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甲第带着赵砚哥和小薇去学校转了一圈,在一处僻静林荫道上,四两哥接到小喽啰的电话,说被初中部的人很没骨气地联合一些社会上混的痞子给砸场子了,赵砚哥大怒跑到角落如此这般一番,制定作战计划,果真是专属于小屁孩们的璀璨人生哇。
本应该更纨绔更跋扈更张扬的某人说要不咱们坐坐,挑了张石凳,他是一屁股就坐下去,坐在一端,见小薇衣着鲜亮,就帮忙吹了一下并不太脏的石凳,小薇笑着坐下,道:“其实我没那么娇气。”
“应该做的。”赵甲第略微拘谨道。
“你很怕我?”小薇似乎很快就适应了赵甲第的气场,这一点她自己也很讶异,小男生赵砚哥不算,光是一个金莎娱乐城大顾客赵爷就让她至今还不敢稍加放肆,一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说起来,按照她的理解,以赵甲第在赵家的地位,再不济也不会如此腼腆,没有丝毫扎人的气焰。
“不怕啊。”赵甲第诚实道,笑了笑。
“我知道了,是怕伤害我。”小薇坐下后,双手叠放放在膝盖上,很迷人的熟女姿势,做她们这行,竞争可谓惨烈,也得有点各自的诀窍和压轴本事才可以脱颖而出,像她就一直坚持走贵妇路线,甚至特地学了上海话,惟妙惟肖,不脱衣服,俨然是正统的上海精致白领女人。有个在ts圈钱的上海大老板就特别喜欢服务的时候跟她用上海话交流,估计是觉得有征服感。
赵甲第苦笑,无言以对。
“你是个好人。”小薇轻轻翘起并拢的小腿,望着远方,有些小俏皮,很可爱。她的确是个有资本做花瓶的漂亮女人,尤其是有着让男人赞不绝口的丰满身段,丰腴温润却不至于腻味。
“啊?”赵甲第纳闷。
“鸽子说,你肯定他们家唯一一个不会讨厌我的人,一开始不相信,打死不信,来的路上我一直怕你会说鸽子,现在看来,鸽子是对的。他有一个很好的哥哥,虽然会一见面就踹他屁股。”小薇笑道,终于有勇气转头正视这个天之骄子,她没有理由不自卑,赵砚哥跟她灌输了太多有关这个年轻男人的出众,就像赵砚哥自己说的,每次见到她,都会掏出一本精心收藏的本子,让她念一遍赵甲第有意无意说给他的大道理,就像语录一样。
“我为什么讨厌你,你这两年教给小鸡很多他爹妈没机会教的东西,我们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有钱有势的,我小的时候还知道一点自家的寒酸,可小鸡不一样,他一生下来就是金玉满堂,他老子懒得跟他讲道理,赵三金,哦,也就是我们爸,对于养儿子这件事情,一直没兴趣的。他妈又只顾着疼着护着小时候跌一跤都跟天塌下来一样,能指望教他什么,我奶奶不待见他,所以小鸡说幸运也幸运,说可怜也可怜,他9岁那年他妈出国欧洲游,跟我吵架,家里没一个人帮他,我奶奶甚至不给他饭吃,结果他不知道怎么跑到赵三金在北京的一家公司,结果赵三金给了他一箱方便面,就让他睡在办公室休息室,整整一个星期,他妈回国的时候差点闹离婚。”赵甲第笑道,“即使这样,他还是长不大,总觉得是全天下人欠他的,不是你,他到今天还那没出息的二世祖德行,迟早有一天要被我或者赵三金打断一条腿,省得出去丢人。”
“我没那么,高尚。”说出“高尚”这个词语前,小薇显然停顿了一下,在她看来一个妓女光是嘴上扯这种词汇就是立牌坊了,不适应。
“做妓女是不好,可哪个妓女是一生下就想要去做的。”赵甲第轻轻道,望着小薇,“我说实话直,但这是我的心里话,你要是生气就当作没听见。”
“不生气,这样一说,我才敢跟你对话。”小薇掩嘴笑道,重新望向远处还在打电话的赵砚哥,她心底对于赵甲第的这句话,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和波澜,这个男人只是说了一句大实话,这也是为什么做她们这一行为什么宁肯给男人吹箫干什么都行就是亲嘴不行的原因。
“其实我和小鸡就是投了好胎而已。”赵甲第笑道,他喜欢小薇的直白。
“如果你去金沙,我一定把最好的姐妹介绍给你,不过我知道,你这辈子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小薇感慨道,深呼吸一口,转头第一次仔细打量赵甲第,笑脸动人而坚定,“你真的真的很聪明!”
“反正脸皮厚,这点我承认。”赵甲第哈哈笑道。
“鸽子总说你数学天下第一。”小薇也由衷轻松惬意许多。
“数学这东西,不好说,天下第一是小鸡瞎扯淡,你别信。”赵甲第掏出一根抽烟,既然确定她肯定不介意,就不矫情询问了。
数学,围棋,甚至牵连上俄语和德语两门在普通人看来畏惧如虎的外语,对赵甲第来说,是一脉相承的东西,非但不面目可憎,反而比太多人要来得可爱听话。
数学是什么,是背公式吗?是疯狂投入题海战术吗?是像对待阶级敌人那样咬牙切齿着迎难而上吗?显然不是,只能说精神可嘉,但即便有高分,也无法成为不了赵甲第那样的理科无敌。是赵甲第去超市买一大堆东西的时候能够让服务员省去计算机一口报出准确数额,而且经过细致的筛选组合尽量让柜台不需要找零钱;是看到杨定波艰难倒那辆悍马的时候通过测量车身长度、其余两车车距、轮胎大小和可供倒车角度,建立一个独有的数据公式,告诉她你车技再好也倒不进去,是赵甲第从6岁起就开始在博大精深棋盘上一点一滴的“斤斤计较”,是赵甲第当年谢思生日为了博她一笑去做漂浮最稳爬升最高的孔明灯,是金融衍生物里的期权期货互换的繁琐数据,是在短线操作中无数让人蛋疼的曲线,当然,不能否认还有赵甲第与生俱来的天赋。
赵甲第日后在学习上的壮举,在他第一次接触棋盘与骨瘦如柴却气势巍峨如山的男人对局的时候,在别的孩子还在假期里上山下水他却流着眼泪打谱的时候,在被赵山虎逼着看风水书逼着背诵“赖盘”上密密麻麻二十四山方位的时候,在周瘸子补课时候见他做错一道题就要抡起板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这个很实际很残酷的社会,没有无缘无故的平庸和匍匐,自然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彪悍和登顶,也许偶有莫名其妙的狗屎运,但绝没有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很多人甚至连杨萍萍胡璃老杨手枪这批死党都不明白不到20岁的高中生,怎么就能站在操会上挨了处分再去拿奖还能保持一脸欠抽的淡定,对赵甲第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东西,该是他拿的,他不会扭扭捏捏少拿一丝一毫,至于那些终年恨不得一天多出两个小时来用功读书却还是被他死死压着一头的尖子生,以他们当时的心智,似乎也不太顺眼一个动不动就去外校干架的家伙怎么就能次次数学满分理科第一,孩子头顶的天空都是单纯的,干净的,但也是狭窄的,很多孩子在大人的呵护下在一亩三分地上洋洋自得,很舒服地做一只井底之蛙,赵甲第却是早早被丢出家门,自生自灭,早早经历过父母离异、被人欺负了王半斤姐姐在国外赵三金置若罔闻想打电话给妈却有时差也没钱就算的落寞,甚至是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撞上的绑架,19岁赵甲第养出来的从容,腼腆,阴影,心结,义气,刁钻和真诚,也许还不成熟,但足够他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也许等很多见过赵甲第人生的孩子们到30岁,真正吃过苦跌过跟头低过头抬过头,才恍然大悟,当年那位自己看不透的哥们的确跟自己大不一样,如果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才骇然发现大街上牛叉的猪不仅会跑,还会跳,会翻跟头,会风骚的回旋踢,tmd会拱白菜,还是一拱一大片。ωωω.χΙυΜЬ.Cǒm
胡璃曾经眨巴眨巴着很水灵的眸子问赵甲第,小八两,你咋啥都会捏,成绩好,尤其是数学,还会俄语德语。赵甲第回答说家里有个女人会一门英语,我总得比他多一门吧,数学好是因为我有个好老师。胡璃又问,那你围棋咋整的,丫太令人发指了,赵甲第说道我数学好啊,这你自己说的,别打自己脸,行不。再者围棋这东西16岁破九段很正常,有人大器晚成,有人巅峰也就是20岁左右,现在围甲排名前十的九零后不就有两尊,跟顶尖职业棋手下,一局两局不好说,因为敌明我暗,我胜率高不稀奇,久战之下,我肯定比他们弱。不甘心的胡璃接着问可你打架也猛啊,不打架的时候不像个人,打起来更不是人。赵甲第一本正经说,身体不好你能坐着打谱12个钟头?有力气去做题目?
绕了一圈,又给赵甲第绕回去了,斗不过赵同学的胡璃只能就此作罢,不再在相关问题上烦小八两,认定这厮是坏人,是聪明的坏人,但是个后知后觉的不解风情的大混蛋。
赵甲第之所以在弈城取名“国士无双”,是因为赵三金送过那位教他下棋的中年男人一幅字画,没有落款,只有四个字,国士无双。
而这个枯黄清瘦仿佛风一吹就倒下的男人在赵甲第“出山”的那一天难得送了一句话:一个人是不是井底之蛙,自己说了不算。假如有一天你能饱览井底甚至是井上的风光,真不是井底之蛙了,心存一点谦恭,总不是坏事。
棋在棋盘外,现在赵甲第终于有点点明悟,后悔学棋的时候只顾着憋着一口恶气,没有多跟这位生平仅见能与杨青帝并驾齐驱的隐士多交流一些人生。
就像小薇从不觉得自己纯洁,可能真相却是她此刻离纯洁从未如此接近。
而19岁的赵甲第,一直渴望能有满身王霸之气的一天,却不知道他早就走上了国士无双的路上,一路奔跑,一骑绝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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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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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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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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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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