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姒受到此情此景所感染,轻抬纤纤玉手,不经意间一簇菊花便落入走于花间小道的佳人手上。
其身后的帝王见到此幕,凉薄的眼眸里闪过暗藏在心底的柔情。禁不住摩挲手间的玉扳指,守护在其身侧。
见女子轻然走至前方,忧其双眼失明磕到,方想伸手去搀扶其。但只见朝武帝不知为何,伸出的手却悄然无声的收回。
只是步伐稍微加快,走至佳人的前方。脚步落地有声,就似引其前行。
谢卿姒见他此行为,不由拿紧手中的菊花,心里的思绪更是百转千回。在修仙界亦是有男修想与她喜结连理,但是她皆是无心与其交往甚密。
而今来此人间一趟,倒是不曾想帝王竟然于她有情。朝司求虽再三不顾自身安危,助她脱离于险境之中。心中虽有动容,可却始终无关情爱一事。
此前于朝司和府邸知晓朝武帝的情意,她心中的确颇感震惊。倘若她早知他心中是此心意,她定是绝不会再让他与自个有何关联。
毕竟,她终究早晚有一日是要回到修仙界。若是与朝司求产生纠葛,只会情债难以偿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因此让她下意识的便冷意相待。
可思及他一番相助,她亦是感受到他的真心对待,二人之间的感情终归是得让它回归原位才是。
谢卿姒以鱼肚白色的绸缎腰带,束以腰身,使得女子尤为显得身姿曼妙。此时她步伐一快,跟到男子身后,轻扯住他的衣袍让他停下脚步。
朝武帝心中一滞,转身便瞧见女子眼帘低垂,脸上不便喜怒。
但随即不到片刻之后,便听见其温声细语:“陛下,我依稀记得,您曾以故人为由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但事实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话落,谢卿姒对朝武帝歪头一笑,似在戏谑的打量他。她把玩手中的硕大菊花,随之指尖一转,灵术萦绕于它身上。瞬间便化作细数菊花瓣,飘落于二人之间。
一声令朝司求心中一震的话音便响起:“你已有心仪之人,而此人现今就站于你的面前”。
“可是否,陛下”?
若言谢卿姒娇纵随性,可真是毫无差池。任谁也无法预料到,她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言不讳的逼得朝武帝承认,不给他留一丝退路。
让一直犹豫不决的朝司求只能直视此事,不再躲躲藏藏。但谢卿姒原以为他仍会道出几番说辞,不料他竟反将一军。
朝司求语气调侃却不失正经言道:“我欲立眼前心仪之人为后,自此以后仅此一人,他日朝武帝国的皇嗣仅我妻所出”。
“你可应下否,阿姒”?
此话一出,到令女子神色闪现慌张,不由退后一步,欲想离眼前的人远点。
但朝司求怎会让最后的机会消失,谢卿姒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步步紧逼,丝毫不予退让。
谢卿姒一慌乱间竟然不注意脚下的碎石,人便将要跌倒在地上。幸亏朝武帝眼疾手快扶住其盈盈一握的柳腰,方才幸免丢失面子。
在女子失神间,朝司求拥其身入怀里,紧紧抱住似下一刻她便会离开。再不复往日在金銮御殿上朝时的威仪,语气落败言:“此只是我的贪念,你应是遨游于九天的凤凰,而不该被我拘束于此”。
男子终是袒露心意,却心中亦是知晓就仅此而已,再无后续。
他放开面露难色的女子,轻抚其乌发,稳重温言道:“这一世我愿你往后余生,无忧无疾。可下一世,我便不会再轻易放手”。
随即朝谢卿姒轻柔一笑后,便与她身后的人颔首示意,随后转身便要离开。
但却被女子阻下,只见她施法摘得一土黄的金丝皇菊。在她灵力的浸染下菊花如获得无限生机,再不必忧虑枯萎易折。
金丝皇菊缓缓落于朝武帝的手中,绽放金丝色泽。谢卿姒正立于他面前,嫣然含笑言:“朝司求,你贵为一国之帝,如现世于世间的腾龙。唯你能使得朝武帝国昌盛,护得一方太平”。
“陛下,朝武帝国方才是您真正所求”。
话一落下,谢卿姒由衷的向朝司求恭恭敬敬的俯首行一大礼:“我在此愿您长乐,愿帝国荣盛”。
朝司求听此见此,阴云密布的心底突然一柔软,这便是此生唯一如他心尖的人。呵,怎能得寸进尺,不知足。有幸遇见她,便已是他平生所幸。
帝王迈步,走向娇人。双手轻抚其起身,丝毫不见有逾规越矩之行为。
待她站稳正身后,二人不再言语,唯有相视一笑。随后二人皆是干脆利落,不再停留于儿女情长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而在与林以柔分别后的君行鹤,无意间便闯入朝武帝与谢卿姒二人的密谈。
仔细一听是陛下在诉说情意,而仙子却不留余地的直言拒绝。吓得君行鹤脚步不稳,直哆嗦。恨不得双耳失聪,钻到地缝离去。
但正要悄然离开时,却见朝武帝投来晦暗的神色,立即缩于一旁等候女子。
待到二人谈话结束以后,君行鹤立马把手中的折扇插于腰带上,快步走向无法视物的谢卿姒面前。
俯身低腰,伸出一手臂让其搀扶。这十足讨得人一乐,谢卿姒亦是不免失笑。
玉手轻放在其臂上,不解询问:“你怎的今日不贴身伺候在朝武帝身侧了”?wWW.ΧìǔΜЬ.CǒΜ
谢卿姒斜睨其一眼,若是以往,凡事有朝武帝在场的,他皆是尾随于身后,寸步不离,活似安公公一般。
现如今,倒是怪哉。方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一同来到菊花山,尚且仍在一处,怎的一晃眼就不见踪影。
而此时被戳到心事的君行鹤,亦是不免面露苦色,支支吾吾半响不见其回应。
来到此处后,朝武帝倒是未曾让他离开,毕竟,他自身也未知谢卿姒会与他交底。
是一早便守在一侧,暗观他动静的青儿,让他借一步说话。见她既然是林以柔的婢女,想必应是有事相商,便只得先行告退。
谢卿姒听不到动静,亦是不催促,缓慢悠闲的走在山间享受,难得的安宁。待到不知何时,君行鹤似理清混乱的思绪,方才徐徐道来。
原来日前在朝武帝告知君行鹤,朝司和身患重病时,他便与暗卫领头一起去彻查此事。
其结果竟然真的就毫无二致,其中之实情孰真孰假越发的扑朔迷离,在忧心忡忡禀告陛下之后。
思及才情俱佳的女子,他心中的恻隐之心便徒然升起。若是真嫁于朝司和,一生便毁于一旦了。
听到此处的谢卿姒,心里倒是轻笑。君行鹤可知若是林以柔不嫁与朝司和,她亦是会被林尚之逼迫委身于其他人,甚至其人的品行,地位可能概不如朝司和的。
无论林以柔做出何种抉择,既然他已是坦明无意于她,就不应再去让她误以为,他心中有情于她。大可让他人侧面隐晦的告知于她,何必再自个去。
君行鹤向她道出心里的忧愁,原是顺畅些许,但一见其面露嫌弃,存有讥讽之意。琢磨一下马上意会到其中含义,立即哭诉叫冤屈。
并非是他愚蠢,全然是林以柔此女极为机智。他让身边的随从代为书写一封信,且再让他人转交,谁知她竟然就能推测出来是他。于是便有方才的一事。
林以柔此前婉拒谢卿姒与君行鹤为她拒掉此亲事,绝非是她乐意如此。
只是她身为林家的嫡女,享其所给予的锦衣玉食,就必得担起联姻的重责,以为林家的后世可富贵。
再且言,她一心一意所爱之人,却全然于她无丝毫的情意。羞恼的劲意便撺掇自身去答应此门婚事,但若问她:“可有后悔”?她亦是不知的。
她日日居于家中待嫁,就如失去心神一般浑浑噩噩的不知昼夜更替。如此日复一日,就已到将要出嫁之日。
原以为一生便是此番境况,所嫁非人,不得所爱。谁知竟收到一封信件,告知她:朝司和已病重,婚嫁一事望能慎重考虑。
收到此消息时,她一早以为是谢卿姒交予她的,但是仔细一推敲。若是仙子告知于她,应是让猫生,亦或是亲自前来,绝非是派他人传信。
而思量周身亲近之人,皆是盼望她能早日嫁于朝司和。以待他日,他登帝位后,她可得到高位福泽林家。
因此,经此心中一考量,唯有君行鹤会顾念往日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托人转告她。
可人便是如此,特别是心中对其有情意的人,更是如此。
若是属意之人能稍微表露出些许情谊,就难免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情感。心里的滋味可谓是酸甜参差,令其人胡思乱想。
而林以柔便是深陷到其中,不得解困。所以今日是最后以未出嫁女子的身份出游,她便想再借此机会,为自身再争取一次。正所谓不破不立,成败就在此一举。
但凡他对她有一丝爱意,她定是会冒被家族抛弃的风险,抗旨不尊的大罪,誓死不嫁予他人。
可世间诸事若皆能顺人心意,于凡尘世俗之中就不会发生如此众多的悲愁离合之事。
其结局其实在林以柔的心中早已有答案。只是仍不肯放弃,心中存有一丝希冀,只可惜到头来仍是得到回绝。
失魂落魄离去的林以柔可不知,一国之君亦是与她同一日被心上人拒绝。而回拒二人心意的罪魁祸首竟然机缘巧合下,又谈及此事。
谢卿姒听君行鹤一番叙述后。在他讨巧的搀扶带路下,踏步走上林间庭院的台阶,随后坐于亭下的木制椅上。
或许是今日所发生之事,皆扰人心忧。她倒是难得再从储物袋中掏出,此前于猎场上与几人游乐时所饮的琼浆玉露。
君行鹤见此亦是乐意共饮。但只见女子任性的只顾一人饮酒,甚至无需酒杯。伸出讨酒的手,不由尴尬的一缩。
随之一女子的哂笑便于亭中响起,只见她再凭空取出一壶玉酒,给一旁的男子。
君行鹤经她此行为亦是不由无奈一笑。随即便同她一起静默无言的只顾于花间林下,饮酒作乐。真是快活自在,令人一瞧便心生羡慕之情。
待到黄昏已至,朵朵红云似胭脂一般的晚霞落于今日的朝武帝国时。
面颊已现酡红的谢卿姒终是看向一旁今儿少有饮酒的君行鹤言:“你可知,有情之人方才是最无情无义之人”。
如此突兀的一句话让君行鹤不由一顿,一时无法理解其话中意思。
但当他欲再开口时,女子已摇晃身姿,手中的玉酒壶却仍不肯放下,走向前来接人的佛子。
只见空竺方要带人离开,不知为何,谢卿姒意志恍惚的再转身留一句:“你与她,她与你,仍未完”。
待二人走后,君行鹤脑海里一直回荡此话。随即灵光一现,不由嗤笑出声。若当真是如此,她与朝武帝更是同理。
随后只见自女子被人接走后,亭下独留下的男子,似再无顾虑,纵情饮酒。甚至月色薄雾渐起,仍可见亭下之人未曾离去,落寞的身影落于方才女子所处的位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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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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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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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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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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