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继而追问了下去:“师父,徒儿曾在医书之中看过,有些极难治愈之病,可取换血之法……”
老者抬手敲敲她额头:“顶数你机灵,却不甚知其中缘由,此法虽有一定的效用,但适用的乃于人血中有不可恢复疾病,或中毒或败血,才能一用,况人人血异,若要两人相符不斥的血也是极难寻找……”
“依你所言,所呈散脉并非恶势,只看身子恢复如何,尚有生机……你且将那脉象解上一解,与为师听听,再思量是怎么回事!”师父不愧为药理武学宗师,只凭这三言两语便将形势分析了下来。
阮月将所观察的王妃症状一一道出,幸得她有心留了顾太医说话,才悉数知晓了实况。
远远后山之上,丘处原依旧是一脸冰冷模样往师门走来,后头雷打不动的跟着关栎,见山门马厩处多了几匹马儿。
忽然一师弟抱着柴火路过,她呼唤了一声,问:“今日有客来了?”
“是小师妹与二师兄回了!”
关栎瞧她脸色瞬间凝固,赶忙遣走了师弟,恐生无妄之灾,那人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只低头默默离了去。
“她来做什么……”丘处原深吸一口气,再吐了出来,抬眼望向天空,只见一片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唯一漆黑乌鸦于眼前飞过,她皱眉回了房去。
阮月从前总也听说南苏府的玄妙观求签最为灵验,趁着好容易来了一趟,正正前去拜上一拜。
翌日清晨,阮月正预备着同阿离两人往玄妙观而去,谁知苏笙予不知从哪儿听了此事,非要在身畔相护。
阮月问道苏笙予何故紧跟不舍,他竟是一脸无辜,道:“我是没法子的,身为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圣旨难抗,我定然是要跟着小师妹的!”
阮月在心中抱怨了一句,原来恐生事端以相护是假,明目张胆的盯梢跟踪才为真!
“主子……既如此,那咱们走罢!”只见阿离低着眼含羞偷笑,在后头扯了扯她袖子,阮月才明白定是这丫头走漏的风声!
罢了吧!如此只好三人前去了,兴许是都听说了这观中真人灵妙,上香请愿的人几尽无地落脚。
阮月一一拜了过去,三拜九叩,细声祷念:“四海神明清听,一愿母体康健,多福多寿,二愿江山永固,百姓安乐,三……三愿神明真人庇佑弟子,早日觅得证据,替父雪冤!”
见神案上设有筊杯竹签,她起身,手执一对筊杯在香炉上绕了三圈,又跪在神明前,禀明了自己姓名、生辰、住所及所问之事。
她之所问,无非是何时能探明父案真相,寻出证据。
阮月将筊杯合在掌心,并略为上抛掷出,让它落地,她拜谢过神明指示,将签取过解签人处。
那人始终紧闭双眼,见阮月坐下递上竹签,才微微睁了眼,一脸难以捉摸模样,随即细细端详起阮月脸色。
“老先生这么瞧着我,是这签势不妙?”阮月心中一紧。
他开口道:“尔天庭饱满,珠圆玉润,实非凡命,定然福泽深厚,近日却连连生事,悠关生死,却唯二者须避……”
“二者?”阮月疑问。
“一则避言,人言可畏,唇枪舌剑难保安然,非不可避时,故而从之求安,二则避木绳,近日血光灾祸皆自木绳而生……”
阿离听闻此人凶言纷纷,渗得人汗毛竖立,立时冲出了口:“老先生这是解签还是相面呢!”
先生倒是淡然一语:“所求之事签,若过了此一劫难,心中姻缘浑然天成,便得以心想事成!”
阮月总算放下了心来,只要能为父雪冤,即便粉身碎骨,也是值得!
她谢过了老先生,左顾右盼却独不见二师兄在身旁,问道阿离也说不知,故而只得在旁等候。
忽见一旁街市中甚为闹腾,她心儿早已飞去,吩咐阿离:“你在此等候二师兄归来,我一会儿便回!”
还不待小丫头回话,阮月便疾步飞奔而去,望着这双眼应接不暇的孩子玩意儿,心中生喜,转眼间便捧着了一堆归来。
“这是?”阿离接手过来,瞧着主子一脸喜悦。
阮月将其中一物晃了一晃,解说道:“你自小长在宫中自然不识,这叫孔明锁,是孩子玩意儿,正好带了回去,待暄儿大了一些,也好玩耍,还有这些个玩意儿……”
阮月嫣然一笑,出来了这些日子,还是很想念暄儿的!
望着远处迎面行来的苏笙予,手中似乎也拿着些什么,渐行渐近时才看清了他手中之物。
“桂花糖藕?”阮月惊叫出声,都这个时节了,这儿竟还有桂花,真是少见。
他走近了二人,将吃食塞在了她们手中,道:“少时大师兄总是偷着下山买些个好吃,好玩的,记得你爱吃我便买了来,快尝尝,还有没有那时滋味儿了?”
阮月笑道:“这么许久的事儿了,亏二师兄记得,可……”
她有意笑了一声:“阿离快来尝尝!”
阿离愣了一愣,小脸又微微泛了些许红润,满心都是桂花清香与甜蜜味道……
日头渐渐沉了下去,寒风凛冽中,阮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阿离将斗篷取出,披在了主子身上,再掖得紧了一些,见阿离也冻得发抖,阮月道:“你总是先顾着我,都知自己怕冷,怎么也不多穿一些?”
这丫头傻傻乐了一乐:“南苏可比京城暖和多了……”
“哦?”阮月玩笑起来:“是地儿暖还是人暖?”
“郡主,您怎么总拿奴婢逗趣儿呢!”每每瞧着她如此,阮月心里都是高兴的,这些年来的相伴与照顾,她早已当阿离是亲人一般,只可怕来日与李家大动干戈之时,会殃及池鱼……
师父漫步月下,远远望着阮月,这身影恍恍转入他眼中,回忆当年意气风发少年时与阮父一起的时光,只可惜就此分别,各奔前程,一人潜心武学,一人以身报国,最终一面,竟是生死离别。ωωω.χΙυΜЬ.Cǒm
对阮月而言,师父亦师亦父,他也是倾尽了半生心血培养着这徒儿,连同对自己的孩儿都差了好些,许是阮父临终托孤之故罢。
徒然自远处传来了一阵敲门之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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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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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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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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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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