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邵清抢过两张卷子,到一边琢磨去了。
凭借他的记忆,学习起来向来如鱼得水。凡是与知识相关的,他记忆的速度绝对不会慢。但遇到这种主观的题目,他的脑回路却很少能跟出题者接上轨。
别看他研究透了宁珂的答案,重新出一份卷子,他肯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解读回答。
他很少遇见这么糟糕的情况。
当然,牧邵清并不在意成绩如何,但被宁珂看到了却让他隐隐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牧邵清把卷子端端正正地在面前叠好。语文情况不好他是有所预料的,好在他理综几门分数很高,全卷无叉,完全弥补了一些科目的不足。
牧邵清把视线放在宁珂的桌上,自从来到图书馆,他就埋头在手表里办公了。
跟宁珂接触以来,牧邵清对这人的印象就是忙。他好像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那些通过网络传到宁珂手表的文件,化成实体大概可以把他们两人都埋好几轮。
上辈子,牧邵清也见过这种生活状态的alpha。那些人跟他接触比较少,但仅仅的几面,他们似乎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乐正逸被他问到这件事情,总是一脸高深莫测:“不要看这个社会最累的好像是beta研究员,他们忙起来可以几个月不眠不休,只要有充足的营养,就可以徜徉在学术的海洋。但看大数据统计,被累死人数最多的,却往往都是alpha。”
这种现象很有意思,但细想也合理,只要beta不要没分寸累过头,问题不大。但体制不如beta的alpha,却要处理非常多在beta看来繁杂的琐事,保证一块区域从上到下正常运转……人少事多,爬得越高,人越累。
牧邵清撑着下巴,看宁珂的指腹飞速在虚拟键盘上敲击……
事情那么多……
“怎么了?”宁珂头也没抬,手上的速度一点没慢,但或许是因为键盘不过是手表前置孔的投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牧邵清看了会儿,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宁珂的手骤然停住,末了,他又像没事一样继续打字:“你看向哪里,我都知道。”
牧邵清道:“我希望老师能给我一个课题自己研究,这边的课堂,不太自在。”
在闵州一中的时候,他就曾经被小课堂的老师点名过好多次,这些老师看牧邵清直接排开键盘打字的架势,立马用言语制止。
“不喜欢吗?”
“也不是,就是……不太习惯。这些东西挺有用,给我提供了研究的新思路,但其实不应该占用我太多时间。”他说着,神色平静,倒不太像抱怨。
宁珂道:“我觉得也是,会就好了,时间总要给比较有意义的事情。”
牧邵清歪头看他。
宁珂把屏幕转向了牧邵清的方向,虚拟屏幕上,有一份谯郡的地图。他们所处的地方,比较偏僻。
“你觉得我们明天应该去哪里?”
“你要逃课吗?”
宁珂把屏幕挪近了牧邵清一些,道:“与逃课无关,只是合理利用时间,或者说,时间功效最大化……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牧邵清点了几天前宁珂给的地址:“真是有道理,我觉得我们就应该这样。明天拜访牧栀需要带什么礼物吗?我上一次跟他不是很愉快。其他人拜访什么的,总不会两手空空。”
他半点没听,又转了话题:“对了,上一回我好像还拜托你帮我看芯片,里面有什么有趣的消息吗?不知道我跟牧栀,是不是会有关系。”
“那件事,嗯,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宁珂瞳孔一闪,缓慢关闭屏幕,“芯片里果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牧家放在外面的消息还是可以查到的。”xǐυmь.℃òm
“首脑独子牧栀,这是牧家中心一脉。从源头上看,首脑上面还有一个老爷子,再其他人就都被排出中心血脉的范畴。其余的牧家人,都是一些旁支。”
“牧栀有兄弟姐妹吗?”
“那是没有的,不过细查之下,我有一个新的发现。”宁珂道。
牧邵清很是期待听到一些不一样的消息:“怎么?”
“牧栀并不是研究院原本要给牧家的孩子。”3D投影出现在桌面上,这是下面人按照宁珂的要求做的。
闵州地界,大的家族繁衍方式略异于普通人,核心血脉的繁衍有了人为的介入。
一般家族成员对某些人有意思,会提前向研究院报备,新婚过后,研究院将拿到夫妇的精子与卵子,用最前沿的科技分解所有的基因,切除无用片段,保留特殊片段,最终将成型的胚胎,移入母体之中。
这种介入是最初级的,因为不能控制胚胎基因的显性与否,因此,也出现过误差。
像是宁珂,就是误差的受害者,因为移入了beta的超强体制片段,却没有真正外显,反而是一个破坏机体平衡的片段变成显性,导致他患上了狂躁症。
埋藏在基因里的不□□,最终引爆了出来。
宁珂说不出自己对这种‘传统’的感觉,但身为这种技术的受益者同时也是受难者,他对这种做法心情复杂。若非宁母对他的珍爱,他早就像其他失败品一样被回收了。
Q版小人演绎了这样的剧目,宁珂也跟着牧邵清观看了一遍。
末了,牧邵清只道:“很特殊的方式。”
他没说这个好,也没说这个不好,不知为什么,他很难从自己的立场判断这项技术。
宁珂回归正题,道:“最初有一个孩子,但据说失败了,被退回研究院。”说到这里,宁珂翻了翻手中资料,“所以,按照这种说法,宁家应该是从研究院接收到了两个胚胎。”
“莫非牧栀把我认成了那个被退回去的胚胎?”
宁珂道:“按照他的说法,不无可能。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身为牧家人,他或许误会了什么。”
牧邵清道:“与其我们在这里猜测,不如出发?”
“好。”
经过的时间不长,牧邵清和宁珂已经到了目的地。
新学校并没有给他们校服。
本来那所学校就是没有校服的,牧邵清通过学校内部网络了解到,这只是一所接受孤儿的学校,规模不大,又不是正规学校,能有校服就有鬼了。
不过,牧邵清挺满意,多了校服感觉多了一层束缚。
此时,他二人站在一栋高楼前。
这楼大概百多米吧,墙大都是用玻璃砌的。
牧栀住的地方在二十多层。宁珂在前台取了房卡,带着牧邵清走电梯。随着电梯一点一点越走越高,牧邵清看着玻璃下方越来越小的景物,腿不禁有点软。
那是一种心被什么东西揪紧的感觉。
有种梦境既视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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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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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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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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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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