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迪!”沐红鲤轻轻喊了一声,不知为何,头脑发热地冲出来,想要兴师问罪,结果真看到罪魁祸首,却没了底气,这让她有些尴尬。她其实并不清楚赵甲第的真实姓名。
赵甲第没理会。
沐红鲤倔强地又喊了一声。
赵甲第依然抽着烟,大牌的很。
沐红鲤转身就走。赵甲第没反应,缓慢抽完烟,沐红鲤已经走入转角,拍拍屁股起身的赵甲第自言自语道:“浪费时间。”
菜还是那盘菜,依然色香味俱全,不过无形中已经不对赵八两的口味了,赵八两挑白菜一直看似不挑剔,只要脸蛋过得去,身材过得去,皮肤过得去,脾气过得去,气质过得去,这么多“过得去”加起来可就不是马马虎虎将就着了,加上太金枝玉叶的不要,过于扎眼的不要,不解风情的不要,公主病的浓重的不要,一味花枝招展的不要,可怜胃口被王半斤和童养媳养刁钻的赵八两同学,至今还是**纯洁到如假包换的处男。赵八两对沐红鲤其实没有恶感,更多是一种自嘲,在这个无比实际市侩的社会,连许多老人都出来靠讹好人混饭吃,谁愿意帮助一个不太想干的陌生人呢,沐红鲤在课堂上不搭理他,赵八两就像掉进了一条湍急小溪流,她没肯拉上岸,结果等到了大江大河,赵八两还是游得很欢快,想狗刨就狗刨想蛙泳就蛙泳,说不定还能甩个白鹤亮翅之类姿势,这不就靠一整面黑板工整漂亮的俄语段落逆袭了所有人,说到底,还是赵甲第自认城府不够,赵三金花了450万从某位世外高人买来的“制怒”两个字,赵甲第觉得隐忍这方面,那个戴金项链的暴发户确实比他的确要超出几个层次,否认也没用,打算与这栋教学楼和上海外国语、当然还有红颜祸水的那一尾红鲤说再见,结果等他走到教学楼门口,发现沐红鲤蹲捂着肚子坐在阶梯角落,如果不是赵甲第忙着找垃圾桶丢烟头,还真发现不了她,看她背影轻轻颤抖,似乎情况不太妙,赵甲第小时候梦想做大侠的那会儿天天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事没事就出去压马路,专挑小巷,可惜愣是没遇上一位需要英雄救美的美眉,犹豫了下,赵甲第还是走过去,站在沐红鲤侧面瞧了一眼,发现她一张脸蛋煞白,一头汗水,赵甲第心眼小,不过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之类的险恶伎俩那都是针对雄性牲口,所以立即蹲下来问道:“你怎么回事?”
沐红鲤艰难抬头,见是赵甲第,挤出一个比哭还憔悴的笑脸,摇摇头,逞强道:“没事。”
“怎么不去医务室?”赵甲第皱眉道。
“我休息会儿就好了。”沐红鲤低头道,她已经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老毛病了,只是这次格外生猛一点,她倒是想去医务室,可根本没那个机会,小腹的刺痛就跟针扎一样,不哭出来已经是她的极限,但女人的特殊问题,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帮忙,就蹲阶梯上奢望能缓过来,或者等到一位女生经过,奈何天公不作美,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不可抗拒。
“上来,我背你。我跑,你别多说话,在岔路上只要说左还是右。”赵甲第在执行力环节上的爆发力一下子表现出来,蹲在低一级的阶梯上,把后背让给沐红鲤。
鬼使神差,阴差阳错,无缘无故,沐红鲤没有拒绝,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疼痛到近乎麻木,再不允许她矜持,或者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男生相貌神情太纯良。她身体前倾,自然而然地靠上赵甲第的后背,没有太多的感觉,半昏厥状态下的她只依稀感觉这是一个略微出乎意料宽阔温暖的后背。
赵甲第二话不说奔跑起来,速度很快,但身体起伏却很轻微,这需要体力支撑,也需要技巧辅助,像一只深山老林里的野猫。沐红鲤病态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一抹动人的嫣红,就如雪茫茫大地上的一条红鲤鱼突然跃出了河流冰面,蹦蹦跳跳,不安而羞赧。有些孱弱女人的例假总会出现一些突如其来阵痛,远不会致命,舒缓程度也因人而异,沐红鲤趴在赵甲第结实却不生硬的后背上,也许是因为小腹有了一个温暖的贴靠,痛楚很神奇地舒缓许多,给赵甲第指路的声音也不那么仓皇无力,她把头枕在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家伙肩膀上,不去胡思乱想,只觉得活着真好,不痛不苦真好,至于被谁执子之手,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赵甲第只顾拼命跑步,这种情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在曹妃甸以外的学校读了十来年的书,一个好学生该用功该得到果实的他都得到了,一个坏孩子轻狂浪荡的恶果他也都尝过,尤其在初中阶段,为了肤浅的义气和豪气,经常跟麻雀和豹子一伙人跟高年级甚至是社会上的痞子大打出手,甚至是真刀真枪地干架,西瓜刀,标准的32公分,刀片厚,通过特殊渠道购得后清一色自己开锋,一刀砍下去,撕裂肌肤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见骨,他背过孔雀去医院,豹子也背过他去医院,像几条丧家犬,那是一段青涩却猩红的冲动岁月,只不过这一次背上换成了“遭报应”的沐红鲤。琇書蛧
到了医务室,沐红鲤并不需要转诊去学校外的大医院,如释重负的赵甲第坐在门外走廊上等消息,生怕万一出状态。拿出烟,没敢抽,怕被撵出去,就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发呆,今天这一幕让他想起的并不是与麻雀虎子他们一起的跋扈却阳光灿烂的青春,而是当年那个大雪天晚上,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跟一群生活在皇城根下的小纨绔玩狠的,然后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哭着背着走了差不多让他以为是一辈子的时光,然后送进医院急诊室,那会儿昏昏迷迷,似乎还能听到她在手术室外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啊,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那会儿扎两马尾辫的她也由飞机场女大十八变得曲线玲珑,如今都快可以祸国殃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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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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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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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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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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