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靖吩咐:“将锁打开……”
“陛下,贵妃病了……只恐伤着您……”小允子有些推脱。
“无妨,打开。”他吩咐跟随而来的一众宫人在外伺候,不许进来打搅,故而一人走至内殿房中。
司马靖抬眼瞧着这宫殿,只觉冰冷难解,四处富丽堂皇,雕栏画柱的,不知隐伏着多少刀光剑影。
内殿门也已打开,司马靖一步一步走了进去,一眼便望见痴坐于暗处的静贵妃,抱着怀中的枕头,念叨不断:“暄儿……暄儿……”
司马靖向四周望去,四处洒散着破碎的瓷片,被服,与撕裂的幔帘……xǐυmь.℃òm
往日的静贵妃最爱赏花,房中总有花儿清香拂来,他又望了望花瓶处,花儿已是枯萎凋零了多日……
见有光芒透了进来,静贵妃抬眼,瞧见司马靖一身寒气而至,她嘲讽笑了一笑,轻吟一句:“终是错,错,错,错……”
“子衿……”司马靖极少这样唤道她,眼前的碎瓷片子更是如她大梦初醒一般。
她欲伸手触碰爱郎,却被周围的寒气逼退,眼泪总是流不尽的:“回来了……”
司马靖心中瞬间多了一丝心疼,终于上前扶起了她:“是……朕回来了……”
他心中愧疚难解,只默默将静贵妃护在怀中,她泪水如珠,颗颗滚烫滴落在他胸口:“陛下,臣妾无能……护不住我们的暄儿……”
“朕知道,不是你的错……”司马靖劝慰着,怀中之人似乎惊醒一般,不再抽泣,猛然将他推开,仰天大笑几声道:“是啊……不是我的错……是丁栀,是皇后,陛下……”
静贵妃直愣愣跪倒了下去,双膝就跪在碎瓷片上,也不知疼,疯魔一般揪着他衣袍边角,情绪十分激动:“陛下……你去看过暄儿了吗?他才那么小……”
司马靖有些愣住,瞧着她膝上流出了鲜血,忙上前扶着她起身,谁知她推阻不断,极度抗拒他上前,他不断的靠近只逼着她一度向后退去:“你先起身……”
“不遥……”司马靖无奈,大声将伺候静贵妃的宫人都唤了进来:“快将你们主子扶起来!”
静贵妃一瞧见她,跪着爬了过去,攀在小丫头腰间:“不遥……不遥你也都瞧见了吧!我的暄儿,暄儿是中毒了才被丢进池水里的……”
“娘娘……”不遥眼泪不禁淌了下来,她拂去主子脸上泪水,欲扶着她起身。
静贵妃却又将人推了开来,瘫坐在地上,冷冷自语:“那池水那么凉……那么凉啊……我的暄儿怎么逃的出来……”
司马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素日柔弱的静贵妃仿佛早已烟消云散,她大喊大叫着,手指指甲断裂出血,依旧不断抓着地上的毯子,利瓷。
忽然之间,一口气息没有喘得上来,她倒头栽在了这四周七零八碎的物件中……
“来人,宣太医!”司马靖速速将她抱着放在床上,咬着牙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半个字出去……朕绝不轻饶!”
“皇后……”司马靖心中仿佛猜着了些,只可怕她如此显然指责皇后,更会添了贵妃险事,但此事,即便贵妃不说,他也决然不会轻易放过谋害皇嗣之人!
太医纷纷而来,皆道贵妃乃气急攻心,才至神智无知,需静心调养,方可无碍。
“暄儿……暄儿……”贵妃梦中喃喃不休,司马靖实在忧心她再度梦魇,便一连几日彻夜守在她房中叫她安心。
司马靖坐在案前,批审案牍,恍然抬眼,已是四更天时,烛火忽然摇曳了一阵。
司马靖忽听闻床上虚弱呼喊,他走近床边,望着她布满伤痕的脸,他坐在床的一边,伸手抹去了她额上溢出的汗珠,柔声叹息道:“子衿……是朕没有护好你们母子……等你身子好起来,朕……定然不再忽视叫你受委屈……”
又接连三五日过去,整个太医院尽是往黛安殿中跑的,贵妃脸色这才稍稍有了些好转,她意识一日比一日清醒了,只一直紧闭宫门,谁也不肯相见,连同司马靖几番来瞧,都吃了闭门羹。
司马靖知她向来识礼懂事,念她伤心,身子才好,故随她而去,只细细叮嘱太医院好生照看着。
本是痊愈有望之时,却被她听说了梁府生了场大火,丧生多人,竟连府邸都烧无法修葺,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深知被囚老父生而无望,便更加颓丧了去……
这日,阳光悄然洒进了黛安殿中,微微沾了丝透凉之意,静贵妃寅时便早早起身,披头散发,睡衣都不曾换下,挥下泪水于案前写下“与阮月书”四个大字。
待笔墨渐干,她小心收起书信,放于那匣子中,唤道不遥进来梳妆伺候。
不遥一听闻,顿时愣在外头,自小皇子过世,已有好长时间未同静贵妃梳妆,她瞬间喜悦起来:莫不是主子伤心过了,总算要振作起来了!她连忙下去预备。
贵妃一人独坐在铜镜之前,抚着这万分憔悴的脸,眼神再也聚不到一处,她是不想斗,也没了力气斗,如今孤身一人,这世上还有什么可堪留念的呢……似乎没有了吧……
她强打起精神,像从前一样逛着黛安殿的角角落落,在这院子里头,住了这些年,总算……要到头了。
“陛下,黛安殿中来人了!”小允子将婢女不遥引了进来。
司马靖心头一紧,别是静贵妃处又出什么事了!见不遥眉欢眼笑,满面春风行礼,禀道:“陛下,娘娘着奴婢请您移驾黛安殿中用膳。”
贵妃自神智好了些后,总也是闭门不肯见人的,今日既如此,想必是想通了的!司马靖欣慰,立时应承了下来。
静贵妃一人独在小厨房中忙活了许久,终得了七八个菜色味道极佳的席面,忽然外头传来了圣驾至此。
她忙出门迎接,同往日一般瞧着司马靖:“臣妾恭迎陛下圣驾!”
贵妃满面笑意行下大礼,司马靖亲自上前扶起了她,一并走向了内殿。
她唤人传了午膳,什么皇子皇后之事一概不提不问。司马靖转眼望向了她,是啊!阴霾过了自然便是晴天了,如此他也可放下些心来。
司马靖拍了拍她手背,笑道:“朕以后定然常来瞧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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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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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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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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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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