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看着麟江烧的满脸通红的小脸,心疼不已,心中的忧虑更深。他这凡人身体太过孱弱,已有早夭之相。短短十载,容齐便已经经历了生之苦、病之痛、亲之怨、爱之离、求不得,很快也会经历死之惧。这样苦的命数,想来定是荼姚特意为之,但凡他心性脆弱些,便极有可能历劫失败。

  如今他恢复了记忆,这些苦难倒不惧,要解这毒也不难,可身在这局中,他却又不得不慎之又慎。

  一来,容齐是帝星,帝星是这个世界十分重要的支撑点,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故他不能轻易改变容齐的寿数。强行逆天改命,会造成不可估计的严重后果,所的孽会化成罪业,影响他日后的修炼。就好比万丈高楼中的底砖上有了裂缝,楼越高便越危害越大,说不哪一天便会坍塌。

  二来,他下凡来历劫,荼姚和太微那边的关注定不会少,缘机仙子也会时时关注,于他十分不利。毕竟这凡人身体太脆弱,承载不了他原本的力量,若强行使用他原本的力量,很可能会撕裂神魂,后果不堪设想。这便意味着如今的他暂时没有对上荼姚的力量。如今,他也只能暂且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再做打算。

  当然这些问题对润玉而言,都不算什么大事,他本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历劫,毕竟原也没什么心魔可渡。

  只稍微看一下如今的形势,他便也可以大概推测以后的发展。容毅的帝运已经开始衰微,不出5年,这西启的皇帝便会换容齐来做。傅鸢恨的是北临的皇帝宗正允赫,观北临帝星的运势,这宗正允赫应当还可以再而苟活个十多年。待傅鸢的心意达成,容齐的寿命便也到了尽头。

  所以,他这一世就是颗复仇的棋子。容齐,容棋,何其可悲,荼姚也当真是对他“好”的很。原本他只也只打算按照容齐本来的运势,度完这短短二十几载便可。

  却不想,他的小麒麟的一魂一魄也转生到了这个世界,这才是润玉最忧心的事情。小麒麟本就只有天魂和情魄,一直靠他的灵力和精血温养,很是脆弱。按理,他本应无法转生,即使得了机缘强行转生,只有一魂一魄的小麒麟,也应当生而早夭才对。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许是小麒麟本身气运太高吧,竟让那缘机盘都愿倾力相助。如今,缘机盘上的大半气运都加诸在小麒麟身上,这让小麒麟虽然少了魂魄有些异于常人,可却能活得好好的。

  不仅如此,这更让小麒麟可以跳出这个世界原有的命数。也就是说,他的小麒麟便是这个世间最大的变数,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却不会沾惹罪业,不会影响他日后的修行。

  容齐的身体最多不过活到24岁,可他不舍得独留下他的小麒麟一人在这世间,更不舍得他的小麒麟随他早逝,他想要跟他的小麒麟好好在这人间度过一生。

  待历劫结束,他的小麒麟便又只能以魂魄的状态睡在他的心里,看不清,摸不到。也不知,究竟何时他才能找到小麒麟其他的魂魄还有原身,什么时候能见到真正的他,不过这样的小麒麟也很可爱就是了。

  “阿麟,我的小麒麟,唯愿你安好。”润玉轻轻抚着麟江的眉眼,虽稚气却也英气,长大了定也是丰神俊秀。

  只是,这颈子上的掐痕…润玉的眼睛不由危险的眯起来,他定要伤了他小麒麟的人付出代价,堕入无间地狱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气。

  “轰隆隆!”屋外突然晴天霹雳,骇人的紧,润玉忙平静自己的情绪,他这身体不宜大喜大悲。

  “齐儿可醒了?”

  “回娘娘的话,殿下一刻钟前还未苏醒。”

  床帏外响起了傅鸢与小荀子的声音,润玉便也收了心中的杀意,恢复容齐的神态。

  “母妃……”容齐虚弱的呼唤道。小荀子忙上前拉开床帏,扶容齐坐起来。

  “齐儿,可好些了。”傅鸢的语气有着刻意的柔和。

  “好多了,让母妃担心了。”润玉微垂下眼眸,并不想看到傅鸢的虚情假意。傅鸢的确可怜,可容齐何偿不无辜可怜?上一辈的恩怨,本也不该由容齐来承担。

  若说伤痛,簌离背负的伤痛远比傅鸢多得多,他在簌离身边时,簌离一心想的只是如何保护他不被天界发现。后来,他离开了她,簌离便也一直在谋划报仇,可无论前生还是今世,簌离从未舍得用自己的孩子来报复,甚至从未曾想过要告诉他这血海深仇。

  簌离终究是爱他的,可傅鸢却是恨容齐的,若不是为了解天命之毒,怕是容齐早已胎死腹中了吧。

  “好了便好,齐儿这次当真是把母妃吓坏了,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傅鸢温柔的抚摸着容齐的脸,润玉眼神闪了闪,忍住了想要避开的冲动。

  “孩儿知错了,以后不会了。”

  “那个孩子……”傅鸢顿了顿,道:“齐儿若喜欢,便让他留下服侍你便是。”

  “真的吗,母妃?”润玉心下一转,面上还是露出孩子般的开心与不可置信。琇書網

  “母妃看他服侍还是细致,对你也忠心……”傅鸢顿了顿,眼神有些锐利却又按捺了下去,话锋一转道:“齐儿身边只有小荀子一个人伺候的确少了些,母妃让人教教他规矩,便来伺候齐儿可好?”

  “阿麟很乖的。”润玉忙道,他已然知道了傅鸢想做什么,想伤害他的小麒麟,不可能!

  “齐儿!不可任性。”傅鸢厉声道。

  “咳咳……母妃?”润玉故作虚弱的望着傅鸢,傅鸢忙缓和了语气,耐着性子语重心长道:

  “齐儿,你是皇子,偶尔任性些没什么。可他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若是不守规矩,被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母妃也保不住他。齐儿想这样吗?”

  “可阿麟只听儿臣的话,儿臣会教好他的,就让他给儿臣做个伴读吧。”润玉认真道。

  “不可,那样的野孩子,怎么能做伴读?耽误了齐儿的学业怎么办?最多做个侍从!”傅鸢一口拒绝,伪装了半响的和善终究还是破碎了。

  “不!咳咳……我就要阿麟做我的伴读!我不要阿麟做侍从!我就要阿麟…咳咳…我要找父王…咳咳…”润玉开始了表演,甚至不惜故意、激动的呕出一口血来。

  “来人!来人!传御医!齐儿……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傅鸢慌乱道。

  而润玉要的便是傅鸢投鼠忌器,在他未能坐上这西启的帝位之前,他的命便是傅鸢最重要的棋子。容毅可不是个能轻易糊弄住的人,否则傅鸢或许也不介意换个棋子。

  五年,五年后容毅会死,容齐会登记为帝,到那时傅鸢反而没了顾忌。五年,足够了。

  “咳咳…母妃…咳咳…阿麟…阿麟……”

  “母妃答应你!齐儿,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快来人啊!”

  那日之后,润玉如愿以偿的将麟江光明正大的带在了身边。这人世间的学识武功,润玉没有什么学习的必要,但他依然很认真,很认真的教导他的小麒麟。日日耐心教导,他的小麒麟终于慢慢的长大了。

  “麟江,这是阿麟的名字。”润玉手把手的教麟江写自己的名字。

  “麟?名字?”麟江疑惑地看着润玉。

  “对,这是阿麟的名字。”润玉浅笑着说。

  “齐,名字。”麟江催促道。

  “我的名字?来,我教阿麟,容齐,我的名字。”润玉在宣纸上写下容齐二字,教着。

  “齐,容齐。”麟江很认真的临摹着,润玉就静静的看着他的小麒麟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刻在心里。他喜欢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阿麟,只属于他的阿麟。

  麟江学文习字很慢,功马骑射却是一点就通,似乎生来便会。是了,虽然都说麒麟是瑞兽、仁兽,可也有传说麒麟主杀伐,看来,传说也非空穴来风。

  润玉望着校场上一招一式都虎虎生威的麟江,凌厉、自信,整个人都熠熠生辉,让人挪不开眼。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原有的样子,真的好期待。

  五年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如润玉所料,容毅驾崩,傅鸢将他推上了帝位。傅鸢志得意满,想要拿捏他,润玉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朝堂上的力量他如今收的不多,他是西启君主,要那些臣子归顺轻而易举,何必费神。可傅鸢的底牌——林申掌握的天仇门,润玉却是夺的毫不手软。

  五年,他忍耐了五年,当年麟江脖子上的伤痕他时刻铭记于心。废了林申的手,暂时囚禁起来,好生“照顾”着,让他的小麒麟顺利坐上天仇门门主之位。在这凡间,天仇门便是他的小麒麟的铠甲与利剑。

  “容齐!你好啊,居然如此算计你的母亲。”傅鸢怒气冲冲的闯进润玉的房间,而润玉正悠哉悠哉的喂他的小麒麟吃点心。

  “母后来了,怎的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润玉慢条斯理地起身,见礼,让人挑不出错。

  “林申呢?!你将林申如何了?”傅鸢压抑着怒气道。

  “林申以下犯上,自然是处置了。”

  “你!你不要忘了,你的命还在哀家手里。”傅鸢咬牙切齿道。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在自己儿子手里。容齐一直很乖顺,除了当初坚持要留下那个野孩子,从未曾忤逆过她,这一切发生的让他猝不及防。

  不过五年,那个野孩子的武功居然那么厉害,当初就不该留下他!

  “你放肆!”麟江喝道,手也按上了剑柄,看着很是威严。事实上,麟江依然懵懂,他只是觉得容齐说放肆的时候,特别厉害,便记住了这个词。

  “你!”傅鸢气的不轻。

  “看你吃的,跟个小花猫似的,教过你多少次,吃完东西要擦嘴。”润玉掏出帕子,温柔的为麟江擦去嘴角的点心碎。

  “不知羞耻!”傅鸢骂道。

  “请母后慎言。”润玉眼一眯,不怒自威。

  “你别忘了,你的命还握在我手里。”傅鸢强自镇定道。

  “母后当真能救我的命吗?”润玉十分淡然的反问。

  “你……”傅鸢望着容齐淡然的表情,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朕并不在乎。”润玉道,“林申,朕可以还给母后,母后想要报仇,朕也不会阻。不论如何,母后终究给了朕性命,就当朕还了这恩情,以后,母后也不要再来阻挠朕便好。朕想要的很简单,唯他而已。”

  “你居然为了个男人,做到如此地步。”傅鸢厌恶地望着容齐身边的麟江,道:“你又能护他到几时?!弥子、董贤之流,怎能得善终!”

  “母后!阿麟是我一手带大,是我最在意之人,是我的命。我待他如友、如弟、如子,从无半分亵渎之意,我不许任何人那样看他!”

  “你真能看的懂自己的心才是!你以为你做了皇帝,夺了天仇门,便能护住他?天真!你只会害了他!”傅鸢冷笑道。

  “不牢母后费心。”润玉冷道。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敌人。”言毕,傅鸢便拂袖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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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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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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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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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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