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点眼力劲儿没有?晚晚伤成这样下不了地,你帮她把苹果核扔了。”赵瑜嗔怪道。
贺寒川原本坐在一旁吃苹果,听此,站起来,掀起眼皮淡淡扫了病床上的人一眼,缓步走向她。
向晚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慌忙下了地,把苹果核扔到了垃圾桶里,“不用劳烦贺总了。”
见她这么怕自己,贺寒川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但什么也没说,拿着苹果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赵瑜略有些惊讶,感慨道:“我记得晚晚之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那是我年少不懂事,太过猖狂。”突然的站立让向晚右腿刺疼,止不住颤抖,她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地坐回了病床。
她一直以为有哥哥和家里人宠着,没人敢怎么她,可贺寒川的狠辣和监狱中的生活给了她当头一棒。
贺寒川吃完苹果后,电话响了,他跟赵瑜说了一声,出去接电话。
赵瑜成了碗鸡汤端给向晚,目光落在她包裹着大片绷带的右腿上,叹了一口气,“晚晚,我两年前没帮你,你恨我吗?”
“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而且贺总是您亲儿子,他跟我有了矛盾,您站在他那边无可厚非。再说,您已经对我很好了。”向晚面色平静,可手却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哪儿能不怨?
可爸妈都已经跟她断绝关系了,她又能奢望一个外人替她做什么?更何况这个外人还是贺寒川的亲妈。
赵瑜视线从绷带挪到向晚紧攥着的床单上,难得有心情复杂的时候。
她有一堆话想说,想跟这个喜欢的晚辈说一下她的难处,但话到嘴边,最后只问了一句,“两年前留下的旧伤,还能治好吗?”
“……不能。”说‘能’除了让伯母在她跟贺寒川之间为难外,没有任何作用。
赵瑜一眼便看出了向晚那一瞬间的迟疑,她把玩着手机上外壳上的饰品,神色变幻,半晌后说道:“晚晚长大了。”
“人总归要长大的。”向晚扯了扯唇,想笑,可是心底却一片苦涩。
两年前她生日的那一晚,贺寒川亲手把她从天堂拽到了地狱,她在死亡和活着之间艰难地选择了两年,哪儿能不长大?
“鸡汤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赵瑜把鸡汤往向晚的方向推了推,“腿伤能治就治,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来跟寒川说。”
砰!
门突然被推开了,江母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我不同意!向晚把清然害成这个样子,就算她的腿可以治,我也绝不允许任何医生给她治疗!”
江家有底气说这句话。
江戚峰跟在江母身后走了进来,俊脸上一片不愉,只是在看到向晚苍白的脸色和缠满绷带的腿时,这分不悦染上了隐晦的心疼。
“小林什么时候有了听墙角的习惯?”赵瑜拿着手帕,给向晚擦了擦嘴角,“这个习惯可不好。”
听此,江母的恼怒中多了几分尴尬,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如调色盘般精彩。
“伯母说笑了,我跟妈来找向晚,恰巧听到了您说的话,并非有意听墙角。”江戚峰上前一步说道。
赵瑜收回手帕,笑了笑,“那就好。这家里啊,有一个品行不好的人还能说是意外,要是都品行不好,那就是家教问题了。”
“赵姐这是在说清然品行不好?!”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被人这么点名批评,江母咽不下这口气。
江戚峰眉头皱了皱,面色也不大好看。
“我刚才有说到清然吗?”赵瑜一脸讶然,“小林啊,你别对号入座,我就是随便感慨一句,没别的意思。”
江母咬碎牙往肚里吞,“是我想多了。”
“嗯,以后少看些宫斗剧什么的,容易想多。”赵瑜说道。
江母被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也怪不得我妈多想,实在是伯母这句‘随意感慨’指向性太强了。”江戚峰弯了弯唇角,可琥珀色的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赵瑜把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多亏戚峰提醒,我想得少,不代表别人想得少,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好。”
说完,她扭头看着向晚说道:“晚晚啊,你说话时也多想想,想不好就少说几句,别让自己的无意之言成为别人大做文章的把柄,记住了吗?”
向晚在江母喷火的目光中点了下头,认真道:“嗯,记住了。”xǐυmь.℃òm
“赵姐,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赵瑜气得大喘气,儿子给她使眼色,她也全当没看到,“清然才是你未来儿媳妇,你该站在她这边,而不是帮向晚这个杀人犯!”
向晚皱了皱眉,林伯母出身书香世家,嫁的也是长居富豪榜前二十的江家,结果活了几十年还是不会说话做事看脸色,跟她女儿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妈脾气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伯母别见怪。”江戚峰略带歉意地说道。
“我跟小林认识这么多年,还是了解她的,不过几句话而已,我不会生气的。”赵瑜浅浅笑了笑,眼角鱼尾纹荡漾。
江戚峰,“谢伯母见谅。”
“戚峰太客气了。”赵瑜跟他说了一句,才看向江母,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林啊,儿女都是父母心头肉,你心疼清然,肯定也有人心疼晚晚。”
“我们做长辈的,要是跟晚辈们斤斤计较,今天站这个,明天站那个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她说得大义凛然,江母被她这些话噎得憋屈,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向晚放下鸡汤,轻声说道:“伯母看着我长大,见我身有残疾难免有恻隐之心,这才劝我看腿伤,绝没有偏袒我一说。要是江小姐的腿能治好,伯母也是乐见其成的。”
这次出狱后伯母处处偏袒她,她都看在眼里,伯母对她好,她自然也不愿意看到伯母为难。
“我们晚晚啊,真的是长大了。”赵瑜眸光闪了闪,叹了口气,摸了下她的头。
江母重重哼了一声,没再继续治腿这个话题,而是瞪着向晚兴师问罪,“我问你,向宇去找清然麻烦,是不是你撺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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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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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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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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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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