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痕刹那被染红。
看到这一幕。
朱能再不敢耽搁。
他反身回去拔起“朱”字大旗。
刷的一声。
旗杆顺时针旋转半圈,摇指前方。
“所有人听令!”
“慢着!”
扭头看向朱能。
目光略过他的肩头扫视六万燕山老卒。
洪武帝点了点头。
“将是良将,兵是精兵。”
“只不过这位主公吗……?”
不屑一笑。
目光收回。
低头。
凝视朱棣。
洪武爷说:“废物!”
咔嚓嚓。
耳边像是响起两道炸雷。
朱棣心神剧震。
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望着父皇,望着那张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威严、肃穆。
朱棣凄然一笑,缓缓摇头。
“不过是胜者王侯败者贼罢了。”
“怎么?说你‘废物’你还不认?”
眸子虚眯。
挪开刀锋。
洪武帝拿刀面轻轻拍打朱棣的脸。
“如果不是废物,为什么两年时间都没打到应天府城下?”
“如果你不是废物,为什么没在咱活着的时候争取帝位?”
“如果你不觉得自己是废物,会等自己几个兄弟或死或贬后才敢举旗造反吗?”
“如果连你都不算废物?”
“那他朱允炆又算什么?”
“垃圾吗?”
“一个垃圾坐在皇位上两年,逼得你吃屎、住狗窝,不得不反,举旗靖难,还没成功。”
“那你又算什么?垃圾不如吗?”
说一句。
便用刀面拍打一下。
洪武帝眼中的不屑愈来愈浓郁。
那抹不屑,甚至开始往失望转变。Χiυmъ.cοΜ
看着父皇眼中的失望。
想起当年。
朱棣的心被深深刺痛。
握拳咬牙。
怒睁着双眼。
朱棣恨声说:“如果不是你,在大哥死后慌了,传位给个小娃娃,会有后来的这一切吗?”
“喝!你小子废物,还怪起老子来了?”
摇头失笑。
收起绣春刀。
洪武帝还刀入鞘。
抬眸看向斜指来的那杆“朱”字大旗。
赧然一笑。
旗杆一横。
朱能拦住了即将冲锋的六万燕山老卒。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一根指头伸出。
摇摇看向朱能。
洪武帝正色相询。
迟疑着。
旗杆交给左右护从。
朱能上前,低头抱拳躬身。
“确实如此!臣也觉得是太祖爷错了。”
“喝,呵呵!”
摇着头。
背手踱步走回护城河畔。
洪武帝仰头招手喊:“道衍,咱要你交给老四的信,身上还留着一份呢吧?”
信……?
茫然抓抓大光头。
黑衣僧人姚广孝眉头紧皱。
“找啊,你快找啊!我父王能不能活,我们家能不能得正大位,全看你这封信了啊!”
跑过来。
低声咆哮。
大胖子朱高炽抖手来摸黑色僧衣。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一拍额头。
闪身退开。
不让大胖子朱高炽乱摸。
道衍和尚自己将贴身放着的一根火漆封口的竹管拿出。
“士子,这和当晚太祖爷给您和王妃看的信,如出一辙。”
“想必:王爷看了,也能幡然醒悟。”
看着黑色僧衣袖口伸出的那只手握着跟火漆竹管。
两根胖胖手臂一把夺来。
朱高炽顾不上其他,飞奔到城墙垛口旁。
远远望着护城河畔的太祖爷。
以及太祖爷身后不远处的父王朱棣。
大胖子挥舞手臂高喊:“皇爷爷,信在孙儿这里!”
“孙儿这就给父王送过去,您且稍等。”
说着。
大胖子朱高炽就准备找他舅舅放个竹筐吊他下去送信。
“不用了,扔下来吧。”
“朝护城河里扔。”
扭头瞥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朱棣。
洪武帝哼了声说:“咱看你这次接不接?”
朱棣这才隐约想起。
道衍和尚曾经两次拿着一根火漆封口的竹管给他。
说是父皇写来的信。
只是。
一次,朱棣看也不看就给扔到了远处。
一次,朱棣直接连着竹管丢入了火盆,以示决心!
可是?
不解望向河畔那道背着手昂然而立的身影。
朱棣不明白:父皇这时候为什么非要他看信?
“父王,一看便知,无需多想!”
“请……接……旨!”
朱高炽奋力一跃。
胖胖的手臂挥舞。
一根火漆封口的竹管被其远远掷出。
竹管朝着护城河落去。
朱棣目光一凝。
不敢第三次漠视父皇的旨意。
快走几步,来至河畔。
纵身一跃。
伸手一焯。
火漆封口的竹管稳稳落在其掌心。
惊呼声四起。
眼看着朱棣就要落入河水里。
洪武帝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朱能和六万燕山老卒。
背后的河面上。
朱棣一个鹞子翻身。
双臂张开,两只手一开掌一握拳。
宛如一只大鸟,衣袂飘飞间,擦着河面略过,稳稳落于河岸边。
………………
朱雄英撇撇嘴。
端着下巴认真点评。
“和洪武爷比,朱棣这功夫一点都不俊!”
不过。
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洪武爷怎么这么想朱棣看?
朱雄英也被勾起了兴趣。
他调整镜头。
对准了朱棣双手展开的一份黄色绢帛。
………………
“吾儿棣亲起!”
“咱确实不是死而复生,却是以另外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到这个时空的。”
“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更会让你多疑,咱不如说些能让你信咱身份的东西。”
“譬如你母妃不是咱的妹子马皇后,具体是谁,咱也不给后世子孙留证据了,以免你难做。”
“譬如道衍和尚等,是咱派给你们这些儿子造反用的。怕的就是皇位不正,天下大乱!”
“藩王造反怎么了?咱当年分封的时候早就想过这些。”
“自己家打出狗脑子也不怕,反正这江山还是姓朱就够了。”
“最后,咱给你说下如何收场的问题……”
看完这封信。
朱棣心乱如麻。
当着城上城下无数人的面。
他抽出一把腰刀。
将金色绢帛抛入空中。
朱棣挥刀,绢帛被他斩了个粉碎。
布条纷纷扬扬落下。
立于其间。
朱棣仰头,目光怅然。
深吸口气。
打眼看向洪武帝。
他几次张嘴想喊。
到得最后。
却就只是跺脚慨叹。
扭头望来。
背着手站在那面“朱”字大旗下。
洪武帝扬声来问:“我的儿!还不来见过父皇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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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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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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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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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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