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一声呼喊,她彻底愣住了神,见到七年来未曾相见的姐妹。
二公主一时情难自已,眼泪不禁潸然滚落了下来,又四下探看一番,左右不见阮月身影。
她更是急切:“四妹妹,月儿呢?我的月儿呢?是不是被父皇抓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啊!”
公孙拯明站立一旁,急忙解释:“二公主别急,孩子没事儿!在外头呢!”
四公主相应着点点头擦着她脸上的泪与嘴角的鲜血,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二公主,柔声安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姐姐你快起来!地上太凉!快快,将夫人扶了起来!”
二公主被左右之人扶着坐在床边,大喘了口气,久久方才缓和了过来。
她面容不自在的转向公孙拯明,又深深叹了气:“我原以为这副样貌并不会被认出,却又是大人救了我们母女二人。”
“我也不大中用了,竟将四妹与公孙家有过婚约之事忘了,大婚时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没回来送送你,真是对你不住,如今瞧着你也身怀六甲了......”
二公主愁容满面不断叹着气,摇摇头后,不想再做言语。
说起来,七年前出事时四公主尚且年幼,手中又无有什么权力,自小没了亲母的她只得谨小慎微倚着的德贵妃过活。
虽往日里与姐姐们的情谊深厚,但德贵妃这靠山一倒,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受苦,竟帮衬不到分毫。
四公主哽咽的抹着眼泪,见姐姐脸色苍白,颓然不堪,她泪水也好似决了堤一般,许久才出一言:
“二姐姐,月儿这好孩子还真是乖巧孝顺!一醒来便匆匆来寻你,见姐姐你昏迷不醒,她还非要在门口守着,知姐姐安好后才肯去歇着……”
“说起来,这孩子转眼就这么大了,想来她出生,我只抱过她一回……”四公主不禁唏嘘,一幕幕忆起从前之事。
二公主再次望向公孙拯明,欲言又止,为难了片刻才开口:“大人可否先门外等候,我同四妹有些话要讲。”
公孙拯明笑着应了:“姨姐称呼可也是见外了,既是一家人何必大人长大人短的呢,我们出去便是。”
见所有人都退出屋外,二公主忽然严肃起来,紧抓起妹妹的手:“好妹妹,我听说父皇他……”
四公主拭去姐姐脸上泪痕,浅浅地叹了口气,明知二姐心中还是惦念着父亲的。
可她不知的是,这几年来,老皇帝忧思过度,肺部本就有淤伤,故终年咳嗽总不见好,太医皆道不易治愈。
四公主不忍说道:“父皇年纪大了,身子是愈发不行了……其实父皇早已将当年之事查了个清楚,也曾几次下诏令召姐姐回去,但总不见回信。”
四公主眼中噙着泪,手心紧紧卷着帕子:”二姐姐,这次便随妹妹回去见见父皇吧,他还是挂念你的!”
“挂念我,呵呵……”二公主轻笑中带着失望,眼中藏泛着轻蔑。
他是帝王,万人之上,如何会念一个传言血脉不正的女儿,尽管传言是假,自己与母亲受尽冤枉屈辱他也熟视无睹。
“恐怕他的眼里只有皇权和皇威,为了这些,他可以无所谓孩子们的生死,无所谓我母亲的生死与名节!”二公主一时喘得急了,又猛地咳嗽起来。
这些年来,她倒是无有一天不在挂念父亲,挂念着皇城中的姐妹,但是只要一想到母亲的痴心得不到半分信任,想到夫君的惨死,她便恨的不能自己。
二公主咬着牙,愤恨不减:“当年若不是我夫冒死将我和月儿送出城外,我与四妹妹你怕是早已天人永隔了!”
二公主的一字一句中尽藏着悲哀:“是他一手毁了我的母亲,毁了我与夫君,叫我满腔苦水冤枉无处申辩!我恨透了他,你可知道我每每想到此处心有多痛?”
唯一能让二公主苟且偷生活下去的理由,便是这女儿了!她是阮氏唯一的血脉,若不是此,恐怕二公主早早便随她父亲而去了。
每每听到小阮月唤母亲,是既心痛又欣慰,二公主再回忆着这些年的事儿,依旧傲然道:
“这半生我从未后悔过,只是恨自己不能给月儿一个完整的家,还要将夫君的冤屈压在她的肩上,想我这一生,自那日以后再无父母罢……”
四公主适闻她一言,惊愕满眼,却不知眼前多年未见的二姐对父皇的误解竟有这么的深。
她正欲替父解释,亦不知从何开口,只紧紧握住二公主的手,长叹一声:“二姐姐……”
四公主又印了印眼角泪水,继而说道:“姐姐是有所不知!便是你离开后的第四个月,父皇大病一场,险些汤水难咽,那时我与姐姐们同去探望……”
犹记得那时,老皇帝拉着她们姐妹三人说道,她们四个姐妹无兄弟叔伯,只是自相扶持,他无法护得姐妹们终身,故给她们姐妹四人挑选女婿时也格外的慎重。
司马亢从不以嫡庶左右她们姐妹,即便三公主与四公主的生母出身并没有那么尊贵,对她们的管教亦是一视同仁,要她们互相敬重爱护。
四公主自然知晓姐姐委屈的这些年来,日日煎熬着自己,可这事关乎仅存余着的这丝丝父女之情。
她却不得不为父一辩:“其实他心中最疼爱的便是你啊!二姐姐!从小到大,父皇何时又让二姐你受了委屈?甚至将勋伍军权都交于你的手中,至于七年前的事……”
司马亢虽将吴家相关之人杀的一个不余,可还是无法消减他的愧疚。
司马亢复了二公主的镇国敬希公主之衔,并追封德贵妃为德贤皇贵妃尊位,并准许德贤皇贵妃迁葬于后陵之中与先皇后司马氏同穴而眠。
可是逝者已矣,终究这些事二公主都不得而知了。
“近几年来,我也已稍稍的寻出一些眉目……其实德母妃的猝然长辞……”
听闻四公主说道此处,二公主不免诧异,眼睛里泛出无尽的痛苦:“我母亲?不是……被父皇逼死的吗?还提这个做什么!”
四公主将姐姐面上泪痕拭去,想着七年前出了那事儿之后,她也曾暗中调查过,得到的结果便是,德贤皇贵妃听闻女儿同女婿出事死在宫外后,一时伤心想不开才服毒自裁,后便再无人知晓此事了。
那些关于司马亢逼死她的风言风语皆是从皇后宫里传出,二公主那时位高权重,为人傲气,皇后恐盛唐红妆统治再现宫中,便一心想将她赶出,离开皇宫。
后来司马亢得知真相,一怒之下幽禁了皇后,直至今夕年前才被放出。
四公主缓缓说着昔日:“父皇愧疚难当,当年也早已料到姐姐会出城,可当年仅凭二姐夫一人之力,还不足以将你与月儿送出城外……”
“一直都是父皇的人在暗中保护着姐姐,直至后来你们没了音讯,这些年来,父皇大大小小的微服出巡了不少次,为的就是寻姐姐回来,但一直未果……”xiumb.com
误会的真相通过四公主的话一层层的浮出了水面,七年前的一幕幕又仿佛在眼前重现。
这一切都要从皇帝司马亢拿下这片江山说起,宵亦国开朝始时,其实并未由司马一族统治。
道起前朝历史,司马家族素来以武闻名天下,几代儿孙战死于沙场之中,一直深受前朝明君厚爱。
司马亢更是当之无愧的文武全才,年少便跟随家族驰骋沙场,历尽风沙,立下的赫赫战功无数。
因司马家族在朝中权势过于庞大,新主上位,昏庸无道,听信谗言后,便想铲除这股势力,但三番五次下来,竟一点罪证也寻不出来。
可司马亢也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事情不妙,先是军权无辜被夺,又是罢免军务,难免让人疑心不止,其嫡妻司马氏又不断怂恿司马亢,年轻气盛的,彻底勾起了他的策反之心。
因司马家族在朝中根深蒂固,新主又是个酒囊饭袋,不善理政事,百姓苦不堪言。
司马亢心中大有不忍,随即揭竿而起,朝中不少人愿跟随其后,由他差遣。
事经十年之久,宵亦国终于改姓“司马”。
司马亢年仅三十四岁便登上皇位,大改国历为司马,从而减免赋税,大改制度建设,百姓高呼庆新主。
且道司马亢的四位女儿,各个生的俊俏,才干异然,书画卓越。
大女儿司马芜莳,生于司马同族,为司马亢嫡妻所出,司马亢嫡妻也早年便已亡故,然继后年纪又小,故一直养在德贤皇贵妃宫中。
大公主于年十五时嫁于前朝许老丞相之子,诞下三男一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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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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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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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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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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