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谢九思这话一说完,顿时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那股堵心感也消失了。
顾时这话一听完,小小的鸡脑袋在经历了短暂的空白之后,瞬间就被“他又在骚什么啊”的想法填满了。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营业员小姐姐在经历了漫长的心理重建之后,无感情地陈述:“抱歉先生,不管它是您的什么,超市都不能让动物进的。”
谢九思正欲反驳,顾时眼疾手快,“叽”了一声,一翅膀拍在了他嘴上,扑棱着翅膀跳到了一边,找了个高处,窝住不动了。
谢九思微微仰头看向顾时。
顾时探头小小的“啾”了两声,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谢九思终于成功领会了一次顾时的想法——这是让他自己去买,他在外边等着的意思。
谢九思全然不觉自己讲的话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是什么大.炸.弹。
他只觉得这话说完,顾时也没表现出什么反对的意思,这个事实让他通体舒泰,看什么都变得顺眼了几分。
总的来说,这是让他高兴的事。
谢九思心中这样总结道。
以后对别人就这么说。
谢九思想着,而后在营业员微妙又复杂的注视下,收回了落在顾时身上的视线,抬脚走进了超市里。
顾时目送着他进超市,试图解析谢九思刚刚的骚话。
顾时扪心自问。
他觉得谢九思的“一对儿”肯定不能按照正常的来理解,鬼知道谢九思在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什么。
毕竟谢九思是个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知识都可以当场乱用的角色。
顾时一向不太能理解谢九思的脑回路。
不对,应该是正常人都不能理解谢九思的脑回路。
顾时蹲在收银台出口的高处,冥思苦想,怎么也模拟不出谢九思当时的思路。
算了。
顾时抖了抖身上的绒毛,心想看谢九思那副毫无波动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说法。
指不定就是听了个新词想用用呢。
顾时想着,心安理得的缩成一团,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顾时吃了两朵帝流浆,算一算也有百来年的修为了。
但他这一时半会儿,除了能飞了之外,也只感觉自己的感官变得敏锐了很多。
——就比如他现在,能够把角落里营业员小姐跟同事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样怎么样?帅不帅帅不帅?”
“帅。”
“哦哦!”
“长得又高腿又长,看着气度不凡,身上衣服我瞄了一眼,那料子,了不得!”
“哇塞!”
“可惜脑子有点问题。”
“?”
顾时:“!”
顾时在继续听和捂住耳朵之间犹豫了足足一秒钟。
然后竖起了偷听的小耳朵。
“啊这……展开说说?”
“他居然说他跟一只鸡……鸡崽?他说他们是朋友!”
鸡什么鸡?
顾时愤愤地抖了抖羽毛。
这是看起来像鸡了一点好吧?他必然不可能是鸡精这种微妙的带着点歧义的妖怪。
顾时小声哼哼着,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是银喉长尾山雀了,谁来劝都不好使!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把动物当家人很正常吧?别人养猫养狗都当儿子养呢,养只鸡当朋友也没啥,你难不成还种族歧视了?”
“当朋友家人确实正常,但那男的说他跟那只小鸡崽是一对儿!”
“?”
顾时远远地看到营业员小姐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像是同时吞下了盐巴和一整瓶枫糖浆。
“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把他定位成恋物癖还是恋.童.癖。”
顾时:“……?”
我也没想到您的思路竟如此清丽脱俗。
一般人也就觉得这是个脑子有毛病的变态了,这里竟然直接细分,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太可惜了。”营业员小姐的脸上满是遗憾。
“大可惜了。”她的同事的表情与她如出一辙。
嘁。
凡人的智慧!
你们根本不会明白,伟大的钟山山神、九幽之主、上古大能烛阴、背负天地浊孽之躯——谢九思先生在想什么。
因为我也不明白!
但大概不是什么正经思路。
顾时在高处,往货架层叠的超市里一瞥,变得无比敏锐的五感让他在瞬间捕捉到了那一抹熟悉过头的气息。
谢九思看起来对逛超市这个活动并不熟悉,站在人群里,显露出了几许茫然和不适应。
他站在生鲜区,垂眼看着水箱里的梭子蟹。
兴许是察觉到了食物链上层的注视,那几箱子本该活蹦乱跳的生鲜这会儿一个个都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连泡泡都不吐了。
谢九思抬眼,环顾四周,微微皱起眉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种超市,人类对于商品繁杂细致的分类让他一时间不知应当去哪。
顾时只见过谢九思网购,买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用品捣鼓,还真没听过、也没见过谢九思逛超市。
顾时瞅着那道身影,思考着来超市之前谢九思说了什么。
顾时把谢九思之前说的骚话给他带来的震惊放到了一边,回忆了一下。
好像是……指着李闭嘴的空碗,问他是不是喜欢吃旺旺仙贝来着?
顾时愣了一下,缩了缩脖子,黑不溜秋的眼睛盯着谢九思,带着点不确信的迟疑。
……为他来的?
顾时小脑袋往后仰了仰,挪开了落在谢九思身上的视线。
谢九思不喜欢人群,顾时知道。
准确来说,他不喜欢人类。
虽然他接受了人类智慧和知识的结果,但这些并非由天点化的生灵所产生的浊孽影响了他太久,让他背负了太多本不该由他来担负的责任。
因为浊孽的存在而被迫跟其他生灵隔离万万年这种事,设身处地的想一下,顾时感觉谢九思没有在获得自由的时候进行报复,脾气简直是好得不行了。
顾时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偏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谢九思。
超市生鲜区的人总是比别的地方要多些。
谢九思拢起的那眉心,顾时隔着老远都能数得清有几条道道。
明明很不喜欢这里。
顾时心里嘀咕。
谢九思察觉到那道熟悉的视线,当即结束了对周围货架的打量,偏头向着顾时的方向迎了过去。
隔着层层货架与人群,谢九思仍然准确而迅速的捉住了顾时的目光,微微歪了歪头,带着些询问的意味。
顾时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疑问。xiumb.com
谢九思这才收回视线,皱着眉思忖了好一阵,终于伸手拦住了一个路人。
路人:“?”
“旺旺仙贝在哪里?”谢九思问完,顿了顿,颇有些生疏的加上了招呼,“……你好?”
顾时:“……”
其实还应该加个请问才足够礼貌。
顾时伸出翅膀碰了碰自己的鸟喙。
可惜原型说不来话。
要是能说话,他还能装成是能学讲话的鸟,帮帮谢九思。
不过谢九思运气很好,拦住的这个路人脾气不错,同时对这个超市也算熟悉,一抬手就给他指了个方向。
好家伙,谢九思还真是来买旺旺仙贝的。
顾时收回翅膀,看着谢九思的视线有些飘忽。
怎、怎么说呢……
这种亲眼目睹别人为了他去做自己所讨厌的事的感觉……顾时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他品来品去,也形容不出如今心里翻腾的是什么滋味。
酸酸涨涨的,酥酥麻麻的,有点烦躁,又有点爽。
奇奇怪怪的。
其实他也没有很喜欢吃旺旺仙贝。
顾时想着,眼看着谢九思直接搬了一购物车的旺旺仙贝,确认无法再堆更多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又抬眼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顾时好像从谢九思脸上看到了几丝轻快的笑意。
然后谢九思收回了视线,不熟练的推着购物车,开始前往收银台。
顾时看着谢九思因为初次接触而频频掌控不住购物车的前进方向,甚至因此而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顾时:“……”
看着竟有几分笨比的可爱。
顾时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个激灵,回过神猛地晃了晃脑袋。
算了。
不就是旺旺仙贝,从今天起,他就喜欢吃这玩意儿了。
不然实在对不起谢九思今天做出的牺牲和努力。
谢九思好不容易掌握住了推购物车的技巧,在收银台附近观察了一番,然后学着前边人类的动作,自助扫码付好了款。
谢九思推着购物车,停在了顾时下边的走道上,微微仰头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小鸡崽。
“过来。”
顾时看着谢九思,又瞅了瞅那一车的旺旺仙贝。
远远看着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摆在眼前了,顾时只觉得他吃完这一车恐怕会罹患旺旺仙贝PTSD。
这也太多了。
顾时准备喜欢旺旺仙贝的决心摇摇欲坠。
谢九思在下边等了一会儿,见顾时不动,又道:“过来,回家了。”
顾时回过神,瞥了一眼那位营业员小姐微妙又诡异的表情,张开翅膀,落到了购物车里。
谢九思刚刚抬起些许、准备接住顾时的手顿了顿,他垂眼看着蹲在一袋仙贝上的黄色毛团,倔强的继续伸手,把鸡崽子拎了起来。
顾时:“?”
谢九思面不改色,把鸡崽子揣进了口袋里。
顾时从谢九思的口袋里探出个脑袋,迷惑的“叽”了一声。
谢九思伸出一根手指撸了撸顾时的头毛,推着购物车进了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四处都是监控死角,谢九思找了个地方把仙贝都塞进他的芥子里,一掐缩地成寸决,离开了这个人类聚集的地方。
刚一回到三界院,谢九思抬头瞥了一眼燎红天际的夕阳,眯起眼来,反手摸出了被他塞进芥子里的五条龙。
那五条龙还活着,细细嫩嫩战战兢兢的在谢九思手里扭动。
“你喜欢吃这个吗?”谢九思问。
顾时一愣,瞅了瞅那五条细细的……
这什么?
泥鳅?蛇?
顾时从谢九思口袋里爬出来,飞到他手臂上探头瞅了瞅。
身覆鳞甲、马首、蛇尾、鹰爪、鹿角。
顾时一惊。
这不是龙吗?!
这能吃?!
顾时疯狂摇头:“叽叽叽!”
“哦。”谢九思颔首,捏着那五条龙的手一松。
顾时听到几声清越的龙吟,那几条色彩不一的龙迅速化作虚影,一甩尾,逃也似的消失在了天际。
顾时仰着脑袋看着它们消失的方向,扭头看向谢九思。
“毕方和金乌骗了我。”谢九思垂眼。
顾时:“?”
“他们说他们喜欢吃这个。”谢九思解释。
顾时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九思这几句话之间的联系。
因为:
毕方&金乌=鸟类
顾时=鸟类
所以毕方&金乌=顾时
又因为:
毕方&金乌喜欢吃龙
由此可得:顾时喜欢吃龙
顾时:“。”
这等式从逻辑上来说好像没什么毛病。
谢九思皱眉重申:“他们骗我。”
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去打人。
顾时赶紧蹦了蹦:“叽叽叽!”
各人的口味是有差别的啦。
顾时在谢九思手掌上张着翅膀,蹦跶着努力比划。
谢九思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顾时在舞什么。
顾时舞累了,在谢九思手心里一屁股坐下来,仰头看着安静注视着他的谢九思,腿一蹬,放弃。
比起比划,顾时还是更想快点掌握变回人形的技巧。
这真的很不讲道理,明明他没吃帝流浆的时候能一直是人类的模样,有了修为了,反而只能保持这副鸟样。
谢九思看着在他手掌心里放弃一般两眼一闭的顾时,在这时突然恍悟了。
“你血脉应当不错,不然不会在吃了两个帝流浆之后只有这样的表现。”谢九思说。
他掌心里的毛绒绒动了动。
顾时睁开眼,伸爪子轻轻挠了挠谢九思的掌心,催促他继续说。
“越是弱小的生灵,进入成熟期就越快,因为没有足够安全的环境供给他们生长。”
谢九思抬脚走进他的院子,将顾时放在了庭院的石桌上,自己也跟着坐下了。
“第一次见面时,你拦住了我的龙爪,但你的气息十分弱小,毫无攻击性,既然如此,这必然就是你血脉传承下来的肉.体的能力。”
顾时两眼一亮。
好家伙!
你听听,你听听这话!
谢九思这话一出,我顾时就必不可能是鸡精!
说不定比银喉长尾山雀还可爱!
九幽之主不愧是九幽之主,跟那些看到黄色幼禽就觉得是鸡崽的人类完全不同!
此处点名批评顾修明!
顾时忍不住抖了抖羽毛,站在石桌上,昂首挺胸。
等他换毛,看得出原型是什么了,就去吓死顾修明!
“总之,要得出你的血脉非同一般的结论很简单。”谢九思说着,拿出一包仙贝,一边碾碎一边给顾时解释。
顾时看了看被谢九思慢吞吞碾碎的仙贝,心想这该不会是给他吃的吧?
顾时神情凝重,摸了摸自己刚吃饱的肚皮。
谢九思撕开包装,把碾碎的仙贝倒进了手心里,放到了顾时面前。
顾时:“……”
顾时看向谢九思。
谢九思同样正看着他,神情淡淡,顾时却能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谢九思的期待。
顾时啄了两口仙贝。
谢九思两眼微亮,神情带着些许满足:“多吃点。”
顾时瞪着那散发着炒米香的仙贝,又抬头看了看谢九思的期待,最后想到谢九思为他去超市的行为,最终眼含热泪,坚强干饭。
嫩黄色的小毛团炸着毛,逐渐暗淡的夕阳之下,顾时身上浮出了些微金红的丝絮。
那是属于顾时自己的力量。
这力量对谢九思而言陌生而微弱,却让谢九思感到了几分烦躁。
他早已经习惯了顾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属于他的气息,如今又有了别的味道,即便是顾时自己的,也让领地意识强盛的谢九思感到了不愉快。
上古的神魔眉心一拧,本能的伸出另一只手来,将毫无所觉的小小生灵抓住。
顾时:????
虚握成拳的掌心抓握住了那一团暖烫,有绒毛从指缝间漏出些许,还有个小脑袋满头问号的留在了外边。
顾时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他牢牢掌控了。
而他,只要稍稍一用力——
谢九思感受着手中力道细弱的挣动,心里升起了一股奇怪的、绵软的搔痒感。
有些像顾时先前在他的脖颈附近大鹏展翅的滋味。
——被细软的绒毛轻轻擦过致命的脖颈,温柔亲近又令人浑身紧绷、头皮发麻。
令他有种正隐忍着什么,迫切的想要发泄出去的冲动。
“啾啾!”
顾时感觉谢九思包裹住他的拳头一紧一松,扭头啄了谢九思的手指一下。
这么抓着他,他很不舒服。
谢九思逐渐跑偏的危险想法瞬间被扯了回来。
他迅速松开手,盯着自己的掌心,直到顾时蹦蹦跳跳的重新吃起了他另一个手掌上的仙贝,又抬头对他“啾啾”叫了两声,才默不作声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继续向顾时解释:“通常,血脉强横者,因为生而强大,所以大多有漫长的生长期和庞大的力量需求。”
简单来讲,就是越牛逼的血脉长得越慢,需求的修行越多——换算一下就是需求的帝流浆越多。
顾时小翅膀一挥,指了指谢九思。
“?”谢九思顿了顿,“你是想问我?”
顾时点了点头,觉得谢九思说不定能当个参照物。
“我并没有幼年期,我们这些天生地养的灵兽神魔不入轮回,生来就是最完美的姿态。”
最多也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强大罢了。
顾时失去了参照物,叹了口气,闷头干完了仙贝碎屑,在谢九思碾碎第二包之前飞速抱住了对方的手。
谢九思:“?”
顾时张着两只小翅膀,扑腾扑腾画着圈圈,然后张开嘴,指了指刚刚被掏出来的第二包仙贝。
“叽叽!”
圆的。
“叽叽!”
吃的。
“叽叽叽!”
帝流浆!
谢九思略一思考,福至心灵:“要换旺旺雪饼?”
顾时:“……”
旺旺是不是给你钱了?
顾时深吸口气,继续努力比划。
……
在顾时试图让谢九思理解他想快点干掉帝流浆,好变回人形的想法时,顾修明把苍梧观里里外外该藏的该搬的全都处理完毕了。
他在呼唤钟山山神、让他前往三界院之前,拿了几个龟甲,随手一扔,准备先问问卦,他是先找凤凰还是先找盘古神,找哪个比较快。
占筮通常都是卦象给出一定的线索,再由占筮者去解读,最终得出卦象指示这么一个流程。
但顾修明这一扔,却直接扔出了再明确不过的结果。
卦象说他应该先找凤凰。
这可奇了。
顾修明除了寻找自己不记得放哪儿的东西之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晰的卦象。
于是他又扔了一次龟甲,这次问的是凤凰在哪儿。
这次卦象正常了,顾修明稍微解读了一下,可以理解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顾修明盯着那几个龟甲,不期然的想到了他那只一夜之间变成了鸡崽子的便宜徒弟。
老道士看着卦象,抠了抠脑壳。
他想起由顾时和谢九思转达而来的、那一系列关于凤凰那个倒霉鬼的信息。
顾修明:“……”
啊这?
顾时这小子,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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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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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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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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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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