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柏凯在把柳小柔送回家后,他连衣服都没换,一个人去了餐厅。
他坐在餐桌旁喝闷酒,一杯接一杯,把自己灌醉。
陈克坐在他的正对面,开口道,“就这么干喝,也不吃点东西?”
向柏凯红晕着脸,摇着头,“让您见笑了。”
陈克说道,“没事,男人嘛,借酒消愁能理解。正好周舟和乔维这会儿不在家,咱们爷俩喝两杯。”
陈克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白酒,他小口下肚,眉头紧拧又舒展。
想当年,他还年轻那会儿,也是很有酒量的,碍于职业缘故,他不能常喝,总是馋得很。
向柏凯半趴在餐桌上,他一只手握着酒杯,眼神发虚地看着杯中酒水,喃喃道,“陈克叔,我现在有点搞不懂小柔对我的感情了。我觉得她是爱我的,可是今天看到她为向阳流泪……那种感觉,我形容不上来。”
陈克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道,“向阳陪在小柔身边那么多年,从未离开过,你不在的那段日子里,都是向阳在陪伴小柔。”
向柏凯的脑袋重如铅球般沉重,他点点头,“对,小柔之前还跟我说……我不在的那些年,她想我的时候,还是向阳给她加油打气。”
向柏凯傻笑,“向阳真傻。”
陈克说道,“向阳也是喜欢小柔的。”
向柏凯眼神迷离,“嗯……虽然他没明说,但是我都感觉得到。”
陈克又给自己灌了半杯酒,说道,“小柔是喜欢你的,但是她和向阳,也是不可分割的关系,就像家人,像兄妹。”
向柏凯疑惑着,“真的只是兄妹吗?还是……她早都习惯了向阳给她的爱,如今向阳突然消失了,她才发现,自己是爱着他的?”
向柏凯抬起头,他的眼睛好似蒙了一层雾气,看着陈克说道,“陈克叔,我是不是要失去小柔了?就在我……放下过往的仇恨,放下所有羁绊,能够好好爱她的时候,她要离开我了?”
向柏凯摇着头,他站起身,身子摇摇晃晃,视线模糊,“那我要如何选择呢?一面是兄弟,一面是我爱的人,他们对我而言一样重要!我一个都不想失去!小柔说她很痛苦,她因为向阳的不辞而别痛苦……”
向柏凯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我难道不痛苦吗?我也痛苦!我比任何一个人都痛苦!我对向阳……那种又爱又恨的兄弟情,到后来……我放下所有的过往恩怨,可他还是走了!他还是走了!他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向柏凯双手撑在餐桌上,冲着陈克说道,“如果小柔在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向阳,我是不是就要同时失去他们两个人了?”
向柏凯傻笑着,边笑边流泪,酒精控制着他的大脑,让他把想说的和不想说的,统统说出了口,“我这一生都在不停地失去,失去弟弟,失去母亲,失去光明,失去大好的前程!如今,我又失去了向阳,现在我连小柔都要失去了!我还有什么?我还剩下什么!”
说罢,向柏凯打翻桌子上的酒杯,玻璃碎地的同时,他才稍稍冷静了些。
他看着满地的碎片,瘫坐在地板上,他晃悠着身体,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根本就不配得到小柔的爱,我连爱自己都学不会,我又怎么去爱她……”
陈克一连喝下了三杯酒,冲着向柏凯说道,“喝点酒好啊!让人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你小子啊,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爱表达!酒精是个好东西,酒精抒人意!”
陈克绕到向柏凯的身边,将向柏凯搀扶而起,喃喃道,“人这一辈子啊,最难的,就是去干涉别人的内心,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眼前事,爱好眼前人。为什么总要顾虑那么多呢?那样多累啊!”
与此同时,几分钟前进了家门,躲在餐厅门后的周舟,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周舟看着一身酒气的向柏凯,直言道,“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吗!你和小柔的事我来办吧!早点把婚礼安排完,哪那么多女儿情长的!”
周舟指着同样喝了酒的陈克,“你也是!你陪孩子喝什么酒!有毛病!”
这时,向柏凯忽然挣开陈克的手臂,他朝着家门口便狂奔而去,他随便拉过家门外的一名保镖,吐字不清道,“送我去……小柔家!”
周舟想要冲上前阻拦,陈克一把抓住周舟的手臂,“哎呀行了!你就让他去吧!做了二十多年的闷葫芦,你快让他敞开心扉吧!”
陈克强行把周舟拉进餐厅,他压着周舟的肩膀坐进餐椅内,说道,“陪我喝两杯!”
另一边,小柔家。
保镖的车子在小区门口停好,向柏凯一路跌跌撞撞,找到了小柔家的单元门,一路上了电梯。
电梯门开,向柏凯直接扑到了小柔家的房门上,酒精上头,倒也没有什么风度和礼节了。
向柏凯趴在门面上,眼神迷离,他用右手掌拍打门面,一下又一下。
很快,房门开启。
开门的人是秦小风。
秦小风看着家门口醉醺醺的向柏凯,疑惑道,“叔叔?你怎么来了?”
即刻,向柏凯忽然开始反胃,刚刚喝了那么多酒,又在路上颠簸了好一会儿,眼下,倒是开始有反应了。
秦小风看出事态的不对劲,就在向柏凯准备说话的同时,秦小风如似个小耗子,转头抓起客厅里的垃圾桶,两步冲道向柏凯的面前。m.xiumb.com
秦小风举着垃圾桶,直接怼在了向柏凯的脸上。
这时,张明发从厨房走出。
张明发手握铲勺,他看着家门口不好描述的一幕,瞬间,曹美玉附体。
他边跺脚边大喊,“哎呀呀呀呀!造孽啊!这孩子跑到咱家来耍酒疯了!”
柳小柔和柳晴相继出现,柳小柔看着略有不雅的向柏凯,以及身下……擎着垃圾桶的秦小风,一时恍惚。
秦小风转头冲着柳小柔一脸尬笑,“小妈,救命啊……叔叔喝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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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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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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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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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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