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头见她叫得撕心裂肺,迟疑了一下,还是动手把铁门打开了。
打开门以后,果然见到大着肚子的方缇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张惨白如纸的小脸痛苦地皱着,满是冷汗。
这模样,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
小柔突然抓住他的手,满脸泪水地哀求:“大哥,你救救她吧!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已经八个月大了,而且还是双胎,这种情况真的很危险,我求你救救他们吧!”
小平头的手都被她抓疼了,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嘀咕道:“反正早晚也是一个死,又何必再费心思去救……”
“你……你怎么能这样?”小柔一听怒了,冲着他破口大骂:“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任清溪为什么不杀我们,还要留下你们看着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要是三少夫人死了,坏了你们主子的计划,我看你到时候要怎么跟她交代!”
“你……”
小柔双手一抱,没好气地斜睨着他:“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就是一个做不了主的,所以做什么都只想着图省事!可你也不想想,要是三少夫人出事了,你那个主子追究起来,这个锅最后还是要甩到谁的头上?”
当然是……甩到他的头上了!
小平头是新来的,在这些人当中的地位最低,跟这些“好兄弟”的感情也都很塑料,要是出事了,他相信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出去背锅的!
这样一想,小平头顿时觉得一定不能让方缇出事了。
至少在主子下令杀她之前,她要活着。
于是,他对小柔丢下一句“你先等着”,就跑回去跟那几个人商量去了。
不过一会儿,小平头又回来了,这次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那大汉扫了地上的方缇一眼,似乎看出她的确情况不好,有点嫌麻烦地“啧”了一声,但还是对小平头道:“走吧,带她去找刘大茂看看。”
小平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解地问:“为什么不直接让他过来看?”
“你是新来的,搞不清楚状况。就刘大茂那个狗脾气,你要是叫得动他,让老子喊你亲爹都行!”大汉“切”了一声。
小平头确实不了解状况,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上前跟他一起把方缇从地上扶起来,一人架着一条胳膊就往外走。
小柔急忙跟上。
“等等,你干嘛呢?”大汉斜睨了她一眼,恶声恶气地喝止了她。
小柔看上去有点茫然,指着方缇,“我……我放心不下三少夫人,想跟过去看看……”
“她有我们带着去看医生就行了,你给我老实待着!别想着玩什么小把戏,除非你另一条胳膊也不想要了!”
对上大汉警告的眼神,小柔咬了咬唇,委委屈屈地退了回去。
……
方缇被他们两人连拽带拖的出了铁皮大棚,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另一个铁皮房子。
路上,她微微睁开眼缝,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借着夕阳的余晖,可以看到她们现在应该是在一座高山密林里,周围丛草杂生,树木林立,一眼根本看不到出路。
“刘大茂在吗?刘大茂!”
大汉一脚踹开铁门,人还没进去就已经扯着大嗓门喊起来。
里面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但是没有人在。
“这才刚吃完晚饭,刘大茂那家伙又跑哪儿去了?”
确定铁房的主人不在,大汉把方缇往挨近门口的空床上一放,自己也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然后理所当然地吩咐小平头:“去,把刘大茂找回来。”
小平头见他已经掏出手机玩起来,并不是在跟他商量,只好出去找人了。
大汉瞥了一眼床上的方缇,继续低头刷小视频。
大概过了五分钟,床上的方缇突然痛叫一声,与她之前压抑的轻吟不同,这次似乎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听上去就像是死亡前最后的一声长吟。
喊完这一声后,她就摊开四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大汉见状吓了一跳,不会真的死了吧?
他急忙凑上去,想要看个究竟——
就在这一瞬!
方缇蓦地睁开眼,藏在手心里的剪刀狠狠地扎了过来!
“啊!”
尖锐的剪刀毫不留情地扎入他的左眼,大汉惨叫一声,往后倒了下去。
方缇趁机从床上下来,抄起一旁的椅子朝他的脑袋重重地砸了下去。
大汉闷哼一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方缇顾不上看他是死是活,到了这种危急时刻,她已经无暇去想自己的手段算不算残忍了,她只知道,如果她不能及时逃出去,死的人就会是她和宴知淮!
幸好这一次她身上背的包包藏在外套里面,也许是有她的大肚子作为掩盖,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她外套里面还有一个背包。
而她一向习惯在背包里面放一些剪刀针线,这次也不例外。
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xǐυmь.℃òm
方缇抢过大汉手里的手机,慌乱地从铁房出去了。
刚才被他们带来的路上,她已经偷偷观察过路径,所以这次逃跑,她选择了一条跟那个铁皮大棚方向相反的小路。
然而没走多久,她就与一个手里拎着一扎啤酒的中年男人“狭路相逢”了。
男人长着一头蓬松的卷毛,形象看上去有点邋遢,但是方缇一眼就注意到他的手,看上去干净而白皙,这让她想起身为医生的顾沉。
难道他……就是大汉口中的那个刘大茂?
那他岂不是也是任清溪的人?
方缇的心脏瞬间高高地悬起,紧张不安地盯着朝自己越走越近的男人。
刘大茂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多停留了几秒。
方缇心跳如擂鼓,悄悄握紧手里的剪刀,准备在男人出手的同时拼尽全力反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男人竟然就这么跟她擦肩而过了。
仿佛压根就没发现她的存在一样!
方缇错愕了几秒,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朝着前面的林深处跑去。
那个小平头出去找人,就算找不到也不会一直在外面逗留。
所以她出逃的消息是隐瞒不了多久的。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短短的时间差,尽量逃到最远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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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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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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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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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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