束了,几乎所有人的结局都交代了,魏王必反,但肯定不会胜,大人也不会死,因为有袁文清这个能力超强的工作狂小舅子。
袁文清说过,最关键在于荣国公,国公爷和陈砚松一内一外出现在婚宴,这就是财、军二界的选择,再加上左良傅的政,没问题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下本再见。
下本可能写的两本古言,无骨琉璃灯念奴娇,哪个有灵感,先开哪个,求个预收
再求个作者收藏,祝大家七夕快乐!
之后,很大可能会写个四年后的番外,不是月底,就是下月,容我歇歇哈。
说说看,这本书哪个角色给你们留下的印象最深刻,有红包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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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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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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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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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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