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烟心里很甜,猫抓一样的痒痒。
余烬还会做这样的事,她以为他能送花已经是突破极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拆开微凉的包装纸,将那颗糖含在嘴里。
香浓甜腻的草莓奶油味道融化在舌尖,像他的亲吻,让人上瘾。
手机里进来一条信息。
余点火:甜吗?
蒋烟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吃了?
余烬说:因为我知道,你一回家,一定会忍不住看手机,等我的电话,一翻手机,自然就会看到那颗糖,你馋猫一样,一定会马上吃掉。
他太了解她,一步一步,算的清清楚楚,蒋烟卷着毛毯翻了个身,脑袋埋进被子里笑了一会,随后抬起头,发去一条:太少了,就一颗。
余点火:每天一颗,积少成多。
几秒后,他又发来一条,语气认真:烟烟,我希望以后你吃到阿尔卑斯,脑海中浮现的是我,不是那些不开心的事。
那年他第一次给她糖,她想起去世的母亲,掉了眼泪。
原来他还记得。
余烬打来电话,“烟烟,到窗口来。”
蒋烟愣了一下,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跑到窗口,余烬的车停在院外那条路上,他靠在驾驶门旁,身姿挺拔,脸庞英俊,微微仰起头,微笑注视她。
蒋烟心口砰砰地跳,“你怎么还没走?”
余烬目光深沉,“想再看看你。”
他又笑了下,“看到了,这次要走了。”
蒋烟握着手机,单膝跪在飘窗上,打开窗子探身往外看,“你慢点开。”
他嗯,“窗户关上,外面冷。”
蒋烟小声叮嘱,“伤口不要沾水。”
他低哑着笑,“知道了。”
余烬让蒋烟先挂电话,随后又看了二楼那个窗口一眼,才不舍回身,开车离开。
晚上蒋烟下楼吃饭,还有一会才开饭,她拿着电话走去沙发那头。
蒋知涵看到她过来,下意识往沙发里头缩了缩,“说好的账一次结清,不带分期付款的!”
蒋烟心情好,懒得理他,“不打你,躲那么远干嘛。”
下午那一顿揍,成功让蒋知涵产生心理阴影,他从来都不知道,蒋烟还有这种战斗力,他遭受了记事以来,亲姐最狠毒的一次“暴打”。
他暗暗发誓,这笔账记着,等以后她和大神哥哥有了孩子……
想到这,他又有些泄气,他要是敢欺负大神哥哥的孩子,那个比蒋烟还狠的人大概会让他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想来想去,这件事也只能归结到命苦身上。
蒋烟坐在沙发另一头,翻看网络上的驾校报名信息。
余烬受了伤,还要打车才能去医院,浪费时间又麻烦,半夜还要折腾雷子过来接他们。
如果她会开车,以后有什么事也很方便吧。
比如说,跟他的朋友们聚会,他喝了酒,也不用叫代驾。
蒋烟这样想着,就有些迫不及待,默默计算时间,现在是一月,可以先考科一,慢慢学着,等过两个月天气暖一些,再考其他项目,这样到了春天的时候,她就能开车了。
其实蒋烟是有车的,刚回国时,蒋彦峰送了她一辆宝马,让她先开着玩,练练手,等开熟了,再送别的。蒋烟一直懒得去考驾照,反正出门也不是很多,家里也有司机,也可以打车,她那车就一直停在车库闲置。
蒋烟很快挑了一家驾校报名,那个驾校位置在城东郊区,练车也是那边,离余烬的车行很近。
蒋知涵凑过脑袋,“你干啥呢。”
蒋烟瞥他一眼,“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就你这样,哪个小姑娘能看上你?”
蒋知涵一脸得意,“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在我们学校可受欢迎了,也就你不拿我当宝。”
蒋烟嗅觉敏锐,“你是不是早恋了?”
蒋知涵上来就捂她的嘴,压低声音,“你小点声!让奶奶听见。”
餐厅那边,奶奶已经就坐,阿姨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朝这边喊,“开饭了。”
蒋知涵扭头答应一声,蒋烟拽开他的手,“你真早恋了?”
蒋知涵眨了眨眼睛,“也不算吧,就一起上学,一起吃个午饭什么的,哦对了,还一起去图书馆。”
还说不是早恋,这小子什么时候对图书馆感兴趣了,那里又没有游戏厅,只有小姑娘。
蒋烟:“是那个爱心薯条?”
蒋知涵不满,“人家有名字好吗?”
啧,还护着,蒋烟顺着他,“那她叫什么?”
蒋知涵转了转眼珠,“我不告诉你,省得你告密。”
他站起来,“你一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蒋烟也站起来,两人往餐桌那头走,“我什么时候放火了?”
“你怎么没有,你不是也早恋,还好意思说我。”
“我什么时候早恋了。”
“那会儿你跟大神哥哥——”
“那会儿我都十八了,你今年十几?”她拽蒋知涵,“我可警告你,不许过线,不许欺负女孩子,听到没有。”
蒋知涵哎呀一声,“你把你弟当什么人了,我还纯洁着呢,听不懂你说的话!”
两人走到餐桌旁坐下,蒋烟忽然想起一件事,“我爸呢?”
奶奶说:“你爸临时有事,去北京了。”
蒋烟松了口气,这一去怎么也要好几天,就算余清山那边跟他说了上午的事,他大概也要回来才能处理,还能拖几天,过几天清闲日子。
第二天,蒋烟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快九点时,余烬已经等在外面,蒋烟推开别墅的门,一股冷风灌进来,今天气温好像特别低。
蒋烟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穿的跟每天一样,她把脑袋缩进领口,小跑着溜出大门,余烬的车停在老地方,她直接扑进他怀里,“等多久了?”
余烬抱个满怀,淡笑着拢住她小小的身体,低头看她,“刚到。”
蒋烟忽然发现,他今天围了那条围巾,黑灰色的条纹,跟他整个人的气质特别搭,围巾蓬松柔软,带一股他身上暖暖的味道。
她用鼻尖蹭了蹭那里,“我没有戴,我回去取。”
她动作利落,转身想跑,被余烬一把拉回来,“不用那么麻烦。”
他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一半,绕到她脖子上,两人紧紧相连,亲密无间。
余烬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这样不就行了。”
蒋烟的腰被他紧紧搂着,为了配合他的身高,脚尖微微踮起,她仰着头看他,“今天去哪?”
“去医院取药,给师父送去。”
“要去师父家吗?”
“你想去吗?”
蒋烟甜甜说:“想。”
余烬含笑看她,不知从哪摸出一颗阿尔卑斯糖,拆了包装塞进她嘴里,“今日份,吃掉。”
蒋烟含住那颗糖,细细品味,“葡萄味的。”
她抬起头,“你买了多少种?”
余烬把围巾解下来,全都围在她身上,“你慢慢就知道了。”
两人上了车,余烬先开车去了一家医院,纪元生这段时间在吃中药调理身体,药一次不能开太多,隔段时间就要过来一趟。
余烬让蒋烟在一楼大厅等,他上楼取药。
蒋烟坐在家属等候区,没有多久,过来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旁边已经没有空位,蒋烟把位子让给她,准备找个人少的角落等。
有人跟她擦身而过,蒋烟脚步停下,回头看过去。
那人似乎也有感知,回头看向蒋烟,两人都愣了一下。
是她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交集不多,但印象深刻。
那年蒋彦峰的合作伙伴在拍卖会上拍到一颗鸽血红宝石,为表合作诚意,他将那颗珍贵的红宝石作为礼物送给了蒋烟。
蒋烟从小看惯了好东西,本没太当回事,后来才听说这颗红宝石身上有故事,是一位老爷爷心心念念找了一辈子的东西。
没有多久,有个叫韩江的年轻男人找到她,希望她能割爱,多少钱都行。
蒋烟被那颗宝石背后的故事感动,将它物归原主,一分钱都没要。
那个叫韩江的男人,就是眼前这位。
两人几年没见,都很意外,韩江指了一下旁边人少的地方,两人走过去站定。
韩江还是跟以前一样,虽然看起来在笑,但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他,他眼眸深处隐着很深的落寞,不为人知。
“好久不见。”他说。
蒋烟是真的在笑,眼睛弯弯的,“嗯,是很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我一直在国外,才回来不久,没有听说你的消息。”
韩江说:“还好,你回国内发展了吗。”
蒋烟点头,“应该不会走了,对了,那个宝石镶到凤冠里了吗?我还没有见过。”
“以后有机会给你看。”
蒋烟答应了,又问,“你女朋友回来了吗?”
那时他曾说过,他女朋友去了很远的地方。
韩江目光动了动,瞥向窗外,望向那片无尽的天空,“还没有。”
蒋烟不好多问,宽慰他,“她一定会回来的。”
过了会,韩江收回目光,“你呢,不是说要找你的救命恩人,找到了吗?”
提到余烬,蒋烟眼睛都是亮的,她有些腼腆,抿着唇没说话。
韩江了然,“看来你成功了,恭喜你。”
蒋烟笑的很开心,“他就在楼上,我们一起来的。”
她看向韩江,“你来这做什么,探病吗?”m.xiumb.com
“来复查。”
蒋烟愣了一下,“你生病了吗?”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前两年腿受了点伤,现在已经好了,定期复查,没什么事。”
蒋烟看向他的腿,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刚刚走路时也没有异样,“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你的事。”
短暂的交谈后,韩江先行离开,蒋烟盯着那头看了一会,忽然有人拍她脑袋,她回过头,看到余烬拎着满满一大袋中药站在她身后,“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蒋烟挽住他,“我刚刚碰到一个朋友。”
余烬直接把她手拽进自己大衣口袋里攥着,“男的女的。”
“男的,”蒋烟掐他手指,“你这什么重点。”
外面很冷,他牵着蒋烟走得很快,“那什么是重点。”
蒋烟挤在他身旁,叽叽喳喳说韩江的事,余烬听了,“人家的事,你这么操心。”
蒋烟有些郁闷,“可我觉得他好可怜,不知道他女朋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余烬松开她的手,转而搂住她肩膀,把人夹进怀里,隔绝冷风,“我也很可怜。”
“你哪里可怜?”
“岳父整天给我女朋友介绍男朋友。”
绕口令一样,蒋烟隔着大衣掐他胸口,根本掐不到,“谁是你岳父,不要脸。”
余烬笑开了,走到车旁把药放在后座,打开副驾驶的门让蒋烟上车。
这是蒋烟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去纪元生家,她坚持买了好多水果和老人家爱吃的东西带给纪元生。
看到蒋烟,纪元生特别高兴,这次他没有认错,直接叫她阿烬媳妇,“上次你说我病好了就来,我都好了这么多天,你才来,你这丫头说话不算话。”
蒋烟挽住师父的手臂,笑的特别甜,“这不是来了吗?我还给您带了好多好吃的,您过来看。”
一老一小跑去桌子那边一一验货,蒋烟家里有奶奶,经验丰富,最会哄老人家开心,几句话就把纪元生逗得眉开眼笑。
余烬就坐在沙发那头,手臂随意搭着靠背,翘着腿,一副懒散样子,家里飘着饭菜的香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身边笑闹。
这样的时光大概就是最幸福,最令人向往的生活了吧。
吃过午饭,蒋烟和余烬窝在他的床上,用余烬的手机看电影。
外面天气有些阴,遮光窗帘也没有打开,房间里光线很暗,余烬靠在床头,蒋烟挤在他怀里,有余烬这个人工手机支架,她彻底解放,手脚都藏进被窝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什么,挑的这个电影里有好多亲密镜头,里面的主角一接吻,蒋烟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
余烬被她弄得很痒,手摸到她身侧,报复似的抓她痒。
蒋烟最怕这个,在被子里滚了几下就要爬出去,被余烬一把捞回来摁在身下,“还闹吗?”
蒋烟笑的都要流眼泪,不停求饶,“不闹了。”
余烬松开她。
蒋烟睁开眼睛,对上余烬温柔的一双眼。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蒋烟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余烬嗓音很低,“帅吗?”
蒋烟诚实点头,“帅。”
“喜欢吗?”
“喜欢。”
余烬笑了下,“第一次见面你就扯我衣服,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蒋烟眼睛亮亮的,“我才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他。”
余烬语气认真,“如果我不是呢?”
她立刻说:“那我就回学校了,哪还有后面的事。”
余烬斩钉截铁说不会。
蒋烟奇怪,“为什么?”
他比刚才更认真,“你被我的美色迷住,一定会留下来。”
蒋烟被他自信的样子逗笑,“哇你这个人好不要脸,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蒋烟不老实,一直在被子里乱动,不小心踢到他,余烬脸色变了变,将她两只手摁在两侧,咬着牙说:“蒋烟,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
昏暗的光线中,蒋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
他眉眼那样好看,跟记忆中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几秒后,她忽然挺起身子,主动亲了他的唇,“我没有让你忍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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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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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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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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