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被欺凌的人心里留下了永远的伤口,可施加了伤害的人却连事情本身都不记得。
这让韩林恼羞成怒。
世间的任何事物,追求时候的兴致总要比享用时候的兴致浓烈。
周仓知道,原本自己是要死的。
在那刀还没落下来的时候,他就连忙趴在地上跪地求饶。
他修炼了神通《通煞诀》,一个照面就知道面前这个面具男人是多么可怕。那一身煞气,而且都是很新鲜的黑色……
幸亏他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没有相信那狗屁极品防御法器。后面死的那些人,充分证明了这一点。那防御法器就和纸糊的一样。
他还年轻啊,他还没到五十岁。他不想死……
他甚至怀疑这人,莫不是哪个门派隐藏的灵子。他面对韩林的时候,只感觉浑身法力都被凝住,如同青蛙遇见了蛇一样。那一瞬间,周仓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凡人。这种感觉,只可能出现在那些堪称妖孽的灵子身上。
他不知道,那是引力术的极致。
当时,刀悬在头上,死亡的浓郁气息,更让他浑身战栗。他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他把储物袋举过头顶,嘴里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了。我把采集到的灵药全部献给你。”
对方就真得停了刀。待看清楚了自己的脸,用一种很怪异和别扭的声音说道:“我不在乎灵药。你们才是宝贝。”
“我……我……我不是宝贝。”他突然脑子一抽,似乎记起来了什么,连忙说道,“我是猪……你看……哼哼唧唧。噜噜。求求你放过我吧……”
竟真学着猪圈里的肥猪,在地上爬着,不停扭动屁股,发出猪叫。
他真是为自己的机智而鼓掌!
这招是他从韩林身上学到的。
当时他看到韩林拍李少主马屁那一幕,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没想到这么快就现学现用,还有模有样。这不是耻辱,而是绝境妥协的智慧。
前有一马儿,现有一猪儿。
韩林一愣,竟真的把刀收了回去。带着笑声说道:“有趣啊有趣,你是怎么想到的?学猪求人饶命?”
听到对方的话,他如释重负。这才停了滑稽的动作,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您看。您不是带了个猪爷的面具吗?我就是您的猪子猪孙。噜噜。哼哼……”
“你这家伙,倒是有点意思……那你就暂且跟着我吧。不过,为了防止你是假意投降,你要把储物袋先给我。”韩林目光一闪,起了兴趣。
啪。
一声轻响,韩林将周仓的储物袋骗到手中。他迟疑着。对方手无寸铁。
他本来想趁此良机直接动手,暴起杀人。
可是眼角的余光看到对方那张讪笑的脸,上面布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一种病态的报复之心升起。
他知道这样不好,很不理智。
但是他想要放纵自己一回。
周仓天真地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可这只是非人虐待的开始。到了最后,他还是死了。
他还是没有学会什么叫做“认真工作”。如果他能好好学猪,韩林可能、估计、大概会放过他吧。
他死在了一群青皮猪的手里。准确地说,是死在了一群发情的青皮母猪里面。
韩林玩得厌了。他看到周仓的脸就烦。对方越是谄媚他就越烦。这总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没有愤怒,就是单纯的烦躁。
他打算杀了他。
他指着旁边兴致勃勃的青皮母猪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真的让它们觉得你是猪,做到了那点。我就决定不杀你。”m.χIùmЬ.CǒM
周仓赤身裸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好地方。面对着一群热情如火的青皮母猪。它们喘着粗气,既温顺又暴躁。它们硕大的下体暴露着,显示着它们迫切的需要一条种猪。
周仓满含恐惧地问:“你的意思是,是要我……做那等事情吗?你这不是羞辱我吗?”
面具男人冷漠地说道:“是的。我就是羞辱你……你应该庆幸,我还给了你机会……我从来不给其他人机会的。”
他们俩人还不知道,在另外一个地方,有无数弱小的人族,其中的男男女女,排着队倒贴,心甘情愿地等候着被妖兽临幸。
周仓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考虑还是懊悔。他脸上的表情非常有趣,想哭又想笑。复杂程度,堪称变脸。
见状,韩林取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仓,接着说道:“你知道吗?有很多人充满了戾气和恶意。是因为他们从未被人温柔对待过。但是他们不应该把这些又发泄到其他人的身上……”
周仓看清楚了韩林的脸。
他下意识地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成为修士之后,见到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你……你是……金刀客?韩林?”他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问道,“为什么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如果面具男是陌生人,也许他还能保留一点理智,还能劝说自己,这一切发生得无人知晓。也的确如此,只要出了这个禁地,谁还记得呢?
可是没想到,自己一直卑躬屈膝、苟延残喘的对象,竟然是自己从来都看不起的小人物,韩林。
看到那熟悉的龅牙,他突然明白了。对方为什么问他,什么叫做工作……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修士的记忆力都还不错。
他那天心情不好,见着正在打扫卫生的韩林。看着那龅牙就烦,便指使了其他杂役,拿扫把打韩林的脑袋。当时韩林被打翻在地了好几次,满脸都是灰尘和泥土。嘴里却说着,请不要再打我了,我正在工作,对不起。爬起来后,依旧认真仔细打扫着卫生。
当时觉得好好笑呀。直到后来被向师兄呵斥制止。
他打韩林,没有任何理由,单纯就是因为他不爽。
可现在,还是一样的龅牙。正充满戏谑得看着他。
这一幕摧毁了他最后的坚持。
他捏紧了拳头!脸色骤然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最后,修士周仓还是选择了保护自己唯一的自尊。
他挥舞着拳头,赤手空拳地朝韩林袭来。
“可惜了呀。这人!如果他真的能和自己一样,忍辱负重,找自己报仇也不是不无可能。”
韩林并不喜欢虐待别人。从肉体上摧残一个人,永远不是他所想的。他并没有从这场虐待中获得足够的快乐,甚至觉得很无聊。
可惜这里条件有限。他的游戏只能进行到这一步。
几天的娱乐,到底结束。
韩林目露一丝寒意。一挥手,便见得手中葫芦里冒了几道落雷,对准了周仓的头,把他半边脑袋炸得血肉模糊。脑浆也顺着流了出来。
“这件法宝胚子还挺不错的……就是这里面韵养的落雷果,年份差了点……”他把青口葫芦放回腰间。才到手几天,用得还不够熟练。
算算时间,应该也快要到第五天了。
骑上了鬼面蜘蛛。他望着远处直耸云霄的尖塔。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磨蹭了。
那里,有最大的乐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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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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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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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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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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