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角梳被重重放在桌上。
从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青烟和李落寒对视一眼,怎的突然就发病了?
李落寒不想去干活,就说:“师父,我觉得从风生气是他不想去修路,您看他总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派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您叫他去修路他怎么可能会高兴呢。”
“是吗?”青烟回头看向自己整齐的床铺,觉得不太可能。
他是有点傲,家务做得很顺手。
她没有意识到,从风做得这么顺手完全是因为在她身边三年磨炼出来的。
她还以为他以前就是这么勤劳的呢。
“走吧。”青烟简单束发,走了出来,看见大师姐斜坐在蜚兽身上看书。
天光还有些黯淡,她身边插了一根剪鬼竹,顶上放了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
李落寒走到大师姐身边,收了她的书,“不能看了!不能看了!眼睛要坏掉了!”
他总觉得书看多了人会傻眼会瞎,镇上有个秀才还读书读疯了。
大师姐要抢回来,他就举高高,大师姐跳了两下碰不到,他大笑着低头啄了一口。
青烟笑看两人玩闹,“兰深呢?”
李落寒抱住大师姐,把她圈在怀里,“我出门时他还在自习室写信,好像收到了家书。”
“家书?我怎么不知道?”特招弟子的家书都会直接送到山腰小楼,一般她都知情。
李落寒想了想,“他最近好像有心事,前日我还看到他一个人发呆。”
她受伤养伤,又忙着给夜晚萧治病,忽略了兰深,“你去自习室找找,我先去训练场。”
“是。”李落寒把大师姐拉到青烟身边,“您帮我看着她一会儿。”
大师姐冷冷扫他一眼。
不认识他的五百多年她不是活得好好的,他不会以为他离开一会儿,她就活不下去吧?
青烟一手搂着大师姐,一手替她整理发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
李落寒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有点受不了,他拉着大师姐,把两人分开一点。
青烟和大师姐到训练场,没想到兰深已经在了,李落寒注定白跑一趟。
青烟和司会还有几位年轻的师父说了几句话,分配任务,然后让小弟子们排队出发。
大师姐听到他们的话,眼神古怪,“你要带他们去修路?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青烟笑得狡黠,一把抓住她不让她溜。
“不行,你不去落寒看不见你会想你的,你别看他没心没肺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都放在心里,脸皮薄,害羞,不好意思说,一下子没见着你肯定就要到处找。”
大师姐转头,看向远处和兰深说话的大男孩。Χiυmъ.cοΜ
李落寒好像发现她的目光,笑着朝她挥手。
青烟马上说:“看吧看吧,你就是随便看他一眼,他都能马上知道,说明他一直在偷偷注意着你!”
大师姐不作声,也没再说不去的话。
青烟松了口气,让身强体壮的师父跑在前头带队,她在最后,拿着小皮鞭督促,谁也不敢落后,很快就到了泽北城外。
泽北城的守城将领看到乌泱泱一群人从远处冲过来,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里的突袭军或是集结叛乱的流民,再看到伍仙学院的旌旗,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全体出动,凭空窜出来,就挺突然,将领看青烟的脸色都不太友好。
就算是天下第二的伍仙学院的大师们又怎么样,不带这样吓人的。
后来听说他们是免费来修路的,才热情许多。
大师就是大师,心系百姓,为民造福。
青烟爬上一块大石头,站在高处看向排列整齐的小弟子。
“俗话说得好,要致富,先修路!泽北城是伍仙学院附近最大的城,伍仙镇九成商货都要从泽北城运进运出,伍仙镇到泽北城的大路被水冲垮,我们要在两日内将冲垮的大路修好,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小弟子们中气十足,口是心非。
他们没修过路,都不懂怎么修路,可是有眼睛会看,那么宽那么长的路,两日修好总觉得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青烟早就猜到他们的心思,笑着对大师姐勾手。
大师姐不动如山。
李落寒像个傻白甜,扯了扯她的衣服,笑着说:“师父让你去呢。”
大师姐冷冷看着他,柳眉微蹙。
李落寒摸摸她的头,“乖,去吧去吧。”
大师姐还是不动,低头看着两人相抵的脚尖。
好蠢,不想要了怎么办?
李落寒哪里知道她有这么恐怖的想法,见她看脚,以为她走路累了,心疼地说道。
“是不是脚难受了?你先去,待会儿我给你揉揉。”
那次从风给师父揉小腿,小姑娘支着下巴一直盯着看,他就打算给小姑娘揉揉,为此还特地偷偷找了师父学技术,肯定不比那小子差。
大师姐看看他,终于不情不愿的朝青烟走去。
青烟就怕她不肯过来,一颗心悬着,看到她磨磨蹭蹭,都不敢催促。
“大家完全不用担心,本长老已经聘请整个大陆最好的建筑大师司空谧,为我们这次架桥修路做总设计,大家只要听从大师指挥,卖力气就行!”
说着她手一抬,恭请大师姐,“大家掌声欢迎司空谧大师!”
她带头鼓掌,小弟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什么建筑大师,反正使劲鼓掌就对了。
“啪啪啪啪……”
李落寒鼓得最起劲,一副我是大师家属的骄傲模样,“大师大师大师!大师最厉害!”
青烟又说了些什么,李落寒没怎么听,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咦,原来谧儿姓司空啊?好特别好好听。”
从风:“风谧。”
李落寒:“啊?我跟你说谧儿,你说什么蜂蜜,你饿了?”
兰深一开始也懵,观察从风的表情,思索后恍然大悟。
“他的意思是大师姐叫风谧,师父说的司空谧应该是官职司空,听闻呈阳国设置司空,掌管水利、营建之事。”
李落寒猛拍大腿,“我就知道,司空怎么也不像一个姓氏。”
兰深:“……”
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个姓很特别很好听吗?
“落寒!兰深!人呢?”
青烟在前面叫,李落寒和兰深马上跑了过去,从风立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
她不叫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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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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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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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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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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