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烟蓦地一愣。
傅锦瑟知道顾清烟在抵触着什么,她当即开解道,
“烟宝,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管你日后要不要和陆寒生在一起。
当下你得和他一起将顾霜儿这个毒瘤揪出来,免得她躲在暗处时不时给你放冷箭什么的。”
“何况你和陆寒生之间还有个辰辰,你和他总是避免不了要见面的。”
“与其逃避不如面对,若实在是无法在一起,那就当个普通朋友呗。”
对于顾清烟和陆寒生之间的事情,傅锦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锦瑟处在顾清烟的位置来想,觉得是自己的话。
估计也会和顾清烟一般,恨不得与陆寒生老死不相往来。
可处于陆寒生的位置来想,他确实不是有意的。
何况这一世的陆寒生也不是上一世的陆寒生。
将上一世的过错迁怒于现在的陆寒生,也纯属有点说不过去。
可烟宝上一世又何其无辜。
什么都没做,就被囚禁疯人院八年,日日被折磨,还被生生抽光了一身的血。
他们谁也不是烟宝。
没经历过她的苦。
谁也没资格劝她大度。
烟宝没错,陆寒生也没错。
错的是顾霜儿这个罪魁祸首。
她为了嫁给陆寒生,心灵扭曲。
所以顾霜儿必须除了。
“我想想。”
傅锦瑟的话不无道理,敌在暗,他们在明。
若不能将顾霜儿揪出来,谁知道她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继续和陆寒生在一起……
顾清烟不知道自己能够如常的面对陆寒生。
上一世他间接断了她生路的行为,对她而言,太痛了。
她现在还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陆寒生。
她还是会怨,会恨的。
尤其是她的经历被活生生的搬到台面上,更是激起了她的恨。
一个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很能理智看待事情。
傅锦瑟握了握顾清烟的肩头,
“烟宝,有些痛,你总要去面对的。只有你敢正视自己的伤痛,伤痛才能结疤,才能好起来。”
是啊。
只有敢勇于面对自己的伤痛,伤疤才能愈合。
她才能彻底地治愈。
光是逃避,伤口只是看似好了。
实际还是一片脓肿,一辈子都好不起来。
顾清烟握了握拳头,点了点头,“锦瑟你说得对,我不该逃避。”
“你能想开就好。”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傅锦瑟忽地又说,
“我看你也是不好意思跟陆寒生开这个口了,我去帮你说。”
“我相信陆寒生也乐意帮个忙,一起演个戏什么的。”
顾清烟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让傅锦瑟来当传话人。
她自己,实在无法说出口。
毕竟闹着要离婚的人是她,忽然又跑去和别人说。
咱们继续在一起演个戏什么的,也太奇怪了。
傅锦瑟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当晚就把这事给陆寒生说了。
陆寒生自然是乐意至极的。
甚至是说,荣幸至极。
【阿烟,我很高兴你愿意让我陪你演这一场戏。】
看着陆寒生给自己发来的信息,顾清烟无意识地抿了抿唇角。
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
陆寒生的卑微让顾清烟觉得自己像个渣女。
扪心自问。
这一世的陆寒生又有什么错呢。
顾清烟放下手机,对着窗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随后她重新拿起手机,给陆寒生回了个信息,
【陆寒生,我们明天就把离婚证领了吧。】
那头的陆寒生心下一伤,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回了句:【好。】
暗灭的手机屏幕忽地又亮了起来,陆寒生看到顾清烟又发来了信息,
【让陆寒生和顾清烟就此成为过去式吧。】
【我们……重新认识。】
陆寒生看了足足五遍,才明白顾清烟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先是不敢置信,随后便欣喜若狂。
怕她以为自己睡了,陆寒生又连忙打字回复顾清烟,【好。】
顾清烟看着陆寒生发来的信息,不由拧了拧眉。
就一个好字。
他也需要打字那么久?
很快,顾清烟就明白其中缘由了。
顾清烟没忍住,嘴角往上勾了勾。
那大傻子不会看了好几遍,才回复她的吧。
顾清烟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陆寒生看到自己发的这几条信息时一惊一乍的表情。
噗……
她忍禁不住,笑了。
很快,她又敛起了笑意。
顾清烟放下手机,没有再回复。
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记起记忆以来,心情难得一次如此平静。
顾清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长的时候,才能彻底放下过去。
但她愿意去尝试。
——
顾清烟和陆寒生领证那天很低调,低调到无人知晓。
同样的。
今日离婚,也低调到没几个人知道。
从民政局出来。
顾清烟和陆寒生对视了一眼。
陆寒生眸光略微复杂,隐隐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倒是顾清烟的眼睛大有一种拨开乌云见明月的既视感,那双眼,终于又有了光。
两人的手里都分别拿了一张红本本。
不同于结婚证的鲜红,离婚证偏猪肝红。
没有大红那般的喜庆。
顾清烟将手中的离婚证放入包里,然后朝陆寒生伸出了手,冲他扬唇一笑,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穆清烟。”
陆寒生看着顾清烟伸出的手,眸光闪了闪。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回予她如沐春风的一笑,
“你好,穆小姐,我是陆寒生。”
两手交握的时候,午后斑驳的阳光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金黄色的光圈里,两个交握相视对笑的男女,看上去,那般的般配。
画面又是那般的祥和唯美。
2019年的8月31号。
顾清烟和陆寒生正式离婚。
-
为了引蛇出洞。
顾清烟和陆寒生开始不再低调。
陆寒生频繁带顾清烟出席各种商业酒会。
不过半个月。
晏城上流圈子的人都知,晏城首富陆寒生与新婚妻子顾清烟很是伉俪情深。
自以为自己大局在握的女人看着她派去跟拍顾清烟和陆寒生的人送回来的照片,气得徒手撕了那些照片。
女人扬手将手中的照片碎片往空中一扬,气到面目全非,
“顾清烟,你竟然能放下一切和陆寒生在一起!”
“我真是高看你了,还以为你有几分骨气呢,不想也是个贱骨头,面对害死自己的仇人,也能身下承欢!”
女人咬牙切齿,“真下贱!”
许安从门外进来,就看到客厅的地毯上,一堆碎片。
女人站在碎片上,一脸的气急败坏。
他微微拧了拧眉,上前将女人揽入怀中。
许安低头在女人那纤细的脖颈上吻了吻,才一脸宠溺地问她,
“谁又惹我的小心肝生气了?”
女人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一般。
她转身扑进许安的怀里,委屈地诉起了苦,
“安哥,我不想看顾清烟那个贱人如此风光,你帮我教训她好不好?”
女人撕的照片不是很碎,地上有几片是依稀能看清陆寒生和顾清烟的模样。
许安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陆寒生的脸上时,眸光掠过一丝阴戾。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女人的发顶,“璇璇乖,你想安哥如何帮你教训她?”
女人眼底当即掠过一丝怨毒,她说,
“我要她身败名裂,成为人尽可夫的婊子!”
许安轻挑了一下眉梢,很是纵容,“那就如璇璇所愿。”
女人闻言,瞬间就笑了,“还是安哥最疼璇璇。”
“我的命是璇璇救的,别说帮璇璇出气,就算璇璇要我的命,我也能给你。”
许安温柔地抚了抚女人的发顶,眼底尽是对她的迷恋。
女人看着许安眼底的迷恋,顿时羞涩地笑了笑。
她将头埋进许安的胸膛,娇嗔地说,
“璇璇才不要安哥的命,璇璇要安哥长命百岁,一辈子都陪在璇璇的身边。”
许安低头吻了吻女人的发顶,“好,安哥一辈子都陪在璇璇的身边。”
女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陆寒生,你看。
你不爱我,有的是人肯爱我。
你会后悔不爱我的!
-
演了半个月的戏。
顾清烟见顾霜儿都不为所动,不由怀疑起了这个计划是否能成功。
她趴在宿舍的床上,和傅锦瑟开视频,
“锦瑟,你说顾霜儿真的会动手吗?”
视频那头的傅锦瑟穿着黑色丝绸睡裙,脸上戴着副挂着金链的金丝框眼镜,格外的御姐。
傅锦瑟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她一边喝咖啡,一边对顾清烟说,
“才半个月,你着什么急。可能是你和陆寒生还不够高调,还不足以激怒她。”
她提议,“这样,你没课的时候,多和陆寒生去约会约会。”
顾清烟闻言,直觉得傅锦瑟的建议未免太向着陆寒生了。
总觉得她在给陆寒生谋福利。
顾清烟忍不住问傅锦瑟,“我说锦瑟,你该不会被陆寒生收买了吧?”
“咳……”
傅锦瑟很不幸地被咖啡呛到了。
“锦瑟,你心虚了。”
顾清烟见此,更是肯定傅锦瑟被收买了。
傅锦瑟那肯定是不承认的,她摇头,否决,
“没有。”
“你就有。”
顾清烟笃定地说。
傅锦瑟静默了三秒,最终也只能点头承认了,
“好吧,我确实收了他一点甜头。”
顾清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盯着她。
傅锦瑟被顾清烟盯得有点心虚,她解释,
“我这不是看他可怜么?
他为了你,硬生生编出什么出轨小姑娘的理由。
现在被你爸妈,你小叔还有阿雪挨个厌。
就连你儿子,都说他渣了你,不愿意搭理他。
我就是看他可怜,才想着让你们多处处。
这样,你也好早日放下心结,重新接纳他。”
傅锦瑟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因为陆寒生告知她厉衍和钟灵假结婚,而且儿子也不是厉衍的消息,才帮陆寒生说好话的。
放下心结,重新接纳他。
顾清烟的眼眸瞬间就垂了下来。
这半个月,她陪陆寒生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
人前秀恩爱,人后,却很抵触和他接触。
她很努力地告诉自己,要放下过往。
可实际她这半个月,仍旧是噩梦不断。
夜夜被惊醒。
每次惊醒,她的恨意都会加深一层。
当然,恨意是对顾霜儿的。
可其中也不乏对上一世陆寒生的怨。
这种怨恨一直埋在她心里,她就无法以平常心对待现在的陆寒生。
她知他无辜,所以这半个月,每次见他,她都不会选在早上。
因为那是她情绪最低迷,也是最不受控制的时候。
见顾清烟垂着眸不吭声,傅锦瑟以为她生气了,顿时就认错道,
“烟宝,你别气,我再也不帮他说好话了,你就当我刚刚没说过那话。”
顾清烟重新抬起头来,她对傅锦瑟说,
“你也是想帮我尽快找出顾霜儿,我会跟陆寒生说,最近多见见。”
顾清烟答应的如此干脆,傅锦瑟倒是有些担心她了,
“烟宝,你也别太逼着自己了。”
她的好意是想她开心的。
如果她开心不起来,那她就罪大恶极了。
“没有啦。”
顾清烟只想快点将顾霜儿逼出来,省得她躲在暗处,继续为非作歹。
至于她的感受……
不重要。
-
和傅锦瑟通完视频后,顾清烟就给陆寒生发了一个信息。
【我明日下午没课,约个地方,见一见吧。】
看到顾清烟发来的信息时,陆寒生正在为顾清烟挑选安眠香。
他放下手里店员推销的安眠香,打字回复她,【好。】
回复完信息,陆寒生转头对香店的店员说,
“将这个给我打包起来。”
“好的。”
店员将安眠香打包好,递给陆寒生。
陆寒生接过店员打包好的安眠香,转身走出了香店。
他一走,香店的店员就忍不住泛起了花痴,“天啊,他好帅啊。”
她同事直接来一句,“嗯,是很帅,可惜不是你的,行了,别看了,再看也是你高攀不起的存在。”
那名犯花痴的店员,“……”
扎心了。
有此等爱说大实话的同事,她真是太苦了啊。
陆寒生刚坐进车里,前座的杨文忽然回头对他说道,
“陆总,我们的人查到三年前,顾霜儿行刑前两日,廷少去过监狱。
而且在顾霜儿入狱期间,廷少去见过她两次。”
陆寒生蓦地抬起头来。
-
律所。
陆寒廷刚下庭回来,前台就起身对他说了句,“陆律师,有人想见你。”
“谁?”
陆寒廷拽着领带的动作蓦地一顿。Χiυmъ.cοΜ
前台说,“他说是您的堂哥,他现在就在您的办公室。”
陆寒生要见他?
陆寒廷隐隐猜到陆寒生找自己所谓何事了。
他知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他冲前台颔了颔首,迈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
陆寒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前,高大挺拔,宛如一棵松柏的陆寒生。
陆寒廷轻呼了一口气,平常心态与陆寒生打招呼,
“生哥,你找我有事?”
陆寒生缓缓转过头来。
看着不远处,俊美儒雅的陆寒廷,他瞳孔一丝情感色彩都没有,声音更是冷到了极致,
“顾霜儿在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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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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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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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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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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