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鼓足勇气打开了小布袋,往里面瞥去——里面并没有传说中的药草,而是孤零零地躺着一张黄色的纸。

  她把纸捏出来展开,上面用毛笔鬼画符了一堆看不懂的文字,还用朱红的印章盖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戳,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老老实实的药囊。

  凌然正研究着这奇怪的纸,忽然感觉后背一凉,像有一个冰冰的东西正贴在她的皮肤上,四周的空气似乎也诡异了几分,透着丝丝的寒意。

  空调滴水了吗?凌然皱了皱眉头,猛地抓了抓后背。只听“啊”地一声,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凌然回头一看,立刻大惊失色。她的背后有一个黑乎乎的棉花状物体,似乎被她一抓就落到了地上。那物体缓缓把“头”抬了起来,它长了一张卡白的脸,像白纸糊上去的一般,上面似乎是用黑色的粗笔随意地描摹出了一张脸,整个东西长得都非常随意,但却像极了《千与千寻》动画里的无脸人。

  “卧槽!”凌然吓得几乎跌在地上,大半夜的,忽然看见这么个东西,真是见鬼了!这是要吓死谁!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却看见那东西正望着她“哈哈”的笑,看上去很有几分诡异,却又有点呆萌。她闭着眼睛反复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影,又拿起黎医生给她开的红色糖浆喝了一口。

  等她睁眼之时,这玩意儿还在那里,并且抬起一只黑色的爪子,缓缓地指向了凌然的身后……

  凌然强行淡定,手指仍死死地抓着床沿,缓缓转过了僵硬的脖子一看,结果差点没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她的身后半空中漂浮着一群深黑色的棉花状物体,就像那个趴在地上的一样,也都长了张白卡卡的脸。而它们正在飘来飘去,一个连着一个,看起来是黑压压的一大片,颇有一种密集恐惧的感觉。

  “卧卧卧卧槽……”凌然一时说不出话,僵硬地坐在床上,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她从未在自己家里见到过幻影,更别说这么一大片。她开始深深地怀疑起黎医生的医术来,为何她去见了他之后,症状反而越发严重了?!

  而且这些影子非常真实,出现的时候还自带寒气。如今正是五月正当温暖的时候,但现在她的房间像是突然开了十几度空调一般,散发着阵阵寒意。

  凌然摸了摸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心头怒火骤起。她忽然想起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如今却被这帮莫名其妙的东西吓得觉也睡不好。她越想越气,对着地板上趴着的黑棉花就是一脚。

  那棉花“哇”地嚎一声,忽然用尖利的嗓音说起话来:“你为什么踩我!”

  “那你为什么要烦我?!现在是睡觉时间知不知道?!”凌然起床气十分严重,现在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她已经来不及细想这些到底是幻影还是别的什么鬼了,对着棉花又猛踩了几脚。

  本来她以为这个看起来飘忽不定的东西踩上去应该没有什么实感,但实际上就像是一脚踩在了气球上,鼓鼓胀胀的很有感觉。

  那棉花痛哭失声,在地上扭来扭去,看起来更加诡异了。其他在空中漂浮的黑影见此景象,也都紧张地四散开来:“我去,它的能量正在渐渐消失。”

  “灵能者!”

  “这是什么灵能者?这能力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别说了,离她远一点!”

  凌然只听到头顶一阵叽叽喳喳的喧闹声,霍然站了起来,平日一对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此时充满了不耐烦,正狠狠地瞪着它们。

  黑影A:“我去,快走!”

  黑影B:“那几个天杀的小鬼骗人,能杀死大山的,能有几个是好惹的?!”

  黑影C:“快走,快走!”

  不出一分钟后,这些嘈杂的黑影就从凌然的房间中凭空消失了。凌然看到眼前的幻影忽然散去,忽然如释重负,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凌然被闹钟声吵醒,才发现昨晚黎医生给她发的微i信。什么叫千万不能打开?而且袋子里也根本没有草药……凌然想不明白,又觉得脑壳痛,只能今天去找黎医生问个明白了。

  她此时只觉得黎医生这个人很神秘,并且似乎身上有秘密,却总是不和她说个明白。这种感觉很让人难受,更让她好奇心十足。

  出去前,她忽然看到了枕边的布袋,就折好了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这个东西可是关键,她要好好问个明白。琇書網

  回到公司以后,同事们见凌然顶着两个熊猫大眼袋,都表示了亲切的慰问。凌然隔壁位置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姐姐,名叫小怡的,平时他们都喊她小怡姐。

  她为人亲切,脸圆圆的看起来很和善,一向是大家的知心姐姐,此时她望着凌然,吓了一大跳道:“凌然,两天不见,你咋地了,黑眼圈这么重,脸也青青的。是不是感冒发烧了?生病就不要勉强来上班啊。”

  “嗯,没事小怡姐,我都好了。”凌然展露了虚弱的微笑,然后悄悄拿出镜子来一照。果然,她不仅眼圈乌黑、脸色发白,额头上还有一绺黑乎乎的印记,像修容粉打错了地方一样。

  她用手搓了半天,也没搓掉。脑门上黑黑的一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印堂发黑?凌然嘟起嘴不开心了,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给累的吧。

  看到她擦拭额头的动作,小怡姐抬头一看,然后又惊了:“凌然,你被谁打了?找男朋友了?”

  “……”凌然沉默了:“小怡姐,你的反应也太奇葩了吧!不是谁都会被家i暴的好吗!”

  “哎哟喂。”小怡姐突然来劲了,站起来细细地查看凌然的额头,摇头晃脑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戏剧来源于生活,其实我们身边,处处都隐藏着各种狗血大戏哈。你这个头,要不是男朋友打的,可就看起来邪门了。别人都说印堂发黑,是身体有问题,气血供应不足。也有人说是见鬼,不过能见鬼的也都是因为时运不济、身体不好,所以也都是同一种问题哈。”

  “别,你别吓我,我听不得这个。”凌然后退了好几步,努力把小怡姐说的东西从脑袋里挤出去。说到这个,她忽然想起来今天得约黎医生问事,就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对话框。

  “哟呵,我不打扰你和男朋友聊天了哈。”小怡姐瞥到了她的手机屏幕,就嘻嘻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凌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便开始编辑起短信来:黎医生,你今晚有空吗,我有事情要问你。

  过了一阵,黎医生就回复了:有,但今晚坐诊到八点,你在医院楼下等我就好了。

  嘿。凌然看到信息突然笑出声来,这感觉,可不就像是偷偷约会一样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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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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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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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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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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