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便望见一小片被藤蔓掩映的草丛。
蹲下仔细看,才看清那就是剪鬼竹。
她就没见过这么矮的竹子!
青烟伸出手在空中感受湿度和温度,与山下相去甚远,加上沿途都未看见这样的草丛,她猜想只有这里的气候适宜剪鬼竹生长。
她接过从风递来的树枝,挑开剪鬼竹上面的藤蔓,才发现这东西长了许多,多到目前为止也许她不需要特地去种。
但她想试一试,霸气婆婆送给她的符阵对剪鬼竹有何影响。
阵法她练会了,就是阵法的作用,还有待研究。
想到要三年才能再见,青烟有点想念了霸气婆婆。
霸气婆婆是她穿越后第一个无问缘由真正心疼她的人,意义非凡。
可能就像司会说的,她没有家也没家人,所以才总是想起霸气婆婆吧。
青烟突然发现自己不比从风这小子强多少。
唉,她已经没资格嘲笑他了。
少年见她突然愁眉苦脸,心里莫名烦躁。
不是要找剪鬼竹吗?
找到了还不开心?
青烟带着点淡淡的愁闷,对着一小块剪鬼竹施以阵法。
“好了,回去吧。”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下山了。
山路漫漫,青烟除了强调爬山不能懈怠,还要他们在一年内将藏书阁所有涉及功法有关的古籍都看一遍。
“全部?我听说藏书阁塞满了经书,一年怎么看得完?”李落寒苦着脸。
他喜武厌文,琴棋画都能敷衍,最讨厌的就是看书。
他要是看得进去书,早就去考状元了。
青烟看他实在可怜,便宽限道:“那就多给你几个月,明年寒衣节前,要交一篇千字读书心得,你们四个,一个都不能少。”
寒衣节?
要不要这么吓人?
李落寒缩了缩脖子。
一般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他都躲在被窝里不出门的。
山上阳气少,他要写封信给老爹,让他多准备些狗牙。
从风沉默不言,兰深倒是有些不同意见。
“每个人的能力不同、天赋不同,应学有所长,术有专攻,若是贪心贪多,囫囵吞枣,往往适得其反。”
他入学院前已在修炼,虽没有正式拜师,根基却很扎实。
青烟像个小迷妹,笑着为他鼓掌。
“嗯,兰深说得好!以后要多说。”
从风偏头看她,似乎颇为鄙弃她这副花痴样子,转开视线。
“所以,不用全部都看了吧?”
李落寒试探地问,却只见师父无情摇头。
“我知你的担忧,可我只是让你们将所有的都看一遍,并未让你们将所有的都修炼一遍。”
在专注某一领域之前,大量涉猎是必须的。
只有如此才能找到最合适的。
找也不找,抓到什么就埋头苦干,一个劲往前冲,很容易撞到南墙。
最惨的不是撞南墙,而是撞了南墙也不知道,死磕到底,浪费感情。
“兰深明白了。”
“你。”青烟转头看向李落寒,“别忘了告知一凉。”
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几个人身上都汗湿了,回到山腰小楼,就各自去换洗。
青烟想到自己的包袱都在医馆,这里没有换洗衣物,可她现在也不想去麻烦司会,就趴在桌子上。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阳光洒了进来。
她就这么趴着,睁着眼睛看来人进进出出。
“起来。”清冽的声音响起。
修长的身形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不想动。”
青烟脑袋一转,用后脑勺对着他。
少年肩膀一沉,好像在叹气。
他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衣服放在床上。
“你衣服湿了。”
就是湿了黏答答的所以才不想动,
为什么非要烦她?
简直吵死了。
青烟已经不耐烦,拿手包着头,“我知道!”
“换掉!”
她又没惹他,他有什么气好生?
再说生气谁不会!
青烟凶巴巴地拍桌子,“我不用你管!”
“我也不想管。”说完就走了。
青烟瞪着他的背影,把门关上,锁起来,不给他再进来。
她一回头,屏风后头在冒热气,她疑惑地走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青烟换上干净的衣服,她想找从风道谢,兰深说他们都在东厨。
她到的时候李落寒和钱一凉已经吃得一嘴油。
她刚走过去就看见从风和一个小姑娘有说有笑。
小姑娘一身厨娘打扮,应该就是最近小临山伙食改善,特地新招的。
他什么时候和小厨娘关系这么好了?
青烟嘟着嘴走到李落寒身边坐下。
“师父,给您留了好多。”李落寒把饭菜往她面前推。
青烟食不知味吃了几口米饭,“他在干什么?”
李落寒还没咽下嘴里的菜,钱一凉就笑道,“能干什么?肯定是瞧上人家小姑娘了呗。”
“你小声点。”李落寒看着他的脑袋。
他怀疑一凉只有头没有脑子。
要不然怎么三番五次胡说八道,皮痒想找打?
钱一凉怂了,看到从风回来,没再出声。
从风见她来了,什么也没说,端起饭碗默默吃着。
孽徒现在已经拽到看见她这个师父连招呼都不打了?
青烟用力咬着米饭,不由自主去打量那个小厨娘。
十八九岁的样子,长相一般,胜在一双眼睛好看。
明眸善睐,好似会说话。
她就是这么看一眼,就好像在勾人。
这小子倒还有几分眼光。
小厨娘察觉青烟在看自己,对着她又笑又挥手。
青烟见她挥手,有点心虚,猛地低头扒饭,却听到对面的人也在笑。
非常轻的气息变化,但她确定是在笑。
她抬头,就见两人眉来眼去。
小厨娘端着个砂锅过来,放在从风面前。
“谢谢,辛苦了。”声音冷淡,却非常诚恳。
他还知道说谢谢?
还知道别人会辛苦?
到底是对象不一样,都懂礼貌了。
青烟挑了半盘子青菜塞进嘴巴里,咬得沙沙响。
噗哧!
青菜汁溅到了指节分明的手背上。
如果只是溅到就算了,关键声音还挺大,几个人下意识齐刷刷看向她。
要不要这么糗?
青烟呆若木鸡,用力咀嚼的嘴巴定格在一种奇怪的状态。
瞬间安静了,场面有点尴尬。
一旁的小厨娘憋得不行,捂着嘴巴跑到后厨去笑了。Χiυmъ.cοΜ
马当说得没错,长老好可爱!
从风收回手,完全不把手背上的菜汁当回事,他打开砂锅盖子,一股炖肉香扑鼻而来。
“吃吧,小心烫。”
他把砂锅朝自己这边推了一下。
青烟低着头,一直没伸筷子。
从风知道她还尴尬着,起身就走,“我吃饱了。”
青烟愣愣看着他,余光瞥见一双筷子抖啊抖地伸过来。
她一转头。
凌厉的眼神像把利刃射过去。
钱一凉咯噔一下,有种要原地升天的错觉。
馋虫打败理智,他瑟瑟发抖地问:“师父,您不喜欢我来帮你吃好不好?”
“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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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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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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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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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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