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圆上学的时候没有零花钱,她看着别的同学喝着带着颜色的果汁饮料会轻轻地咽口水。后来她看到路上的流浪汉拿着一个破袋子在收集这些瓶子,她才知道这些是可以卖了换钱的。于是她上学时总会拿着一个塑料袋,放学后就到垃圾场里翻找。那种弥漫的酸臭味她竟浑然不觉。
那个年岁的孩子已经懂得拉帮结派欺负弱者。李子健是那里的孩子王,一个小小年纪就很痞气的一个男孩子。覃圆自认为从没有招惹过他,却不知为何总招来他的嘲笑。
“没爸养没妈疼的!”
覃圆咬着牙握着拳头愣是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一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李子健。
然后看着一群孩子拥着他从她身边哈哈大笑地过去。
“捡破烂的小女孩……”这样子的讽刺声音像是循环播放一样充斥着她整个小学。
更有一次李子健手里晃着喝完的饮料瓶问:“覃圆,这瓶子你要吗?”
覃圆犹豫了一会儿缓慢地伸出手去。
结果李子健抬手一丢把瓶子丢出好远,笑嘻嘻地笑:“想要就去捡起来。”像是逗弄一只狗一样嘲笑着覃圆,围着他的几个孩子也哄的笑了起来。
“李子健你这么欺负人有意思吗?”陆萍把瓶子捡起走过来大声质问。
他看了一眼陆萍下巴抬得高高地学着别人不屑的样子哼了一声:“多管闲事。”说着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陆萍把瓶子放到覃圆的塑料袋里去。牵起她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家。”
陆萍长得高高的,扎着马尾,走起路来马尾辫摆这边又摆那边。她的手掌要比覃圆的手掌大一些,被她牵着,覃圆觉得很安心。
把收集来的瓶子卖了之后,覃圆去小商店里仔细地看了一圈。等找到平时看见别人喝的那种饮料,她指了指问那个在柜台前看着电视机的老头问:“这瓶多少钱?”
那老头儿看了一眼伸出一个手指头粗着嗓音说:“一块钱。”
她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毛票取了一张五毛和五张一毛钱给他,然后美滋滋地离开商店。覃圆用力地拧开瓶盖,听到“嘶”地一声,感觉有一股气流冒出来。她仰头嘬了一小口觉得酸酸甜甜的。
事后覃圆告诉覃翠翠和陆萍,她以后不会再喝这种饮料了。味道也就那样。
陆萍点点头说:“我也不喝,我妈说都是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覃翠翠不敢相信地看着两个人切地一声:“反正我喜欢。”
她们三个是同一个村子里边的,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只是陆萍家就挨着覃圆她们家,比较近一些。
后来就三个人一起上了初中。周末回家三个人会和以前一样在村子外边的河边一起洗衣服。踩着清晨带有露水的野草,迎着刚升起的太阳,手上提着一桶家里人的衣服不约而同地来到河边。谁的衣服少洗得快的洗完后就坐在河岸边上等着另外两个一起回去。
覃圆的衣服是最少的。每一次她都是先洗完了,然后坐在一旁摘一支狗尾巴草轻轻地撩拨水面。看水面划出道道波纹。
“你们觉得李华怎么样?”覃翠翠问。
覃圆脑海里思索了一下李华这个人。她记得他是隔壁覃翠翠他们班的。长得挺壮实的一个人,而且听说在学校外头有认识一些个什么社会青年。对于他的印象覃圆立刻想到了李子健,倒不是说他们长得像而是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让她很阴影。只是大概是都大了些,李子健也很少嘲讽她了。
“不怎么样。”覃圆撇嘴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陆萍反问覃翠翠。
覃翠翠笑笑打着哈哈过去低头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洗衣服。
初中没毕业翠翠就辍学了。她爸爸是个瘸子,妈妈一个人撑着家。她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学。用她妈妈的话说女孩子书读多了也没什么用不如出去找点工作帮衬帮衬家里。所以翠翠早早地就进入了社会。
她们三个再相见,陆萍和覃圆几乎认不出覃翠翠来。头发烫染穿着暴露画着所谓时髦的烟熏装,踩着高跟鞋和丝袜。这样的派头把陆萍和覃圆下了一大跳。后来覃翠翠也有吐槽那个时候接触了世界的冰山一角就带了一点年少的狂妄。
三个人久别重逢约着晚上到河边去看月亮。盛夏的夜晚,一片蛙声。偶尔会吹过一阵清风。三个人看着不远处村子里的灯火,抬头望着月亮,挨在一起说着成长的事。
覃翠翠说她谈恋爱了,和李华。
陆萍很平淡地叹了了口气说:“你要是觉得好就行。”
覃圆看着河里的圆月郁闷地往里头丢了一颗石子。瞬间那一轮简洁就化成了一条条的银鱼。恋爱?她从来没有想过。覃圆一直是黑黑瘦瘦的模样,永远给人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毛糙发黄的头发凌乱得随意地扎着。这种情窦初开的年纪少年少女都有了想吸引异性注意的想法。覃圆在教室里有听到哪个女生和哪个男生走得很近。她总是自动地过滤掉这些话,当做没听见。男生……她对男生的印象停留在了小学的时候李子健欺负她那副得意的嘴角。她潜意识里觉得男生都是不好的,甚至提起来都会觉得有点――恶心。Χiυmъ.cοΜ
所以对于李华,她也就不多评论了。
也不知道她这方面的思维是否和她的生理期有关。她的月经来得迟,初三毕业的暑假她在地里拔完花生回到家后发现底裤脏了。于是她第一想法就是先告诉陆萍。陆萍给她拿了一片卫生巾告诉她怎么用。她在陆萍家的厕所里盯着镜子里的人愣住了。
她不算矮,以前瘦所以给人一种竹竿子的感觉。然而现在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平坦的胸脯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像竹笋一般冒出小芽,臀部也有了一些肉,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一些线条的美。虽然不是很白但也没有以前那么黑了。脸上也胖了一些,一对眼睛明亮如同一汪清泉,熠熠生辉。也是那个时候覃圆才发觉其实她有那么一点点漂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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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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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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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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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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