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姜奈拿出的瓶瓶罐罐,好像都是拍戏时受伤用得上的药,正好帮她治脚腕扭伤了。
想到刚才,尤意轻声抱歉道:“我跟助理说过了……是误会,我自己摔的。”
姜奈低垂着脸,卷翘的眼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泛着光,说话时,没有眨动一下:“你没伤到筋骨,早晚涂抹两次就好。”
这话,也等于是送客的意思了。
尤意尴尬地了会,在拿了药走之前,她对姜奈说:“这次谢谢你,我会跟妈妈解释清楚的。”
姜奈根本不在乎,表情平静地将门给关上。
照明的一盏盏灯也被她熄灭,只留最暗的那盏在茶几上,这样半暗的氛围中,抱膝在地毯坐下,反而让她能感觉到安全感。
姜奈将蓝色的地球仪拿了出来,摆在面前,轻轻的触碰着上面泗城这座,谢阑深所待的城市。
1318公里是她与他的距离,一点点的,缩短在了她的指尖间。
这夜姜奈是想着他入眠,在快凌晨时,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伸手去摸索手机,接听后,等来的不是谢阑深的电话,而是另一位。
焉云亭会这样打电话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却大不相同,焉云亭没有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伤了尤意,声音也比平时温柔:“奈奈你什么时候来泗城一趟吧,妈妈想见你。”
姜奈打开灯,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视线看向枕头旁边的地球仪,静了两秒,。
焉云亭还在电话里说:“下个月就是你外婆七十大寿,她也很多年没见你了。”
姜奈启唇:“你不怕尤家知道我?”
当年焉云亭改嫁后,恨不得抹去她那段失败的婚姻,以及不该存在的女儿。
在尤家,可是以清白的未婚之身,光明正大嫁进去的。
焉云亭:“就我们跟外婆团团圆圆聚一次。”
姜奈挂了电话,纤弱的身子在床边僵坐了许久,才将手机重新打开,微信在半个小时前,进来一条新消息,是她睡前没看见。
谢阑深:「近日有事要办,不方便联系」
姜奈的指尖微顿,停留在屏幕的上方。
想给他回,又怕耽误到他的事。
翻了翻这几天聊天的记录,没别的,多半都是日常对话,姜奈眼睫下一丝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机搁在了枕头旁边。
-
从第二天开始,姜奈就把自己扎根在了剧组封闭拍戏。
无论是演古装剧还是主流剧,都会比都市感情戏辛苦很多,好在姜奈早就习惯,每天除了片场和酒店两头跑,连私下剧组聚餐都很少参加。
偶尔,也会听到其他演员在私下议论她的闲话。
“十天半个月的,都没见她走出横店。”
“今早她五点天没亮就在化妆间了,七点多开拍,早到了一个多小时,都在背剧本。”
“姜奈到底有没有金主啊?”
这些闲话一般传不到明面上,即便大家八卦地将圈内一些有名的金主都翻了个遍,结果任是谁,都不太像是姜奈的靠山,随着时间过去,也逐渐的就变成了剧组的未解之谜。
连续拍了半个月之久,也从摄影棚换成了外景,申城的某处郊区里。
上午在废弃的仓库拍完一场戏,姜奈裹着黑色羽绒服坐在化妆间,小口的喝着煮好的姜汤,指尖慢慢的翻着剧本看。
不一会儿,电影里的女二号迟珠也进来了。
在剧组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关系还好,见面都会交谈两句,打个招呼什么的。
坐下后,迟珠脸颊笑出梨涡:“导演刚在外面夸你,让大家多跟你学怎么琢磨演技。”
姜奈抬起头看过来,见迟珠也从抽屉拿了本东西出来。
原以为是剧本,谁知道是最新的杂志,上面都是介绍着一些名车名表。
看这个不稀奇,让姜奈讶异的是,迟珠还在杂志页面上标注了一行行的价格。
似乎看到她眼神注视,迟珠摊摊手,不掩饰地说:“这个比剧本难背多了。”
“你背这个做什么?”饶是姜奈这样平淡佛系的性格,都忍不住问。
迟珠眼神悄悄地看了看四周,拉着椅子过来说:“把名车名表的牌子认熟了,住酒店呀,聚会上呀,要是遇到一些低调的有钱人,我才能认出对方身价,提早为自己嫁入豪门做准备嘛。”www.xiumb.com
比起内娱同样是想嫁入豪门的女明星们,迟珠的诚实,倒是添了几分可爱。
姜奈笑了笑,点头理解了。
迟珠又翻出手机给她看:“这都是我记下的富二代电话号码,长达一百页……给你共享下资源?”
“谢谢,我没资源跟你共享。”
姜奈这话,让迟珠不太信,毕竟在剧组待了一段时间,她的传闻还是听了几耳朵的:“那你通讯录一个这样的都没有?”
姜奈的通讯录好友极少,十几个。
好友的备注,都是一些快餐店彭姐、水果店方老板、横店外卖小何、助理陶枫。
她给迟珠看,除了几个陌生号码,干净到一目了然。
这下迟珠无话可说了,暗暗咂舌:“你这样的,是怎么在圈里活下来的?”
姜奈想了想,圈内需要联络的,一些名导大腕制片人,都是秦舒苒会搞定。
她只要拍好戏,管好自己就行了。
迟珠抱着手机,又说:“对啦,听导演说你下个月要请假几天?”
“嗯。”姜奈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很努力地在赶,是为了去泗城。
“副导演也要请假回泗城呢……”
迟珠也就随口一说,很快休息时间结束,大家都开始忙碌在拍摄工作里了。
这次直到傍晚时分,在破旧荒废的仓库里,现场被布置过了。
姜奈重新换了一身黑衣,腰身线条极细,头发高高扎起马尾,按照化妆师的要求,将领口解开一粒纽扣,露出了半寸雪白肌肤,上面用画出了几道血痕伤口。
导演还在讲戏,一会儿姜奈得跟电影里的男主角为了抢夺钥匙,打斗整整五分钟的镜头。
在没有开拍前,仓库门被推开,众人视线一望,是迟珠带了一个男人进来。
姜奈视线扫过去一瞬,便收回专注着拍摄的事情。
不过接下来整整半个小时,隔着远和强光之下,也能感觉到一抹过于炽热的注视,盯着她不放。
监视器那边,谭恭满意地看着效果,转头,对迟珠带来的男人说:“魏总近日怎么有空来探班啊?”
魏棠觉薄唇微挑,一身黑色休闲的西装被暗影的灯光渲染着,领口松垮没系领带,许是生了一副出色且极具攻击性的英俊脸庞,让他的气场极强,一看就是难搞的。
对于谭恭的话,他语调也是极短:“来看看。”
迟珠的老板是他,来剧组探班,也是解释的过去。
谭恭没话找话说:“姜奈和迟珠在表演时很合拍,电影上映时,可以让她们一起宣传。”
魏棠觉的视线不是盯着监视器,是看着十米之外的纤细身影。
比起她现在冷漠的杀手装扮,印象里,初见时的姜奈穿着白色薄针织裙,乌黑的长发柔顺垂腰,看起来非常清冷美丽。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干净脆弱的皮囊之下,也可以为了事业,咬碎牙跌打滚爬到了事业巅峰。
魏棠觉眼底毫不掩饰欣赏之余,一直站在仓库的场地里,全程目睹完了姜奈拍摄结束。
待工作人员忙着收拾现场,为了下班做准备工作。
姜奈纤细的身影,一晃神,就不知道去了何处。
魏棠觉这边跟谭恭交流了几句,便往化妆间走,很快,看到了已经卸了妆,裹着羽绒服出来的姜奈。
外面天色暗得发沉,只有一盏暖橘色的灯光照明着,隔壁仓库还很热闹,显得这边格外冷清。
姜奈看到魏棠觉,是当成空气般的,手心捂着保温杯,转身要换个方向走。
“上次视频被买走的事,我欠你个道歉。”魏棠觉几步拦下来她,颇熟的口吻不像是老死不相往来。
姜奈轻抬纤长的睫毛,漆黑眸里却没有他:“邬嫣已经打电话跟我道歉了。”
她的态度透着疏离,魏棠觉盯了眼前这个美丽通透的女人半响,突然压低了语气:“你知道的,我和邬嫣已经没有夫妻感情了,半年前在会所我是碰了个女人,那也是喝醉酒犯的错。在家我不想碰邬嫣的身体,男人的欲望得不到纾解,我……”
“魏棠觉,连做人的体面都不要了吗。”姜奈出声打断他的话,看他就像看个极度偏执的变态。
发现魏棠觉对自己起了心思,是在他被抓到出轨之后……
从此姜奈就对他避之不及,主动断绝所有联系。
要不是这次余南霜把视频从记者手上买走,放在网上。姜奈都快记不起这号人了,她不想被纠缠,低垂下眼睫,作势要离开。
魏棠觉听到她讽刺的话,倒是无所谓的笑:“听说你找了靠山,来头不小?”
突然一问,从语气听出了极为的沉,姜奈脚步微顿,红唇轻启,几个字透着淡淡的冷意:“管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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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这出探班后,魏棠觉又来了几次剧组,都是借着给迟珠探班的借口。
姜奈的态度始终和刚开始一样,冷淡平静,不多给眼神理会。
拍摄工作很快转眼到了月底,连续几日都下着大雪。
姜奈跟导演组请好假,又亲自订了飞往泗城的机票,这次她一个人去,连助理都没带。
酒店的房间内,秦舒苒听到她去泗城,以为是去找谢阑深。
想了片刻,略有些抱怨道:“这谢总有问题啊,为什么都是你主动?”
这大半个月的,都没见谢阑深来探班,电话都少打。
现在一听姜奈还要跑泗城去,秦舒苒就跟自家女儿倒贴上门似的,眼睛痛的不行。
姜奈蹲在地板上收拾行李,动作一顿,抬起头:“我不是去找他。”她去泗城是有事,却不方便如实跟秦舒苒坦白情况而已。
解释了不听,只能被继续误解。
“那你去做什么?”
“……去天梵寺还愿。”
“千里迢迢跑去还愿,骗鬼呢?”
姜奈笑了,眼眸漂亮的弯起:“真有事,何况我想找谢阑深,也找不到呀。”
他自从发了条短信说“近日有事要办,不方便联系”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音讯。
姜奈没有谢阑深身边的秘书电话,又不好去微博私信小红帽,亏她忙着在剧组拍戏,没时间去瞎想。不过现在想也是略有一丝慌意的,怕谢阑深跟她约定好后,再也不出现了。
在这段感情里,她是真的已经爱到没自我了。
半响后,姜奈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挤出微笑说:“我不能太贪心,否则老天爷会责罚我失去他的。能这样偶尔见一面,朝夕相处几日就已经很满足了。”
秦舒苒许久都没搭话,直到行李箱快收拾好,突然往里面塞了个东西。
在姜奈的茫然眼神下,表情严肃地说:“这次去泗城要是能跟谢总见面,我对你没别的指望,请做好避孕措施,保护好自己。”
“……”
*
几个小时的飞程,姜奈低调地从申城来到了泗城。
她戴好口罩,将巴掌大的白净脸蛋挡住一般,又用米白色大衣裹着纤细的身子,独自推着行李箱离开机场,无人来接,便坐着地铁,抵达所下榻的酒店。
比起待在申城,姜奈更喜欢这里,看着擦肩而过的路人,以及外面璀璨的街景。
她眼中都是带笑的,等入住成功一家普通的酒店后,先是把行李整理了下,不到半个小时,响起了门铃声。
姜奈以为是酒店订的餐饭到了,手心撑着地板起来,连忙跑去开门。
谁知道站在门外的,是一身西装的俞睿。
“姜小姐,晚上好。”
姜奈怔了两秒,纤细的手指握紧门把都不知道松开了,声音迟疑着:“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俞睿没有卖关子:“您的行程,谢总那边都是第一时间掌握的。”
只要姜奈离开剧组,无论是去哪个城市参加商演,或者是拍外景,谢阑深都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
所以她来到泗城还没站稳脚,显然俞睿就接到消息了,亲自赶了过来,替她换地方住:“姜小姐,谢总的意思是,您回家却住酒店就不太像话了。”
姜奈倒是对住哪里没特别要求,她听到谢阑深的名字,呼吸都慢了:“那他呢,还在忙吗?”
俞睿不方便透露,身为专业的秘书,一向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字不说。
姜奈纤细的身影站在原地没动,半响后,笑着摇摇头,拒绝了谢阑深的安排:“我住这挺好的。”
“姜小姐,这……”俞睿没想到姜奈会不愿意换地方住,不过转念想,难道是想让谢总亲自来请?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而姜奈没去猜测俞睿是怎么想的,唇角带着微笑,很是礼貌地说:“俞秘书请回吧。”
砰一声。
门被轻轻关上,俞睿独自站在走廊上好半天。
他没能力请姜奈去谢家私宅住,只能硬着头皮,原路坐电梯返回。
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几位保镖都在等候,见俞睿没有把人请下来,好奇道:“姜小姐不在吗?”
俞睿暗暗摇头,不做多言,从裤袋里掏出烟盒,点了根烟说:“留两人在酒店,等谢总自己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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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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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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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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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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