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为你姑姑他们的要挟对我来说有用?”贺老爷子看着他,目光如刀。
贺寒川低头看着脚尖,“这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呵!”贺老爷子冷笑,“你说我要是以我手里这百分之二十一股份做筹码,跟你两个姑姑还有大伯说我可以更改遗嘱,你说他们还会威胁我吗?”
贺寒川瞳孔皱缩,但也只是数秒的事情,“大概不会吧。”
“出去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贺老爷子怒气滔天。
贺寒川嗯了一声,走到外面,跪在门口。南哥跟着出来,站在一旁监视他。
有几个贺家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意思性地上来小声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走廊地上凉,贺寒川跪了两个小时的时候,腿就已经是麻木一片了,没有半分知觉。
“三少这么做都是因为向小姐吧?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么做值得吗?”南哥问道。
贺寒川捏了捏冷冰冰的腿,“要是不值得,南哥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去坐牢呢?”
“年轻气盛。”南哥只是说了四个字,便没再说了。
晚上人不多,但还是有病人家属和值班护士、医生走动。见贺寒川跪在病房门外面,他们都是一脸好奇。
天差不多亮的时候,南哥看了眼贺寒川苍白的脸色,进了病房,然后没过多大一会儿走了出来。
“贺老先生说您可以起来了。”南哥说道。
贺寒川笑了笑,“谢谢南哥了。”
他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由于跪了太久,腿早已是麻木一片。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还是南哥扶了他一下,他才站稳。
“您找个病房休息,还是回竹贤庄?”南哥问道。
贺寒川一手扶着墙,另一手去捏麻痹的腿,“竹贤庄。”
他等腿好一些后,跟南哥一起回了竹贤庄。
只是刚下车,贺寒川就碰到了正扶着轮椅在缓慢走动的江清然。
“我先走了,三少。”南哥又同江清然打了声招呼,连车子都没下,便掉头离开了。
江清然停下脚步,一脸诧异,“寒川哥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在这里有套房。”贺寒川说道。
江清然双手扶在轮椅后面,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一下,咬唇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是因为向晚的事情惹贺爷爷不高兴了吗?”
“不小心摔的。”贺寒川眉眼淡漠,“有些累,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转身就走。
江清然在后面喊住了他,“寒川哥可以等一下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贺寒川停下了脚步,重新转身面对她。”
“听说向晚的腿恢复得不错?”江清然神色复杂道。
贺寒川扯了扯唇角,“嗯,比你好,陆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跳舞。”
听此,江清然抓着轮椅的手紧了紧,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她强颜欢笑,“是这样吗?”
“嗯。”贺寒川说道:“我准备过段时间再送她回学校学习,最多一年后,她应该可以上台演出。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到时候可以让她送票给你。”
江清然苦笑了一声,“不用了,自从我腿断了以后,我就再也不看舞蹈一类的演出了。”
“是这样吗?”贺寒川眉梢微挑了一下,“向晚不一样,她每天都在看这一类的视频,也一直有锻炼。她昨天才跟我说,她觉得腿好了以后,可以立刻上台演出,她对自己很自信。”
江清然垂了下眸子,眼底闪过一抹晦暗,再抬起头时,她神色已经恢复自然。
她伸手指了下眼前的别墅,“向晚现在也住在这里吗?”
“嗯,我们婚房。”不知有意无意,贺寒川咬重了婚房两个字。
江清然咬了咬唇,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不想起诉向晚的,只要寒川哥停止她腿的治疗,再让她给我道个歉,我可以不跟她计较以前那些事。”
“不用这么麻烦了,向晚那么喜欢跳舞,我看她因为不能跳舞难过,挺心疼的。”贺寒川说道。
江清然面色僵了一下,柔声问道:“寒川哥跟向晚感情这么好,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进监狱吗?”
“谁说你起诉,她就要进监狱的?”贺寒川脸上有些许惊讶。
“!”这句话好似一道闷雷,将江清然的脑袋炸得一片空白,心底浮现一抹浓浓的不安。
但很快,她就把这抹不安压了下去,“杀人未遂,向晚肯定要进监狱的。我个人认为,比起一个人的后半辈子,一条腿不算什么。”
“要是这个杀人未遂的前提不存在呢?”贺寒川看着她,目光微凉。
江清然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也分不清他是真的有证据还是在诈她,不过她大致回想了一下两年前的那场车祸,觉得那场车祸万无一失,他是在诈她。m.χIùmЬ.CǒM
她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染着几分苦涩,“该不是向晚说那场车祸不是她做的,寒川哥就信了吧?当年那场车祸发生时的录音可都还在我手里,证据确凿,这是钉板钉钉的事。”
后一句话更像是在暗示什么。
“我信不信,你不是两年前就知道了吗?”贺寒川淡漠地看着她。
江清然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摇头,苦笑道:“既然寒川哥都不在乎向晚要坐牢的事情,我也就不多嘴说什么了。”
贺寒川没出声。
“本来我是把向晚当朋友,不想起诉她的,可她做的这些事儿……”江清然眼眶微红,然后擦了擦眼角说道:“抱歉寒川哥,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贺寒川笑了笑,“刚好,我也是。”
江清然微怔了一下,“寒川哥这句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贺寒川转身往别墅里走,边走边说道:“散步的时候小心点,别摔倒伤到腿。”
江清然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浮现一抹柔光,声音比平时更柔一些,“谢谢寒川哥关心,我自己会多加注意的。”
“你误会了。”贺寒川停下脚步,转身,单手插兜看着她,“法院传票就会到了,我不想听到你的律师跟法官说你的腿伤得有多重。”
说完,他冲江清然笑了笑,开门进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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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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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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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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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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