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眼看着乘客要误会,司机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故意刁难你,你这个地址再详细我也送不到,我只能把你送到那片区域,然后你自己找。”
沈飞不解,但看到司机说的诚恳,便同意了。
司机把他一路送到了雪安市的利安区。
一下车,沈飞就明白了司机的话。
与繁华现代化的市中心相比,这里简直就像是二十年前的历史遗留,街道脏乱,建筑破旧,出租车根本进不去。
旧式的老洋房挨挨挤挤,楼房之间只留下窄窄的过道,过道横七竖八的牵着晾衣绳,晒着花花绿绿的旧衣服。
“二妈?”
沈飞正拿着手中的详细地址,对着几乎无法分辨的楼栋和门牌号发愁,眼看着一个中年妇女从弄堂里拎着菜兜走过来,尽管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沈飞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来。
“你是……你不是沈家那孩子吗?沈飞?飞飞?”
那中年妇女打量了沈飞半天,突然之间惊喜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这么多年了,得亏二妈还认得出我!”
沈飞笑着,像小时候一样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有力拥抱。
“都说女大十八变,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也变得那么厉害?小时候挺可爱的一孩子,现在都这么英俊帅气了!”
二妈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不住的伸手拍打着沈飞,高兴得不得了。
沈飞就嘿嘿的笑。
小时候沈飞的父母工作忙。平日里就没少受邻居家的照顾,不然也不会亲昵的以“二妈”称呼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父母还在老家吗?他们还好吗?我上次还和我家老邓说,没事咱们得回去看看,老也没得空,还蛮想老沈的……”
二妈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们搬家的时候,沈家还没有遭遇那般惨案,看来老邻居邓家直到现在对此还毫不知情。
“不用回去了。沈家没了。我爸妈也没了。”
沈飞苦涩的说道。
二妈猛地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的事情?”
“二十多年了,不说了。今天就是来看看您和邓叔的,开心的日子,咱们不聊这个。”
沈飞的声音隐隐有些沙哑。
“不聊不聊,走,跟二妈回家,二妈的手艺你还没亡吧?想吃什么二妈今天都给你做!”
二妈说着,拉着沈飞就往自家走。
两个人在弄堂里弯弯绕绕,连沈飞都快走得迷路了,才来到了一座老旧的平屋跟前。
如果说那些老洋房已经算是破旧了的话,这一排平屋给人的感觉已经接近到了应该拆迁的地步。
然而,这就是邓致远和郝敏娟现在的家。
“飞飞,二妈家现在不比以前,脏了点也乱了点,你可别嫌弃。”
还没进门,郝敏娟就不好意思的提前对沈飞说道。
“怎么会呢?”
沈飞马上安慰道。
来的路上他已经向郝敏娟简单的打听了情况。
虽然是关系较好的邻居,但本来邓家就和沈家的家境就不能比。
沈家当时家大业大,邓家也就普通的工薪阶层,有时候还得靠郝敏娟帮忙照顾沈飞赚点快外。
后来邓家搬家,也是因为邓致远打听到了一个“赚大钱”的机会,结果生意没做成,资金也被人骗了,夫妻两个人连回老家的路费都凑不出,被债主追的东躲西藏,也不敢回家,这些年全靠打零工养家糊口,好容易才攒下了一点钱租了这套房子。
“妈,回来啦?咦,有客人?”
一个穿着校服的年轻女孩恰好出现在平屋门口,手里拎着黑色的垃圾袋正要出门,一眼看见郝敏娟和沈飞,马上笑眯眯的打招呼。
花季的年纪,却不施粉黛。校服虽旧,也清洗的干干净净,她仅仅是站在那里,整个人就给人一种出水芙蓉的清净感,是那种让人感到特别舒服的漂亮。
“对,这位是咱家以前邻居的孩子,可是一位讨人喜欢的小少爷呢!沈飞,这是我女儿,邓莎,你还记得吗?只比你小几岁,现在在雪安艺校读书。”
郝敏娟说起女儿来,顿时满脸骄傲。
雪安艺校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考得上的,作为整个华国数一数二造星摇篮,每年有多少资质优异的报名者,挤破了头想要踏上这条成为大明星的起步学院。
没想到,听郝敏娟介绍完之后,本来还笑盈盈的邓莎,笑容收了,脸色也沉了。
在青城的时候,她常年在寄宿制学校上学,一年到头难得回家几次,基本没见过沈飞,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因此倒不是讨厌他这个人,只是厌恶于“小少爷”这个称呼。
邓莎会这样也不是没缘由的。
本来女孩子就容易心思细腻,再加上邓莎来到雪安上学之后,学校里的同学几乎都是雪安市当地人,长得漂亮又家境优渥,年轻的孩子们聚在一起,就算有意无意,也避免不了一些攀比。
虽然邓莎不参与、也没资格参与攀比,但因为即使和普通的同学都有经济上的落差,很多聚会之类的活动她都没法参加,一来二去,她和所有人都保持了客气的距离,结果也就导致她一直没交到真正的好朋友。
再加上还班里还有些不怀好意的女同学,嫉妒她长得漂亮,刻意在消费上嘲笑她,让青春期的女孩子越来越自卑敏感。
因此,当郝敏娟无意识的提到了“小少爷”这个词的时候,邓莎的自尊心被悄悄的刺痛了。
“妈,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少爷这种称呼,又不是民国时期,什么老爷少爷的,你知道现在少爷都在KTV里上班吗?”xǐυmь.℃òm
邓莎甩了甩头发,仰起脸,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
“小莎,这是客人!你怎么说话呢?”
郝敏娟一听就生气了,马上斥责了一句,转头又对沈飞道歉。
沈飞连连摆手,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邓莎一见面就对他产生了如此大的敌意,但是他自问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就不会往心里去。
“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我回头好好说说她!”
郝敏娟还在絮叨着,拉着沈飞就了屋。
“不用不用,邓莎那是跟我开玩笑呢,年轻人都这样的,二妈你别上纲上线了。”
沈飞还在帮邓莎开脱。
郝敏娟忙忙碌碌的给他倒茶,这时,邓莎也扔了垃圾回屋,一看见母亲忙前忙后的样子就来气了。
“呦,没想到我还看错了,搞了半天还真是位小少爷,虽然不知道沈家是多厉害的大家族,但看这少爷等着人伺候的样子,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吧?”
邓莎说话是真的没好气。
现在连沈飞都能确定她那股没由来的敌意了。
“邓莎,咱们以前就见过几次,我印象中我也没得罪你啊?这么多年没见面,怎么第一次见,你就对我这么大的意见?”
沈飞摊了摊手,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邓莎。
“没有意见,我对你哪有意见,我都不认得你。”
邓莎其实也自觉理亏,但小女孩脾性不减,傲气着,没理也要嘴硬着,似乎这样她就赢了。
“飞飞,喝茶。”
厨房在外面,是公用的,郝敏娟烧了热水泡了茶,端进屋递给沈飞。
“二妈别这么客气,我本来就是来探望一下你们,顺便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二妈您说一声,我能帮则帮。”
沈飞喝了一口茶水。
郝敏娟还没来得及说话,邓莎抢先开了口:“怎么?小少爷一看我家这情况,引起同情了?忍不住要施舍点什么了?”
一句话,让整个屋里的气氛都瞬间冷到了冰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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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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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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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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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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