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小柔要起身,方缇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裤脚,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出去。
刚才小柔对她说的这番话,实在是太像在立Flag了,让她心头浮起一股很不详的预感。
“我出去外面看看情况。”小柔擦了擦眼泪,冲她安抚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行……他们就在外面,这太危险了,你不要出去。”
小柔却扯开她抓着自己裤脚的手,站了起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就转身,毅然决然地往外跑去。
方缇想要阻拦她,可肚子一个抽痛,让她又倒了下去,“小柔,你回来……”
然而小柔已经冲出山洞,根本听不见她气若游丝的呼唤。
小柔跑出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这让方缇的心再次高高地悬了起来!
她紧紧地盯着黑黢黢的洞口,期盼着下一秒,小柔就又折跑回来。
然而,她没有等回小柔,却等到了远处传来的两声枪响。
砰!
砰!
响亮的枪声,仿佛狠狠地震碎了她的耳膜。
让她产生了好几秒的耳鸣。
嗡嗡嗡——
除了耳鸣声,周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万物似乎陷入一种死寂,让她的四肢百骸也跟着寸寸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方缇终于找回了自己丢掉的魂魄,仓皇地从地上爬起来,搀扶着洞壁,一步一步地朝外挪去,“小柔,小柔……”
答应我,不要有事!
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
外面一片沉寂,先前那些到处寻找她的人都不见了,天幕渐暗,冬日里的山野,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荒芜寂寥。
方缇不知道小柔在哪里,只能像个瞎子摸象一般,忐忑不安地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终于在一个地势偏低的山沟处,她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再然后,她在一棵松树下面,发现了小柔的身影。
她倒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方缇浑身颤抖起来。
“小柔……”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往那边挪去。
小柔平躺在草地上,眼睛紧闭,身下流淌的鲜血早已将草地染红了一大片。
方缇跌坐在她的身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可是她全身都被鲜血全部浸染了,竟是连一处可以落手的地方都没有。
“小柔……”她的手最终落在小柔的脸上,惶恐不安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小柔你醒醒,你醒一醒!”
小柔没有反应。
“小柔?”
小柔没有一丝反应。
泪水夺眶而出,方缇放声哭了出来,哭得像个害怕无助的孩子,“小柔你流太多血了,这样会失血过多的,你醒一醒,告诉我你伤到哪里了,我……我不知道你的伤口在哪,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止血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告诉我,你醒过来告诉我好不好?”
可是不管她怎么哭喊,小柔都是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永久的长眠。
“小柔,这样一点也不好玩,你起来!求求你了,你这样我真的好害怕,你起来!”
方缇拉着她的手,执拗地想要将她拉起来。
可是,她根本拉不动。
非但拉不动,还将自己给摔回了地上。
方缇倒在小柔的身旁,再也爬不起来,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安详地躺在身侧的小柔,肚子一阵阵排山倒海般的绞痛!
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在往下蜿蜒,她低头一看,是血,是很多很多的血……
“对不起,妈妈真没用,妈妈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小柔阿姨,连你们也保护不了。”
方缇望着头顶的天空,眼前的一切渐渐迷糊。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陈院长。
陈院长就站在天空的金色浮云上,冲她笑得温柔可亲。
她是要死了吗?
所以,陈院长来接她了吗?
方缇泪眼婆娑,她是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也是真的舍不得丢下宴知淮一个人啊……
她拿着手机,明知道没有信号,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宴知淮的号码。
她是真的好想再听一听他的声音啊!
可惜,老天爷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
听着手机里不断传来冷冰冰的女音,告诉她号码不在服务区,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意识越来越模糊,举着手机的右手也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正要因为支撑不住滑下去时,突然,男人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
任清溪站在半山腰,手里拿着一个望眼镜,正在俯瞰下方。
她在等宴知淮前来赴约。
“等会儿只要宴知淮走进陷阱范围,你们就立刻启动炸弹,将他给我炸成齑粉!听见了没有?”任清溪回头,冷冷地吩咐身边的手下。
“听见了。”手里握着炸弹遥控的手下点头。
没过多久,下方传来了车辆行驶的声响。
“来了!”
任清溪扫了一眼身旁的几个手下,“做好准备。”
“是!”除了拿遥控的那名手下,其他人纷纷拿出手枪,黑黢黢的枪口一致对准下方的路口。
在他们的观察中,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地开进视野,在路口那儿停了下来。
而停车的地方,距离他们埋藏炸弹的地方,仅仅只有五米的距离。
任清溪死死地盯着那辆迈巴赫,激动得眼角的皱纹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等这一刻,可等得太久了!
透过望眼镜,她看见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身穿黑色长风衣的宴知淮从车上下来了。
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慌乱着急的影子。
这样的宴知淮,让任清溪的表情不由地扭曲了一下,马上拿出方缇的手机,准备打电话引导他往陷阱的区域走。xiumb.com
然而还没等她拨出去,就看到宴知淮已经绕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先是从中拿下一个轮椅放在地上,紧接着又从里面抱了一个人出来。
等看清他抱的人是谁以后,任清溪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冷静。
她立刻给宴知淮打电话过去。
宴知淮接通后,任清溪几乎是冲着他咆哮:“我不是让你一个人来的吗?你为什么把宴四海也带过来了?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老婆的命了?好,那我成全你!我这就让人把她给宰了!”
对于任清溪的气急败坏,宴知淮丝毫不慌,淡淡地道:“老头子说想跟你通电话。”
任清溪浑身一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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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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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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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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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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