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美得有点过分了啊,元雍最宠爱的妾室?小了点吧,元雍这个禽兽。”
刘益守问身边看直了眼睛的李虎道。
对方说是有好东西,带他来这里以后,就看到床上躺着的年轻美人。
“不不不,她叫元玉仪,元雍的庶女,不是妾室。”
李虎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很多东西,能者居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德不配位的话,哪怕得到了,也会招来灾祸。
床上的美人,不是他可以染指的。
“这你都知道?”
刘益守莫名惊骇。
“她跟我说的啊。”李虎不以为意是说道。
“可是她现在昏迷了啊?”刘益守不解的问。
李虎讪讪道:“她想大喊大叫,我就把她打晕了。”
这都行?
刘益守长叹一声道:“这等美人,你带我来看做什么,这很明显是尔朱大都督的禁脔啊。”
这等美人,如果可以白给,刘都督肯定想要啊。但问题是,美人不仅是男人欲望的终点,还伴随着灾祸。
刘益守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都督,李某有一句肺腑之言,听完后,您再做决定也不迟。”
李虎抱拳对刘益守行礼道。
“你说吧,你我并非上下级,只是差事分配而已。”刘益守无奈说道。
“此番抄没高阳王府,在场诸人,应该是见者有份,都督一级的人物,哪怕领到一位元雍的侍女,也未可知,是否如此?”
李虎沉声问道。
刘益守点点头道:“元雍是第一个被抄家的,后面还有很多人要被收拾。无论如何,你们都会享受到很大甜头。确实如你所说,我已经给尔朱大都督去信,包括你在内,你们都能领到一位美人回去自行处置,另有财帛奴仆无算。”
“这不就结了么!刘都督如此慷慨,有做事公道,大伙都是心悦诚服。只是李某有点疑惑,刘都督自己打算从这些抄没的东西里面拿多少?”
李虎十分认真的问道。
“我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我又不是元子攸。”
刘益守平静说道:“就算分给我,我也拿不走,这些东西没意思。”
“是啊,这些是没意思,但是都督这么认为,大伙可不会这么认为。大伙只会认为都督所图甚大,大到高阳王府里的这些俗物,都无法满足都督的胃口。”
李虎壮着胆子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刘益守秒懂。
李虎又继续趁热打铁道:“此番入洛阳,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刘都督先是内应,后又是叩开河阳关,可谓居功至伟。带领大家抄家,也是全盘布局,井然有序。
可以说都督的功劳,已经比其他人加起来的还要多,结果您居然什么都不想要。李某清楚都督的为人,自然知道都督是一心为尔朱大都督着想。可是其他人,也会这么想么?
他们会不会认为,都督你野心甚大,是瞄着人主而去,而不是甘当人臣呢?”
李虎问了一个刘益守无法回答的问题。
人人都有私心,你带着大家抄家高阳王府,元雍还送过你暖床的侍女,那么,你究竟图个什么呢?就算是逼不得已要来,你没必要这么积极吧?
你这个动机就说不清楚了,不是么?
“所以?”
“所以只要把床上这位带回去,收到房中。刘都督少年热血,喜好花季美人,无可厚非,大家都理解,不是么?谁没年轻过呢?谁不是十多岁的时候,见到美人就蠢蠢欲动呢?只看有没有机会而已。”
李虎又对着刘益守行了一礼。
不得不说,他的话让刘益守没办法反驳。
“贺拔岳吩咐你的?”
“贺拔都督有过交代,不过这些话是我自己的肺腑之言。刘都督仗义之人,在下这番话,也就今天在这里还认账,出了门,在下就不记得说过什么了。”
李虎诚恳说道。
“李将军有心了。找个大的木箱子,将美人装里面,记得给箱子开洞,别把她憋死了。然后将她送到百尺楼旁边禁卫所属的院落里。
记得要做得鬼祟点,但也要让一些人知道,这个度,你要把握好。”
刘益守拍了拍李虎的肩膀说道。
李虎大喜,猛的点头道:“十分要得,给元雍留一条血脉,也显得咱们办事不那么绝情绝义,在下这就去办,都督等在下好消息便是。”
“你忙吧,我去府外跟尔朱兆将军说一下这件事。”刘益守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并无一丝得到美人的惊喜。
尔朱兆是尔朱荣的眼线,这点事情虽然是小事不足挂齿,但不让对方知道,那肯定是不行的。
刘益守独自走出房间,暗暗叹了口气。在你势单力孤的时候,在你无力改变大环境的时候,那就不得不按“规矩”办事,哪怕这规矩看起来很不合理。
这年头,好人真是做不得,你做好人的时候,身边人不一定认为你是谦谦君子,而是会用“大奸似忠”来看待你,说不定防备你比防备那些最坏的人还要厉害。
而且,李虎这么做,虽然是出自“好意”(也不排除是贺拔岳的关照),但亦是有自己的私心。
抄家元雍这件事,现在看,好像是皆大欢喜,没人说什么。但在政治上,一直都有“清算”这种说法。今日的猎人,指不定将来哪一天就会变成猎物。
今日的元雍是过街老鼠,但也可能过个十年,他就被“平反”了!
到时候,现在这些抄家的人,比如李虎之流,反而会变成过街老鼠!而刘益守在这里,一文钱都不拿,到时候他就可以从容上岸。毕竟,尔朱荣让他抄家,他不能不去!
无论死多少人,账也不能算他头上。
不过若是把元玉仪收入房,成为自己的小妾之流,那整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变成了刘益守见色起意,贪慕元玉仪美色,将其灭门后收入房,以行苟且之事。
所以刘益守将来就跟李虎等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势必不会让元雍翻案。而以刘益守颠倒黑白的本事来看,李虎等人无疑是上了个“双保险”。
难理解么?
换个简单点的说法,一群匪徒打劫,抢到的钱和东西,肯定是人人有份。哪怕是放风的,踩点的,提供内幕消息的,这些没有直接参与的人,也会得到一份赃款。
拿了钱,那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死大家一起死。不拿钱,这不是你做人好,而是你心怀鬼胎,准备到警察那边反手捅兄弟一刀!xiumb.com
原本刘益守是打算在这件事上糊弄过去,单独跟尔朱荣陈明利害,没想到,尔朱荣还没说话,身边的人就已经受不了了。
刘益守走到高阳王府门口,就看到之前还板着脸的尔朱兆,现在已经笑得如同脸上长菊花,都是那种掩盖不住的盛开。
他本来咧嘴笑就难看,凶神恶煞的,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大反派把主角的妹子OOXX得手了一般,那笑容让人后背发凉。
“刘都督好样的!”
尔朱兆拍了拍刘益守的肩膀,大声说道。他身后那些亲兵,也一个个都是笑得要抽搐。一车又一车的绸缎,装着宝石的箱子,大小各异的金佛,各种奇珍,都被高阳王的仆从搬运出来。
就连贺拔岳的人马,现在也被尔朱兆叫来搬东西了。整个高阳王府,都快要成为一个蚂蚁窝。
“是这样的,尔朱将军。”
刘益守将尔朱兆拉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嘀嘀咕咕在他耳边说在府里看到一位年轻的美女,惊为天人,喜欢得不得了。所以能不能私下里收入房,不要跟尔朱荣说云云。
等他把所有的话讲完,尔朱兆这才嘿嘿一笑道:“无妨的无妨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元雍的庶女而已嘛。对了,他的嫡女你见过了么?要不要留一两个?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跟尔朱大都督说,包在我身上就行了。”
“呃,元雍有五百多侍女,各个貌美。我琢磨着吧,截留下一二十个,点一下数量,应该还是五百多个。把那些最漂亮的几十个留下来,其他的,以后慢慢的想办法让弟兄们都谋点福利。
至于元雍的其他家眷,我们没办法做决定,交给大都督正好。尔朱将军以为如何?”
自己截留了元玉仪,怎么能不给其他人喝点汤呢?
刘益守这招正合尔朱兆心意,他本来就打算提出来的,没想到被刘益守先说了。
“好说好说,这事刘都督自己决定就好了。以后抄家这种事情,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负责守住街区,防备有人偷袭图谋不轨就行了。”
尔朱兆哈哈大笑道,对刘益守的“上道”,十分满意。
“那我去看看段荣整理账册整理得怎么样了。”
……
其实岂止是尔朱兆满意,今日参与抄家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满的。哪怕是平日里和善又好说话的段荣,此时也是堆满了笑容,在偏殿内不断整理账册。
“段法曹辛苦了啊。”
刘益守看到几个账房先生如同鹌鹑一样乖乖的站在段荣身边,段荣一旦有疑问,这些人都是有问必答,十分殷勤。
“你们先退到殿外候着。”
段荣挥了挥手,那几个账房先生鱼贯而出,值守的侍卫也走到门外,就剩下刘益守跟段荣二人。
“段法曹,元雍的财产,很大一部分,都是洛阳郊外的田庄。这些东西,我们拿不走,所以呢,我打算将其卖给洛阳的其他世家勋贵,你以为如何?”
好是很好的,只是……现在兵荒马乱,很多田庄都荒芜了。
段荣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洛阳的那些世家勋贵也不是傻子,难道他们不知道,元雍被收拾了,下一个就是他们?现在买元雍的田庄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或者说,是刘益守想太多。元雍手里的不动产,全都砸了,没办法脱手,更没办法使用。
毕竟,尔朱荣的根基在晋阳。
别说现在,就是历史上的几十年后,洛阳的房地产也一点作用都没有,到最后杨广一来,将这座城池铲平,重新建新城了!
“人最怕的不是傻,而是贪。如果洛阳的世家勋贵们不是太贪心的话,何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刘益守本来想说“与虎谋皮”这个词,但想想自己现在在尔朱荣麾下,貌似就是所谓的“虎”,这种话还是不要说比较好,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元雍真是富可敌国啊。”
段荣感慨说道。
要是尔朱荣有这些钱,特么的,洛阳以北,都会是他的地盘!而洛阳城里的这些人明明有如此多的财富,哪怕拿一点出来,也足够组建兵马,改善民生,镇压河北的民乱。
“对了,刘都督,你认为,我们处理了元雍,其他人会不会抱团起来,对抗大都督呢?”
段荣问了一个很核心的问题。
有个词叫“物伤其类”,还有个词叫“兔死狐悲”。洛阳城内的其他世家看到元雍被抄家了,他们会不会拧成一股绳呢?
毕竟,他们可是都在尔朱荣的刀锋威胁之下!
“段法曹想多,元雍有难,八方点赞。现在洛阳城内不但没人觉得我们是威胁,只怕很多人都会暗地里感谢我们替他们做掉了元雍!至于元子攸那边,就更别提了。”
刘益守不屑一顾说道。
“点赞?”
“就是这个。”
刘益守对着段荣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哈哈哈,确实,应该很多人觉得我们在为民除害吧。毕竟元雍这些年,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没少做。府里的侍女,好多都是抢来的,有些成婚了的,直接就把人家丈夫杀了。”
“所以说了,首先选择元雍作为突破口,这一点绝不会有错。因为他不但名声够差,而且还是洛阳城里财富最多的人,不搞他搞谁?”
段荣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一把老骨头了,庸庸碌碌过来几十年,没想到知天命的年纪,还能见到元雍家的金山银海,这辈子倒是没白活。”
他又看了看刘益守,将其与自己的连襟高欢比较了一下,然后得到了一个令人很尴尬的结论。
眼前这个人,似乎比高欢的潜力更大些。
把洛阳的事情弄完,搞不好他就是尔朱荣麾下第一人了,嗯,背后出谋划策那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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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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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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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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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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