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走失了人,宵亦使者便来和亲,莫不是中原人早已将人劫了回去,有意前来打个虚幌子消遣的吧!
二皇子心生疑虑,抿了抿茶水,久久才道:“小王曾听闻先父提起,贵国皇主陛下,年仅十二岁便为帝,国主与小王对他总是饱含几分相敬之心的,不想如今御下不足,竟这般行径了,这是在打我们北夷的脸么?”
那使者也是个聪明的,惯不会听不懂这话,却也客气道:“二皇子这话什么意思?臣下竟有一丝不明白了。”
“大人,你素来是个聪明的,可本王也不傻,话既说到此处,便不要再卖关子了!阿律曾为公主时,不遵先皇遗命,屡次下诏不归,为不孝,国丧期间叱骂新主,为不忠,既犯下如此罪孽了,我主依旧体恤她从来是个金尊玉贵,任性妄为的性子,酌情饶了她性命去,只贬为平民,再无公主之衔,与我北夷皇室再无一星半点儿的瓜葛。谁知她并不服从押解,才会落难下狱,如今宵亦国人先将人劫了去再来求亲,这不是两相矛盾么?”
二皇子拂了拂茶盏上头冒热气儿的水珠,又道:“北夷国内现下暂无可匹配二王爷的公主,使者还请归去禀明了皇主陛下,快快将我北夷罪人放了回来才好!”
使者一听话茬,便立时猜到了是何人所为,只一味装傻充愣含糊道:“怎会有如此巧合,还望二皇子慎言才好,宵亦国来人皆有名录需审核过堂的,再者,中原离此地相隔山水众多,怎么也要半月路程,如何是受命中原,贵国丢了人,怎么不多加审问看守者,反而问了来使,恐也不是相宜的待客之道吧!”
使者细细思来,步步紧逼:“莫不是国主与二皇子觉着这聘礼不大相宜才如此推搪吧!无妨无妨,臣下这便修书一封,请陛下示下,再定求亲之礼!”
这话一出,还不待二皇子开口,那北夷国主却一副见钱眼开模样,急得忙应承了下来,请了使者返回驿馆之中歇息,再行讨论。
京都城郡南府中,只见唐浔韫远远相望着一处,不知何时,白逸之忽然凑上前去,拍了拍她肩头:“瞧什么呢这样认真!”
他顺着唐浔韫所看的方向瞧去,阮月正忧心忡忡一人呆坐在秋千上头。
唐浔韫这些日子虽住在郡南府中,与阮月以姐妹相称,却深觉与这儿的隔阂。Χiυmъ.cοΜ
唐浔韫是明白的,心中常常叹道,姐姐兴许只当自己是个可怜之人吧!将自己收留在家也只当收留了一只猫儿狗儿一般,无尽卑微到尘埃中的感受瞬间充斥了她内心。
自父母骤然离世以后,四处躲藏的她总是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她也不怨不恼,如今只余孤身一人,好容易才有了姐姐,也当有了个家,能日日望着她,总算是个安慰。
“怎么站在这望着小师妹,不上前同她说说话呢?”听闻白逸之问,她低头笑了一笑:“姐姐平日里管着这大宅子,本就事多如牛毛,我又没什么要事,就这么远远瞧着,心中也是高兴的!”
“咦……”白逸之反倒捂着一边脸转过身去,玩笑起来:“幸得你不是男儿身,否则这话一道出,岂不叫人酸掉大牙了!再不济也得挨上一顿好打!”
虽是玩笑话,可白逸之的总是眼光追随着唐浔韫,望着她眉眼带笑的模样,当日是信了她的话的,兴许是与阮月一起待得太久,多少有些疑心过甚。
白逸之回想着,自她来到郡南府后,只日日缠着阿离询问有关阮月往事,也只是些琐琐碎碎的,反倒对她身份势力与钱财一概不问也不打听,并无什么大碍。
除此,似乎同别人也不大打交道,依旧如今时一般,不错眼的盯着阮月瞧,想来也是没有什么可疑心的了。
“似乎你对小师妹的日常十分感兴趣,却从不开口问旁的事儿,这是为什么?”他忽然问道。
可唐浔韫心中却是明白得很,住了这些日子,听也听得到了一些。
她知晓姐姐身份尊贵,如今她既是来了此处,身处这皇城之中,多知多言更是危险,便笑道:“我幼时与姐姐分离,父母丧女悲痛难解,却也从不肯提及有关姐姐的事,现在我这么日复一日的瞧着她,也算是替我父母了吧!这与姐姐有什么干系,她是今日的郡主娘娘也好,是流寇匪贼也好,我只认她是我姐姐,其他的,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
“你倒是想的明白!”还未说完此话,立时被唐浔韫一个巴掌堵住了嘴,她轻声在白逸之耳畔低言一句:“别作声!你瞧那儿,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是做什么呢!”
白逸之定睛望去,一婢女前前后后绕着那莲花池走了好几个圈,不断探看环顾着四周,这两人迅速藏下身子,向柱子后头躲去。
那婢女见四下无人,终于小心翼翼将怀中一小包东西拿了出来,犹豫了会子后还是尽倒入了那池中。
白逸之猛然忆及几个月前,阮月曾用了这池中的莲花茎叶泡酒,可惜酿成时被坛底一腐败已久的白鼠耽误,才使得没人尝那酒,原来是早有人在这儿便惦记着了!
“她……放的是什么?”唐浔韫见婢女离远了去才走了出来,望着这满池子已过时节的腐败茎叶。
白逸之将袖中银针取出来,舀了碗水试了一试,毫无反应。唐浔韫也左右观察,忽然近水石壁上一点银白亮色晃过了她眼中。
“给我!”她取过白逸之手中银针,将腰带解了出来。
“做什么?”白逸之有些惊愕,不知所云:“大庭广众的……你……你怎可解腰带呢!”
唐浔韫不禁翻了白眼,小声嘀咕了句:“万恶的封建社会!”
她不再理会,低头将腰带这头紧紧捆了腰上,又扯了扯,确认不会松开才将那头塞在了白逸之手中,并嘱咐道:“拽紧我,千万别松手啊!会掉下去的!”
此话一休,白逸之只剩下愣愣点头,只见她速速翻过了假山,向下爬坠去,腰身险些喘不上气,可一直死撑着一口气直到银针够着了那石壁,她喊道:“大白!拽我上去!”
“好!”
两人站定一旁对望了一眼,那银针却是无有变黑迹象的。
“这……”唐浔韫细细端详着这针上银色的水珠,还愣着不知如何,终于认了出来,惊叹出声:“这是……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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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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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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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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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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