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派的宅子横贯东西,雕凤画金的顶柱十分高大,直贯房顶。其中最大一块屏风是镂空的一副蝶戏花。
“小少爷,大少爷,夫人让你们进去。”
身为母亲的蝶在生下他们后疾病缠身,开始两三年还好,好歹还有走路的力气,但最近身体情况越来越差。
她已经能够预见,将死之日。
层层屏风拂掠而过,将略长的衣摆带起。出现在面前的是半靠在床头的蝶。
她半垂眼睑,似有一汪春水储于其中,丰润的嘴唇抹了红红的胭脂,谁又能看出这是个病入膏肓之人?
“悟,双生,过来。”蝶笑着向他们招手,
悟拉着双生的手走了过去,
蝶直起身子,将悟与双生的脸捧起来仔细端详。
“都长这么大了……”
双生和悟没有接话,
“七年了,让我再仔细看看你们。”蝶的眼里泛起泪花,晶莹细闪的水雾里描绘着双生与悟小时候的姿态。
“长大了啊。”
即将失去的悲痛感像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层涟漪后又重回平静。
他们与蝶并不相熟,蝶病弱的身体使他们与她极少见面。
尽管作为母亲,
尽管作为儿子,
他们依旧是陌生人……
双生永远也忘不了,回去时在他身后缓缓合上的宅门……
红色的曼珠沙华在其上摇曳,花丛仿佛自己长出了浮于土地上的茎,于另一面的世界无限延伸。鲜艳凝实的颜色在浅淡的白色纸板上留上浓重一笔,
竟有一种让人心生向往的魔力……
———————梦醒时分———————
稀碎的阳光夹杂灰尘,在空中飞舞。
顶着一头杂乱的白毛,双生从床上起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做着平时早已设定好的动作。
‘今天开族会,我也需要去。吃点什么东西垫垫肚子吧……’
双生没有吃整齐摆在桌子上的早餐,他去厨房,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蛋糕。
巴掌大的蛋糕上,有着三只用白巧克力做的猫,一只大的,两只小的。大的庄重中带有慈爱,小的端正中又带着调皮。
甜甜白白的糖霜撒在红色的奶油上,勾勒出其细腻的口感,让人食欲大振。
双生捻出大猫,放在一个黑色的盘子里,又捻出一只小猫和一小块蛋糕放在一个白盘子里。接着他拿起切蛋糕的刀,将这份无主的礼物吃净。
双生嘴角沾上的一点奶油被他拭入口中,
‘时间差不多了。’
下一秒,五条悟推开门,站在门口,对双生说到,
“走吧,时间到了。”
双生端着白盘子站了起来,椅子在光滑的瓷面上发出刺耳的哭喊。
他将白盘子递给悟,
“吃了吧。”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把小猫送入口中,温热的口腔使固体快速融化,白巧克力顺着食道流入脏腑。
‘好甜’
———————————————————
庄严的大堂两侧坐了十几个人,五条悟和双生就坐在五条彻的左下首,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
五条彻对下面命令,气鸿如钟。
“带上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锦衣华服却蓬头垢面的男人被带了进来。
五条彻神色肃穆,额角隆起,眉心成川字,有一种愤怒从他低沉的声音中传开。
“三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这这这,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没有与诅咒师勾结!”男人神志不清,状似疯狗。
“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在狡辩!”
“没有!没有!真的不是我做的,大哥你信我啊!我可是你亲弟弟,怎么会害我们自家人呢!”
“不是我!”“不是我!”
整个大堂都回荡着男人难听的狡辩声。
五条悟已经不耐烦了,这场闹剧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真难看啊。’
他向右看了一眼,用眼神征求双生的意见。
‘让闹剧结束吧。’
他得到了如此答案……
五条悟抬起左手食指,有一个人头大小的“苍”在他指尖转瞬形成。xǐυmь.℃òm
苍在五条悟的控制下飞向跪在地上的男人。
“撕拉”是肌肉被用力撕扯的声音。
男人的头已经被“特快列车”带往地狱。剩下无头的身子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丝……”
大堂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有一个鬓角花白的老人拍案而起,
“碰!”
“五条悟!你在干什么!”
“在家族大堂上,你怎可随意取人性命!”
五条悟居高临下直视老人的眼睛,里面是冰雪封域。
“反正他都要死,早死晚死不都一样。”
五条彻坐在正首,没有对五条悟的行为加以斥责。
“就这样吧。”
不像其他家族,五条家的长老没有约束家主的权力。既然五条彻没有追究,他们再怎么闹也没有用……
———————————————————
翌日,天气晴朗,天空中一团又一团的云聚在一起开小会。
五条悟和双生坐车来到海边的一片墓地,他们只是穿着最平常的衣服。
穿过无数矗立的墓碑,他们来到了一个崭新的墓碑前——藤术秋之墓。旁边还有两个被照顾得很干净的旧墓,
——爱妻藤术玲之墓,
——爱子藤术川之墓。
放下白色的小花,他们双手合十,在心里念着悼文。
天气晴朗,鸟儿在树上唱歌。
睁开眼,双生的目光有些涣散,
“幸福就像是一团毛线,越扯越短。”
五条悟的声音出现,
“但它被织成了毛衣,寒冷时穿着保暖。”
双生转头看着五条悟,思绪随着小鸟一起飞走,
“可是一旦天气变热,你就穿不上它。”
五条悟站在一旁,侧头,比湖水还要清澈的目光融化了初春的冷意。
“世界上啊,本就没有能穿四季的毛衣。同样也没有能一直幸福的人。”
“冬去春来,夏走秋到,四季变化有常,幸福无常。”
“双生,看看未来,我们的幸福就在那里。”
“我”
“会是你的幸福。”
婴儿蓝的眼睛诉说以后。
阳光璀璨,不及苍穹半点。
天青映水面,
海蓝照长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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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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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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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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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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