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阵阵激情昂扬的讲述,那澎湃响亮的声音激的江晚晴脑袋嗡嗡响。
懵懂的抬头,教室的墙面刷的白漆有些脱落,面前的黑板似乎刚刚刷了漆,阳光一照反出耀眼的光,窗外不时穿来透骨的寒气,破旧的桌椅板凳充满年代气息。周围学生的脸上都洋溢着质朴认真,红扑扑的小脸被冻的皲裂,衣衫有些破旧,但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台上的老师讲课,一丝不苟。
思绪飘飞的江晚晴立刻引起了姜爱国的注意,作为京市江安区最好初中最好班级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他不允许有学生在他的课堂上开小差。
“江晚晴,你起来把我们学的诗背诵一遍。”这首诗才刚刚讲解完,还没有给时间让学生背诵,姜耀国这是要提醒江晚晴注意课堂纪律。
同桌倪红用胳膊悄悄捣了她一下,江晚晴这才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听着倪红用书掩面并捂着嘴说“背诵”,江晚晴立刻会意。
等江晚晴熟练的背完整首诗,姜爱国的脸上稍微好看了些,但还是要说教一番,“有些同学不要以为自己会了就不听老师说了,要知道学无止境,老师教的肯定比书本上的多……”
看着江晚晴低着头,似乎知道错了,姜爱国心情舒畅了,“坐下去吧,上课认真听。”
坐到位置上,江晚晴微微舒了口气,随即眉头又轻皱起来。
“叮铃……叮铃……”厚重又刺耳的铃声响起。
姜爱国似乎没听到铃声,又用了两分钟将课讲完,随即宣布了一个消息,“还有两个星期就是期末考了,同学们要打起精神,认真复习。”
随即教室里发出一阵哀嚎。
姜爱国用竹鞭敲了敲讲台,“安静,我们班可是最好的班级最好的学生,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坐好。”
学生们看姜爱国一脸严肃,纷纷坐的笔直,听他说完。
“这次不仅是区里考试,更是市里统考,同学们都给我认真对待,好好复习,考出好成绩,听到没有?”
“听到了!”学生们报以最诚挚的回应。
姜爱国听到这样的回答心满意足了,“下课!”拿着书本带茶杯喜滋滋的走了。
他一出门,班级里就炸开了锅。
“哎呀,怎么又要考试啊!”
“这不是平常考试,可是期末考,还是市里一起联考呢!”
“哎呀,烦死了,要是考不好怎么办啊?我爸就要给我一顿竹板炒肉了。”
……
“晚晴,你今天怎么啦?都心不在焉的。”看着好友美丽的小脸上写满心事许久没露出笑容了,倪红关心道。
“没事,就是睡得晚了些。”江晚晴看着对面关切的眼神,立刻笑着回答。
倪红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我说呢,你肯定是晚上用功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背诵今天刚学的课文了。”
听着倪红帮自己自圆其说,江晚晴也笑着点点头。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倪红迫不及待的喊江晚晴一起回家,“晚晴,咱们快点走啊,一会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哎,来了!”江晚晴将桌肚里的书一股脑塞进书包里,拎上就往门外走去。
门外的学生一片吵闹,或追追打打,或三五成群,嬉笑着往大门口走。
江晚晴刚走到门口,倪红就一把将她手臂挽住,“我们快走吧,我妈中午说晚上舅舅来家里要烧红烧肉,我都多久没吃肉了……”
听着倪红在一旁说着,江晚晴的目光则打量着这个新世界。周围是一片红墙绿瓦砌成的房子,路边树木的叶子凋零,可能刚下过寒冷的冬雨,脚下是有些泥泞的石子路,有些地方结了一层薄冰。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厚实的棉衣,也有一些穿着蓝绿工装的工人下班了,三三两两的自行车在路上穿梭。路边鲜少几个叫卖的,在买些吃食。
整个百废待兴又充满生机的年代。
“晚晴,我到家了,明天见。”倪红放开江晚晴的手臂,笑着和她挥手就冲到巷子里。江晚晴也笑着回应她,“明天见。”
依照着记忆,江晚晴又走了五分钟,来到一个小二楼的房子前。循着脑海中的记忆,她打开房门,房内穿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晚晴回来啦,饭都做好了闷在锅里了,我就先走了。”
女人从厨房走出来,她四十多岁,面容略显沧桑,衣服上虽有些补丁但干净整洁。
“好的,兰姨。”脑海里出现女人的信息,她是家里的保姆,每天负责家里卫生和一日三餐。
江晚晴上了楼梯到二楼,打开那扇靠里间熟悉的门,只见房间整洁干净,粉色的床单被套充满少女气息,床旁是两个黄木衣柜,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书桌,一块素雅的碎花布罩在书桌上,桌上摆放着一沓书和一盏厚重的台灯,还有一些零碎东西随意的摆放着。
江晚晴放下手中的书包,脱下稍显厚重的外套,坐到椅子上,闭上眼捋一捋思绪。
现在是华国七十年代末,她所在的江家是知识分子家庭。江爸江玉林精通英语、德语,在□□工作,江妈周婵月是医生,还是最好的京市第一医院的副院长。家里的保姆兰姨也是因为女主人太过忙碌雇的,照顾一家人的起居生活。
大哥江云海也是京大外国语学院毕业,还出国留过学,现在在外交部工作。二哥江西宴先前上山下乡做知青,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年就考入了京大。大姐江念禾现在高三,成绩优秀,从来没低过学校前三,也是上京大的料子。
总之一家子都极其优秀,除了她。
而她是江家的小女儿,却没江家人的聪明优秀,虽然现在上的学校不错,但再过半年她就一直生活在自卑落寞中。
中考她没有考到京市最好的高中,江爸江妈很是无奈,他们学习上从没难处,四个儿女三个聪明优秀不用操心,小女儿怎么就没遗传到呢?
江爸江妈还是找关系让江晚晴上了京市一中,但这恰恰是江晚晴悲剧一生的开始。能进市一中的都是最优秀的学生,并且这些学生不仅优秀还很努力。即使江晚晴费劲了力气依然追不上,但和江晚晴的成绩成反比的是她的容貌。
江爸玉树临风,江妈美丽大方,四个儿女容貌也出众,而江晚晴是最挑着两人出色的地方长。随着容貌一天天长开,明眸善睐,唇红齿白,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但别人都称她是“花瓶美人”,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
高中毕业,果不其然,不要说大学了,大专也没考上,江妈失望的把她安排到医院,让她跟在护士长后面学习,只要合格了以后就留在医院做护士。可还是因为这张脸,医院病人中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出言调戏,气的江晚晴拿起椅子把人砸了,结果是连护士也做不了了,而她也因为这件事也怕出去见人了。
就这样在家躲了两年,眼看二十岁了,江爸江妈就想着把她嫁人,亲戚邻居介绍着看了好些人。她看中的,嫌她学历低、容貌过胜不着调怎么办;别人看中她,她又嫌相貌脾性不好、没有共同语言,毕竟家里的三个男人个个都优秀、有气度。
就这样,不出一年,周围人都知道江家小女儿气性大眼光高,闲言碎语更让她不愿出门了。时光飞逝,等到大姐家的孩子都上中学了,她依然孤生一人。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吧,但一则新闻打破了她自以为美好的生活。
新闻里介绍了他们一家,通篇都在夸江爸江妈怎么这么会教养孩子。大哥现在是外交官,代表华国形象;二哥现在是京大的教授,德高望重;大姐更是成了闻名全球的服装设计师,求着她设计衣服的数不胜数。这个家庭,或者说整个世界,仿佛没有她的存在。
看完这则新闻,江晚晴不久就郁郁而终,死前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人生是这样的?她不要再过这样落寞的人生了。
她许下愿望,她要成为家人都自豪的存在,她要世人提到她都以她为傲,她要告诉所有人——她不是“花瓶美人”。
江晚晴回忆完,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她是江晚晴也不是江晚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ωωω.χΙυΜЬ.Cǒm
现在她就是江晚晴,她要完成她的心愿。
这时,肚子穿来不适宜的叫声,愿望什么的先放一边,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等她下楼,江爸已经回来了,江晚晴叫了声“爸。”
江爸虽然已经四十多了,但身材高挑,面容俊秀,带着一副金丝眼睛,不苟言笑,文人气浓厚。
江爸应了一声,到厨房将闷在锅里的饭菜盛出来一些和江晚晴一起吃。
大哥工作繁忙,就住在班上的宿舍里。二哥上大学也住校,大姐高三住校上晚自习,周末才回家。家里平时就江爸江妈和江晚晴三个人一起吃饭。
“妈呢?”江晚晴问了一句。
“你妈今晚有台手术,晚点回来,我们先吃。”
江晚晴“哦”了一声就默默吃起来,江爸是传统的老父亲,和女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关心的话也说不出口,等吃完饭才说一句,“碗我来洗,你上去好好学习。”
江晚晴应了一声,等上楼回到房间,她就打开桌上的台灯,将书包里的书都拿出来,一本本翻看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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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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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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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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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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