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毁掉它,却只需要一天就够了。三国的董卓被人骂惨了,但是董卓做的那些事情,跟尔朱荣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可能连刘益守也没料到尔朱荣这么能作,没了河阴之变,他愣是整出个“洛阳之变”。其规模之大,下手之狠,就连野心勃勃的高欢跟贺拔岳都吓得不敢参与,得到密报后连夜的装病。
高欢为了装得像,竟然真让略懂医术的孙腾找来毒草,然后少量服下!
带领士兵劫掠洛阳,残杀朝臣这种事情,你要是当小弟,或者打算一辈子当小弟,这种事情随便搞都无所谓的,因为你是听命行事。
然而,如果你想以后当大佬的话,如果你想独树一帜的话,这种事情,做不得,对将来的发展很是不利。
就像是高欢在永宁寺里玩了胡太后,他的手下也把元诩的某些妃嫔玩了一样,事情做下来,就必须清理干净,放火毁尸灭迹。
这样就没人抓到尾巴了。
然而像尔朱荣这么玩的话……那真是不要去考虑以后了。Χiυmъ.cοΜ
洛阳城外的禁军大营里,尔朱荣不安的在大营内来回走动,一切都乱套了!
高欢跟贺拔岳不在,他们的军队都乱套了,在城内烧杀抢掠!
尔朱兆倒是可以约束住部下,可是他们干的事情,跟高欢他们别无二样,因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刘益守在的时候,因为他一分钱都不拿,因为他做事公允,调度有方,所以手下的人都愿意不动脑子的听他号令,最后按部就班拿好处就行了。
可是现在,洛阳城里没有这样的人,就跟排队在食堂里等着打饭的小学生一样,一旦老师说你们不用排队,谁抢到饭那就是谁的,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尔朱荣有些惊恐的发现,他对麾下军队失去了掌控,放进洛阳的大军,收不回来了!将世家中人押送回来的寥寥无几,更多的都是敷衍送几个人头回来了事,大家都忙着打砸抢呢!
再不抢,就抢不着了!
“唉!”
尔朱荣长叹一声,望着洛阳城方向冒起的黑烟,无奈叹了口气。心中万分惆怅,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有的人,他在的时候,就好像空气一样,完全没有存在感,让你感觉很多事情就是理所应当的。
等人走了以后,你就会发现自己这也不行,那也搞不定,从前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变得无比麻烦棘手。
刘益守还在的时候,似乎抄家抓人这种事情都很简单的,下一个命令就行了。为什么轮到自己主持这种事情的时候,就这样麻烦,那也失控呢?
没说要放火啊,为什么洛阳城里到处都有人在放火?
尔朱荣百思不得其解,很多事情,完全跟自己预先想的不一样。
他不是说让士卒们将世家中人带到大营么?为什么他们顺手就将那些人给宰了呢?
尔朱荣也不打算去追究这些事了,因为法不责众,而且真要说起来,丘八们的德行,其实也是很清晰的。
比如说:对方抵抗太强烈啦,我们收不住手啊,那些人抢在我们之前就自杀了啊。想都不需要想,等他手下那些士兵返回以后,一定会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
反正就是,没办法追究这些人的责任了。
“父亲……”
尔朱荣想问题想得出神,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不由得惊得一个冷颤。
“哦,是英娥啊。”
尔朱荣长舒一口气,面色依旧是紧绷着的,不太好看。
“父亲,女儿听说洛阳城里现在乱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看到尔朱英娥认真的表情,尔朱荣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开脱,只好长叹一声道:“确实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父亲,你派人去把刘益守叫回来吧。他来收拾洛阳的残局,一定可以的。”
尔朱英娥小声建议道。
“女儿啊,不是那个问题。”
尔朱荣脸上写满了无奈。
他也想把刘益守叫回来收拾局面啊,可是他拉得下脸么?自己那点小伎俩,刘益守这种聪明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爹,你要是将女儿许配给刘益守,女儿愿意亲自跑一趟虎牢关,把人带回来见你。”
尔朱英娥咬着嘴唇说道。
这话让尔朱荣心中一惊。
对哦,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叫刘益守回来不容易,但是叫他回来成亲,那应该还是可以的吧?面子上也就说得过去了!
“对对对,说得很对!”
刚才的颓丧一扫而空,尔朱荣又变得兴奋起来了。
“那行,你这就去吧,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去?一个人上路不怎么安全吧?”
尔朱荣有些“担忧”的问道,而实际上,他并不打算派任何人陪着尔朱英娥一起去!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女儿“弓马娴熟”,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不济,逃跑绝对没问题。她就像是草原上的野马,之前在洛阳城,其实是限制了她,囚禁了她。
再者,尔朱英娥去找刘益守,也就不需要考虑将其嫁给元子攸的事情了,说实话,这样也好。
“不需要,女儿一个人骑着马,带三天干粮足以。”
尔朱英娥打包票说道,很是自信!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嫁给刘益守,顺便让其成为她父亲的左膀右臂。
不,应该说是脑子。
“好,事不宜迟,你这就启程,见了刘益守以后,你跟他一起速速返回,不必跟着大军一起走。”
尔朱荣殷切说道。
……
虎牢关内一处勉强算得上是院落的地方,刘益守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还有他身边一个戴帷幕的美人。
别说是脸,就光看着丰润的身材就知道是个很了不得的小娘子。
该瘦的地方,一点肉也没有,该丰满的地方,又是恰到好处。
可谓是前面圆鼓鼓,后面圆滚滚。
特么的,还特意穿了比较贴身的衣服,郑家打的什么主意,刘益守用脚都能猜出来。
“刘都督,在下郑述祖,这位是我的侄女郑大车。此番前来,也是她想为自己的父亲尽孝,在这里照顾我大哥的饮食起居。”
郑述祖不但丰神俊逸,而且说话慢条斯理的,一点都不急躁,让人心生好感。
“郑先生,在下有些私密话,想跟你单独说说。”
刘益守对着郑大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妾身先告退。”
郑大车的声音很是柔软,像是在给耳朵瘙痒一样。
等她离开后,郑述祖这才微笑问道:“刘都督是有什么要跟在下说的么?”
“其实,你们有什么打算,我心里很明白。今日带郑大车来做什么,我也很明白。带这个人来虎牢关,其实你们就是吃定了我,不会再返回洛阳,不得不跟你们合作,对吧?”
郑述祖万万没想到刘益守居然如此“直接”,一时间也有些愣神。
“没错,郑大车的夫君,就是我下令抓走的,因为他在尔朱荣的必杀名单上,而且还排的很靠前。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造了郑大车这个寡妇,就要把这个责任承担下来。然后我娶她,还是我占了便宜,对吧?”
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不能明白的说出来。郑述祖面色微红,还是保持着镇静,但已然不敢小觑对方。
坐在对面的男人,虽然年轻,却是个不好拿捏的。
“你们郑氏在洛阳有人没?”
刘益守忽然开口询问道。
郑述祖一愣,随即点头道:“那自然是有的。”
“嗯,很快应该就没了。”
刘益守不以为然道。
“果然……是这样么?”
郑述祖眼神变得有点黯然,当然,也就一点点伤心罢了,要说痛彻心扉那还不至于。
“对,就是这样。尔朱荣嫌弃我碍事,所以就把在下支走了。”
“所以,你就不打算再回去了吧?”
郑述祖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难道尔朱荣就不杀你?”
“这个自然无须你来操心。更重要的是,你,或者说你们,应该认识到,尔朱荣来洛阳以后,这世道都变了!
或许以前你们在元氏身上投了很多的本钱,但今后,这些本钱就会逐渐的被清空。元氏也会慢慢的失去所有权柄。
现在,你们需要重新选人,重新投钱,然后等收获,我说的对么?”
确实如此。
要不然,郑述祖何必担着风险,带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进虎牢关单独面见刘益守呢?还不是因为风险越大,收益越大,现在不下注,难道等对方一飞冲天再下注?
那时候,就没有郑氏的位置了,至少是没有好位置了。
是金子就会发光,由于荥阳郑氏距离洛阳咫尺之遥的优势,很多消息传来,让郑氏内部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刘益守这个人。
比起高欢、贺拔岳等手握实权的丘八,刘益守这个人的优势是很明显的。
年轻,有脑子,没后台!
这是非常合适的一个投资对象。
甚至可以说一本万利。
不过现在看来,对方应该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郑大车啊,我不喜欢。你想想,我间接搞死了她丈夫,若是娶她为妻,你认为这像是什么?”
“夺人妻子的曹贼?”
郑述祖有点明白刘益守的意思了。
在对方不缺女人的情况下,郑大车的姿色毫无吸引力,至少不会让对方感觉有什么稀罕的。而且还要背负一些闲言碎语。
“还有就是,我不喜欢郑严祖这个人,一旦他成为我的岳父,我还是要让着他三分,也会担心被他拖累,你明白么?”
刘益守又列举出了一条理由。
郑述祖无言以对。毕竟,对方说得都很“真实”。瞎忽悠就没啥意思了,对吧?跟聪明人说话,某些话术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
“刘都督言之有理,是在下孟浪了。”
郑述祖很谦虚的接受了刘益守的意见。
“其实上面说的两点,都没太大关系。你要说忍受,其实也可以忍受。”
刘益守将头往前探了一些,盯着郑述祖的眼睛说道:“主要是,这是你们打算拿出来的价码,是本来就打算放弃的棋子,其实,都是不心疼也不稀罕的!
嫁过人的女子,能当我的原配,你们赚大了好吧,只怕你家那些人,晚上睡着了都会笑醒,对于这一点,我很不满意。”
刘益守没有说的台词是:我不想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这番话可让郑述祖尴尬了。
“那个,我家其实没有适龄的女子了,并不是特意针对刘都督。”
郑述祖没有说谎,年龄跟刘益守差不多的,也就只有郑大车而已,真没有第二人了。
“我记得,郑先生家,好像也有女儿吧?如果郑先生愿意将女儿送来,那在下就可以看到郑氏的诚意了。”
刘益守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呃,刘都督,在下女儿才五岁……您也要么?”
要来做什么呢?
郑述祖把这句话死死的堵在喉咙里没说出口,说出来就是怀疑对方人品了。嗯,虽然确实令人疑惑。
“要啊!为什么不要!刚才那位大姐姐,还有没有见面的小妹妹,我们都要!你送多少我们要多少!”
听到这话,刘益守跟郑述祖都呆住了,只见元玉仪从他们侧面的石屋里冲出来,对着刘益守拼命的使眼色!
“这位是……”
郑述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我叫元玉仪,是阿郎的侍妾,侍妾,你懂的。”
元玉仪脸上露出“娇羞”的模样,看得刘益守一阵阵的尴尬。
这演技差到没边了。
“刘都督……这。”
“嗯,元玉仪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五岁的小妹妹嘛,正好跟着小叶子一起,在我这里读书学习。”
刘益守对着郑述祖眨了眨眼说道:“如果将你女儿送来这里,以后跟在我身边,那我就相信郑氏是可以合作的对象,所有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我跟郑先生也比较谈得来,对吧?”
对是对,就是没想到你居然套路我。
郑述祖满嘴苦涩道:“此事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
“哈哈哈哈哈,没错,所以带郑大车回去,然后你们慢慢商议嘛。”
刘益守爽朗笑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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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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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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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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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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