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微芒
文/沐清雨
国风高定的设计师上场时,颜清与主秀模特返场,分别走在他两侧。
与主秀模特同台,身高上处于劣势的颜清居然没有被压了风头,反倒是她一脸淡漠的神情让气场倍增。华山看着成像效果,都忍不住朝台上的颜清竖大拇指。
陆鉴之站在第一车间门口,没错过t台上颜清所走的每一步。那个在他面前害羞腼腆的女孩,此时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自信,都更美。陆鉴之第一次觉得,颜清适合舞台,适合站在聚光灯下。
然而,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可即便如此,陆鉴之依然希望,颜清实现自己的演艺梦。
颜清的首秀比预想的圆满。
别漾比自己拍了时装周更欣慰。
在栗萧里的邀请下,陆鉴之上台给颜清送花。他手上还拿了个奢华无比的定制皇冠,往她头上戴时,说:“是小漾给你准备的。”
颜清看着台下鼓掌的别漾,眸中水光潋滟。这一晚,她忘记了陆鉴之,忘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约会,眼里只剩别漾。
陆鉴之是理解的,她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姐妹的感情,一直是他看重,更是他喜欢颜清的原因之一。
作为时装周的首秀,主办方高层领导都来祝贺lzl春装发布成功。经栗萧里介绍,他们有幸与别与资本的创始人别董,以及合伙人陆总握手。
面对那位卡了别漾合同的林总,陆鉴之没伸手,他问别漾:“合同处理好了吗?”
别漾一笑:“忘了和林总说一声,解约的赔偿款到账了,贵方的办事效率值得一个五星好评。”
别东群对此一无所知,他问:“解谁的约?”
别漾挽住他胳膊:“当然是我了。”
别东群看林总的眼神瞬间冷下来:“看来我女儿的业务水平不行啊。”
现实版的有眼不识泰山。
林总的笑容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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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栗则凛被栗萧里带着和别东群说话的空档,别漾去后台化妆间找颜清,见她眼睛微红,她抬起她下巴:“戴着皇冠的女人怎么能低头哭呢?”
颜清拍开她的手,抹了把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和刚刚t台上的女王判若两人。
别漾蹲在她面前,好脾气地哄:“别掉金豆啊,等会还有媒体采访和合影呢,你们栗总估计还要给你庆功。”
颜清对所谓的庆功毫无兴趣,她打了别漾肩膀一下,以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你怎么回事啊,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别漾握着她的手晃了晃:“想通了呗,比起举着相机各个车间跑着拍照累成狗,跟在老爹身后做个公主不好吗?”
她要是那样的人,还用那么辛苦地跟她进组吗?颜清一语切中要害:“是不是被坑了?”
别漾挑了下眉,承认:“忍到今晚是极限,就等你走完秀,去找债主算账。”
“走。”颜清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你。”别漾按住她肩膀:“你就乖乖做你的国风女王,人设不能崩,等漾姐打完怪,捧你做一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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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的郑一通过栗萧里的助理知道了别漾的身份,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自言自语道:“别与资本别董,别漾,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们是父女呢。”
夏非见她站在门口发呆,气愤地说了句:“她倒有脸来。”
郑一深呼吸,走进来:“你知道别与资本吧?”
夏非还不明白她的用意:“知道啊,群星的陆总不还是别与资本的合伙人嘛,最近都在传别与资本要斥资三十七亿美金收购国内一家五星级连锁酒店,我哥还说……”
“你知道就行了。”郑一打断她:“别与资本的别董,是别漾的父亲。”
这回换夏非怔住。
化妆间的门在这时被人敲了两下。
夏非回神,和郑一一起循声看过去时,就见别漾站在那里。她穿着西装,一边的耳上戴着精致高级的长耳款,眼神犀利,通身散发着女总裁的气场。
那一瞬间,夏非的心莫名地慌了下。
可谁不是从小被捧到大的公主?她不可能连招都不过就认怂。夏非迅速冷静下来,迎视别漾的目光。
别漾没错过她明显躲闪,又强自镇定下来的眼神,勾唇笑了:“你也知道,我来肯定不是恭喜你走秀成功的,自己做了什么,不用我提醒吧?”
夏非还在嘴硬:“好啊,你提醒提醒。”
来都来了,别漾倒不介意多说几句:“我先是合同被解约,后是男朋友为救别的女人受伤,再没个情绪反扑就不对劲了。”
夏非站起来,与她对视:“这些都是你的事,和我说不着。像是今晚的我,莫名其妙被抢一半的风头,不也受着了吗?”
“林总不是替你出了气?时间点卡得不错,只剩最后三天才让我知道,换成别人,大概率来不及反应。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能扳回局面,却任由事态发展吗?”别漾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近,稳得像王者:“不让你把给我使绊子的罪名坐实了,我不好出手收拾你。”
作为别与资本的长公主,她能那么快查到林总,夏非并不奇怪:“你想怎么收拾我啊?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可是先河的人。”m.χIùmЬ.CǒM
别漾笑了声:“这话歧义太大,要不是我知道栗总单身,差点以为有机会喊你声‘大嫂’。”
夏非盯着她:“别与千金和酒吧女的差别确实很大,但你不过就是栗则凛的女朋友,最后能不能随他喊栗总一声‘大哥’还不一定。”
“那要看我想不想了。”别漾敛笑,搭了眼时间:“我给你一个机会,趁现在栗总和栗则凛都在,你出去给我道个歉,诚意够的话,我原谅你,林总的职位也能保住,否则……”
夏非像听了个笑话:“你被解约,是我做的,我没什么不敢承认。我就是看不惯你踩我捧颜清,”她盯着别漾:“但我没歉意。”
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别漾都有点佩服她了:“既往不咎太虚伪了,我确实没那么大度。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现在进展最顺利的是那个奢侈品代言吧,我就从它开刀。”
夏非唇角抿平,眼睛牢牢地盯着别漾。
别漾一歪头:“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我和你的区别在于,你只能趁我不妨暗地里使坏,”她一字一句:“而我,明着办你。”
想到自家与别与资本的实力差距,夏非先失了底气:“你别忘了,我的代言要是出了问题,先河的损失最大,你考虑过栗则凛,考虑过栗家吗?”
别漾神色冷凝,语气尖锐:“你是在教我做人吗?”
夏非抿紧了唇。
“记住,你什么时候给我公开道歉,道到我满意为止,我什么时候停止授课。”话至此,别漾看了眼一直没搭腔的郑一,提点似地问:“和王导聊得还开心吗?”
郑一没有夏非的家世,自知是个小小的经纪人,在知道别漾的身份后,已经一句话不敢和别漾杠了,结果还是没逃过,她闻言脸色煞白。
该说的说完,别漾转身走了,到门口看见寻过来的栗则凛,她回头,最后说:“我男人为你受的伤,你都得给我连本带利还回来。”
栗则凛没来过后台,不知道别漾站的位置是夏非的化妆间,见她从里面走出来,他问:“不是说去洗手间?”
别漾对他还是没好气:“找理由避开你不行吗?”
栗则凛料到得被怼,咬了咬腮:“伯父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别漾像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似的:“要啊,否则我怎么回去?”说着就要越过他走掉。
栗则凛扣住她手腕:“我和他说,我送你。”
别漾挣了下:“不需要。”
栗则凛不松手:“解约的事,你应该告诉我。”
解约不是什么大事,问题在于这事是夏非做的。
“如果我是个要糖的小女孩,我宁可找我爸要。”别漾垂眼看他手:“刚才我是给你面子,不是和好。”
栗则凛忍了忍,沉声:“我是你男朋友。”
“我找男朋友是因为喜欢,不是给我扛事的。还是你觉得,这么点事,我处理不了?”别漾回身看一眼从化妆间走出来,站在门口的夏非:“你不是说她要是惹到我,就让我教教她做人吗,我教人都是收学费的,她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有点大。”
栗则凛眼眸一沉,他怎么都没想到,别漾被时装周解约会与夏非有关,见别漾真和他较起了劲,未免伤到她,他松了手。
别漾看着他:“栗队,你别心疼。”
等别漾独自走了,栗则凛还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盯着夏非。
夏非迎着他的视线走过来,就要去抓他的手:“伤怎么样了?”
栗则凛侧身躲开,微眯眼:“因为和你哥的交情,天花板落下来那一瞬我都在想,你还要走秀,不能让你受伤。你却在背后摆我女朋友一道。”他沉声质问:“夏非,你脑子呢?”
“我还想问你?”夏非红了眼:“她能利用黎庶的关系搭上时装周的线,她能用利你的关系扶颜清上位,我就不能用我的关系把她拉下来吗?都说万事有因果,这个果不是她自己种下的吗?还有,黎庶是谁你知道吗?圈内的顶级流量。她作为你女朋友,和人家上热搜,传绯闻,顾及你了吗?”
“你在向我,告我女朋友的状?”栗则凛习惯性扒了扒自己刺刺的短寸头,随后拿手指点她:“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以为我会偏向你?”
夏非心下委屈:“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
“那我都没看清你,我的眼睛需要去治治了。”面对她这个始作俑者,栗则凛几乎压不住火气,他表态:“我女朋友脾气不好,接下来会怎么对你,我不管不干涉。你要还有点脑子,就想想该怎么认错,否则,自己种下的因,果自己担。”
他张口闭口“我女朋友”,像在示威。夏非都要气哭了:“栗则凛,我好歹算你半个妹妹。”
“我消受不起你这样的妹妹。”栗则凛掷地有声地宣告:“别漾是我单身三十年才遇到的,我亲自挑选的爱人,别说你不姓栗,就算你是我亲妹,都没资格低估和质疑我这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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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栗则凛还是送了别漾。
别漾是坐别东群的车来的国际中心,老父亲被栗则凛送走后,她只能叫车,栗则凛抢在车到前追上她,绑架似地把她抱上了陆巡,边给她系安全带边说:“我把你送到家就走,保证不招你烦。”
别漾才安份下来,没再挣扎。
栗则凛关上副驾的车门,小跑到另一侧上车,他启车,向右打方向盘时,眼睛看着她,别漾手肘撑在车窗上,视线停留在外面不回应。
两人一路没说话。
最初别漾拒绝他时,都没这样对过他。说实话,栗则凛挺难接受的。从单身到恋爱,很享受很好适应,女朋友独立能干,聪明漂亮,只是站在自己身边,都有资产翻倍的感觉,尤其和别漾恋爱的感觉太好了,她热烈不娇情,从在一起那天起,栗则凛像掉进了蜜罐里,连为她受那点腰伤,都是幸福感爆棚。
突然冷静的四天,他终于体会那种情绪被牵着走的感觉有多难熬了,不是度日如年,是度时如年。可谁让他大意了,不仅忽略了女朋友的情绪,偏偏还为救招惹她的人受了伤,被连坐也活该。
陆巡停在公寓楼下时,栗则凛终于开口:“我虽然不掌管公司,但我姓栗,但凡你有需要,栗家的一切资源,都可以为你所用,包括先河。”
他是在告诉别漾,她动夏非,先河不会拦。
别漾转脸刚他:“刚刚不还说我应该告诉你,然后呢,还不是要我自己动手?”
栗则凛带着火气地说:“如果我说:你别管了,我来,你肯定要说,我是要护她。别漾,能不能给我留条路?”
他一旦冷静下来,智商就在线了。别漾无话可说。
栗则凛用眼角余光扫了下自己伤着的右臂:“你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给我发个信息。”
别漾问:“我要是再不想见你呢?”
“别仗着我喜欢你,就用这种不好的假设激我。对你,我没办法像对救援那么理智。”栗则凛别过脸,语气艰涩:“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生我自己的气,可伤没好,我不希望你看见它行不行?”
别漾的目光落在他右臂上,回想那天伤口的情况,难免心疼,她终是问了一句:“好点了吗?”
栗则凛现在恨不得砍了挂伤的右臂谢罪,他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没好气地骗她:“快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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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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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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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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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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