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许可以?”沈岸略一沉吟。
事实上,两人已经为陈延彻和戚因莱的订婚典礼挑了很久的衣服了。xǐυmь.℃òm
得出的结论是:因为觉得每件都长得差不多,所以真不知道挑哪件。
店员热情地向他们介绍了二十分钟,神采飞扬的样子,竟然没喝一口水。
“额,要不我还是发给因莱看看吧?”陈延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女生来挑。
没想到几张照片发过去,戚因莱回道:“哈哈哈你干嘛也去挑礼服了呀,我早就已经挑好了。”
“啊?”
“你拍的这些不好看,等下次我带你去啊。”
陈延彻就把这些西服一一放好:“因莱说不好看,我也觉得不好看。”
这个逻辑很到位,因为媳妇儿说不好看所以就是不好看,没有为什么。
沈岸也拍了几张留下来,想等江有枝视力恢复了带她过来。
婚礼服饰可以定制,还可以有宠物款,美元和丫头各一套。
他今天要去给丫头结扎,这小姑娘非常聪明,在车上的时候就抓了他一道口子,还不断往陈延彻身上扑,发出“喵喵”的求救声。
“小丫头,你再想生就是给美元戴绿帽子。”陈延彻笑着抱住丫头,“都已经有一窝了,够了啊。”
丫头直接抬起爪子给了他一掌。
陈延彻握住丫头的小爪子,轻轻哄了哄:“没事儿啊,等你和美元成了好姐妹,叔给你俩办一场婚礼。”
丫头“喵喵”几声,青蓝色的眼珠子轱辘转了转。
陈延彻笑道:“放心,叔给你做主,没有一百个罐头咱还不嫁了。”
似乎是听到了“罐头”两个字,丫头温顺下来,“咪呜”叫了几声。
二人还真以为她变乖了,结果在手术台上,抬起爪子就又往沈岸手臂上划了深深一道口子。
“天啊,好凶一姑娘。”医生被惊了一下,“没事儿吧,疫苗打过吗?”
“打过。”沈岸也没有恼,淡淡回答。
“我给你点儿酒精棉,你消一下毒。”
沈岸点头,处理伤口的动作很娴熟,因为是很小的伤口,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低下眼,看到一道影子匆匆赶来。
“嘶——”沈岸把用酒精棉擦掉周围的血液,发出一声闷哼。
“我的天哪,丫头抓你了吗?”江有枝听到他的声音过来,看不见他的伤口,以为伤得很严重,便深吸了一口气。
沈岸抬起眼看向她,轻声:“嗯……很疼。”
江有枝皱起秀眉,在他身边坐下:“用酒精棉消毒了吗?”
“正在消毒。”沈岸又发出一声闷哼。
江有枝抬起头有些心疼:“还是很疼吗,多大的伤口呀?”
“嗯……”沈岸略一沉吟,“大概两三厘米。”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只有一厘米左右。
“怎么这样啊,这么凶。”江有枝握住他的手,然后低下头轻轻帮他的伤口吹气。
温热的气体喷在手臂上,江有枝明显感觉到沈岸的身体僵了一下。
“别吹了。”他把手臂往回缩了缩。
“啊?吹也会疼吗?”
“会。”沈岸把药品都放好,站起身。
“要不要包扎一下?”江有枝有些紧张的样子。
一厘米可能都没有还包扎什么。
沈岸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跟我来一个地方。”
江有枝就被他牵引着走,感觉到四周的光线暗下来:“嗯……这里是洗手间?”
“是安全通道。”
“哎呀,做什么呀?”
沈岸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香喷喷甜滋滋的软曲奇。
他掰了一小块儿放进江有枝的嘴里,她就一声惊呼:“呜呜呜好吃。”
沈岸失笑,又喂了她几块儿,到第五块的时候,他低下头轻轻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废话,吃个软曲奇干嘛来安全通道。
江有枝往后缩了缩,沈岸留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正要亲她,被江有枝躲开。
“怎么了?”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传来,很清晰,也很温和。
“再给一块儿软曲奇吃吧~”她拉了拉他的袖子,软软央求。
他喉结上下一滚动,眸子晦暗:“软曲奇还是接吻?”
江有枝斩钉截铁:“软曲奇。”
沈岸被气笑了,把她整个人提起来,放到上一格台阶上,这个高度他可以直接握住她的腰肢。
“没了。”他沉声,“再选一次。”
“那我不选了。”江有枝想开溜,无奈看不清台阶,只好去拉沈岸,“走嘛。”
沈岸就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我只带了一张餐巾纸,不要浪费。”
江有枝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突然想到自己今天涂了口红,顿时脸都烧红了。
沈岸把她重新带入怀中,落下缠绵的吻。
他抬起头,用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边的口红印。
巧克力味。
江有枝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衬衫。
他就用自己的手环住她的手,低低地笑了笑。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真的能定格。
风轻轻的,温柔而美好。
-
这天戚因莱把车停到校门口,然后走到另一边去给江有枝开车门。
临近期末考试,央美的学生大多喜欢泡图书馆,也有在草坪上写生的,来来往往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其中有几个认出江有枝来,过来跟她握手。
“你如今是名画家了,跟你出来还得乔装打扮一下。”戚因莱调侃她。
江有枝也笑道:“别了,戚总。还得谢谢你浪费宝贵的时间过来陪我呢。”
戚因莱扶着她的左手,江有枝的右手拿着拐杖往前探了探,无意中触碰到了一双鞋。
“不好意思。”江有枝连忙道歉。
“没事。”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江有枝稍微愣了一下:“……小陆?”
戚因莱看到这一幕,找个理由给二人留出空间:“那什么,我好像钱包落在车上了,我回去拿一下。”
江有枝手臂一空,往前空探了一下。
陆仰歌想去扶她,犹豫片刻还是把手拿回来:“眼睛还好吗?”
“医生说,如果下一次手术顺利的话,就可以康复了。”江有枝礼貌微笑道,“现在稍微可以看得清一点模糊的影子了,虽然不那么清晰,但是可以分得出颜色。”
所以她看不见,面前陆仰歌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画展举报得很成功,恭喜你呀。”
“哈哈哈,你工作室出的国漫不也反响挺好的。”
陆仰歌的手指逐渐攥紧,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
她一直在向前走,就像阳光。
但是她的脚步太快,无论他怎么努力地追赶,却还是如沙流指缝,捉不住了。
江有枝说:“做国漫本来就是一件反馈性较长的事情,作品的创作过程很孤独,尘埃落定的前一刻你永远也不知道作品能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力。你能专注于国漫这么久,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能够亲自下乡采集素材,如果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那么国漫也会越来越好。
陆仰歌眸子颤动了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聚焦,声音如云烟一般飘渺动听,唇角隐隐带着微笑,就像三月的暖阳,让人也忍不住温暖起来。
“……小枝。”陆仰歌似乎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也不再平静,“你跟他和好了吗?”
江有枝点头。
陆仰歌舔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有枝看不见他的神情,所以他可以把这一刻如潮水一般袭来的失落都毫不掩饰。
他听见她说:
“小陆,我不是瞎子,我有看到你的心意。”
“你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人,为了工作甚至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也是一个很温暖的男生,好像所有细节都可以被你注意到。”
“但是……”
——“别说但是了,好不好?”
江有枝看不见,面前这个面容清隽的男人胸口微微欺负,眼边泛起了一层薄红,眸子因为泪珠而有光点在闪烁。
“小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陆仰歌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深吸一口气,“我确实喜欢你,比你知道的还要久一点。”
不是久一点,是从高中一直到大学毕业,到他开工作室,都只是在追寻她的步伐。
江有枝蠕了蠕唇,又听见陆仰歌清澈的声音传过来:“但也没有那么喜欢,所以你不用太过自责。”
他声音淡淡的,似乎已经毫不在意:“说不定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会遇到另一个喜欢的女孩儿呢。哈哈哈,都怪你长得太好看,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动嘛。”
江有枝“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嗯嗯,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也很喜欢你的姑娘。”
“当然了。”陆仰歌的声音带着些笑意。
江有枝轻轻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并不知道,就在她面前隔着两米的地方,陆仰歌用袖口把眼角的泪水擦掉。
晶莹咸湿的泪水顺着他脸部的轮廓滑下来,喉结上下一滚动,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想让自己面前的女孩儿能开心一点。
所以他说了一个小谎,假装毫不在意。
“我还要去找齐颂教授,那,我先走啦?”江有枝歪了一下头。
“嗯。”陆仰歌点头,“再见。”
“再见。”
戚因莱赶了过来,看到他泛红的眼边有些惊讶,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扶住江有枝的手臂往前走。
江有枝今天穿的是一件雪袄加碎花打底长裙,走路的时候裙摆会被风扬起来。
陆仰歌回过头去看她的背影。
看到年少的时候见到她的第一眼。
看到他们之间巨大的鸿沟,他努力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没有跨过去。
他没有那么无私,真的可以祝福她和另一个男人幸福。
所以,可以偶尔在某一个不那么重要的时刻想起他么?
哪怕只是以这个为开头:
说啊,我曾经有一个老朋友,我们认识了很多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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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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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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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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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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