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非要选疆域使者求亲之际上前搅和?”一听太后咄咄此话,安嬷嬷倒是渐然平静了许多,忽然恍然大悟一般,明白了太后所言之意。
太后之所以顾虑,则因为那梁拓乃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之人,这些年来所做之事滴水不漏,从不行差踏错一步。
此番事发,难道便会莽撞为了三郡主与儿子的情谊从而成全么?
太后渐渐归于平静,望着安嬷嬷从惋惜不止变为恍然大悟的模样,怒火却不知名的平了些。
只带丝丝燃蕴之火,“你跟随哀家这么多年,竟连这样的计谋也看不透,猜不透!梁家定是有谋划之心的,究竟所图什么还不得而知,但绝非清白!”
安嬷嬷为自己的无知及莽撞跪下身来,“奴婢有罪,不该插嘴三郡主之事,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思量了许久,才暗自算定了主意,默默一语,“如今若要断了这流言蜚语,是必须要以血来洗刷了。
她忽然瞥见窗外闪过的身影,仍自顾自的与安嬷嬷道:“你近前来,哀家有事吩咐于你。”
虽已开春,可京都的天依然寒得钻心彻骨,阮月因夜里害口总也歇不停当,更添了倦怠之意,终日的头昏脑胀。
偏六宫之中,每隔几日的朝见宫妃是免不得的规矩,阮月这才强打精神,早早的在愫阁堂中坐定等候。
她双颊含着绯红的胭脂之色,眼中却疲倦,一席柳青色芙蓉玉兰花宫裙,内里衬了蜀锦藕丝缎,下腹中微微平平,因月份太小不大看得出来。
阮月望着这满屋笑意盈盈的娇俏女人,更是感叹中原的美丽女子,尽在这宫中了,各个的貌美如花,胜若天仙,朵朵齐绽令人目不暇接。
她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是自叹不如的。
阮月开口说道:“诸位进宫已这些日子了,不知姐妹们习惯与否,有什么不便宜之处,只当是本宫一时疏忽,亦可再行调整。”
“多谢娘娘关怀,我们自然是惯的,但凭娘娘做主。”姝妃事先说了话,欲在妃嫔之中留个听话懂事的名声,却适得其反。
阮月虽不与姝妃相识,但在京都城中过活,其为人如何,也能从旁人嘴里略知一二,过于彰显的人在她这儿并不讨喜。
只当是姝妃自认为自己是司马靖亲自选中方才入宫的,又是绛雪轩一宫主位,自然在陛下眼中是有几分姿色的,故而张扬一些。
阮月泯然一笑,“习惯便好!”
她打眼远远一瞧,却不见瑾妃身影,遂问道身侧伺候的桃雅,“怎么不见瑾妃?莫不是蕙兰殿有什么事?”
“回娘娘话,瑾妃娘娘因思念家人,又感了风寒一时病了,便告假一日,待晚些再来向娘娘赔罪。”
“说什么赔罪不赔罪,既然病了,便叫太医院好生照看着。”阮月转头一瞧,又见宜妃汤贵嫔二人十分安静坐于堂下,只浅浅的笑着。
她不免要关心一句的,“醉云阁依山傍水,倒是十分相宜,不知二位妹妹住的惯否?”
只见两人一并起身行礼,齐声答道:“多谢娘娘关心,嫔妾们一切都好!”
举止娴静端庄,礼数周全得当,叫人挑不出一星半点儿的错来,阮月会心一笑,又是两位从小刻在格子里长大的姑娘……
六宫之会才散去了不久,三郡主匆匆踏尘而来,所着长长纱裙本是浅浅素色,却因来时急切,又添了好些泥土沙尘。ωωω.χΙυΜЬ.Cǒm
见阮月似乎有了睡意,她急得眼泪都要落下,猜也不必猜定是梁家公子的事儿。
阮月前些日子因与司马靖闹性儿,又逢除夕,实在抽不出手,却不知梁家又出了何事……
三郡主急忙屏退了四下众人,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额中立时红了一片,这才肯开口说道:“求娘娘,一定要救命。”
她哭的梨花带雨,阮月速速着人扶她起身,坐到了自己身侧,“什么事儿这样急切?惹得你如此哭喊一番,先坐下说话。”
三郡主手中锦帕已然被她揪得破碎成条,不成了样子,她说道:“我思来想去,能相救梁家的便只有娘娘一人了。”
果然不出阮月所猜,又是为了梁家公子之事而来,她已然尽了最大能力劝谏司马靖,只是始终过不了太后那一关。
可听闻三郡主一提及救命之事,难道又有什么新的官司不成?三郡主拂尽眼泪,又将身坐的近了一些。
小声说道:“母亲为断绝外头沸沸扬扬的风声,竟动了杀心,打听到梁公子将去城外,届时会命死侍埋伏左右,时日一到,便要杀人灭口了。”
阮月被吓了好一跳,“这是打哪儿听来的?太后娘娘常年吃斋念佛,如何会为了风言风雨,轻取人性命?这样的事儿可不敢胡说的。”
“她是我的母亲,她如何为人我身为女儿岂能不知?”三郡主焦急的坐立不安,她已是口无遮拦,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阮月依旧不信,在这京城大内之中动手,又在这传言纷纷的关节点上。
太后如此行径,便必然会引人猜想是陛下所为,她一贯看重司马靖名声,将舆论抓得如蛛网一般铺天盖地,如何会做这样自砸招牌的事。
阮月左思右想,太后是绝不可能将舆论风险引向司马靖的,她大胆猜测起来。
如今想来太后只有一个法子躲了说法,便是在那一日城外尽布杀手,杀人灭口以后,再做出偶遇盗贼或山兽而死之貌。
忽然的念头,使阮月心头忽受猛然一击一般,这不是当年太皇太后用来对付古家的法子么!
两件事情连在一起,倒叫阮月止不住得向下推测,兴许当年古家之案的主谋,并非是太皇太后,而是——太后!
为表慎重,阮月谨守口风,反倒摇着头清了清头脑,“这荒唐事从何说起?你是从哪儿得的消息?莫要听了离间之人,中了二心之计才好。”
三郡主实在有些坐立难安,怕的一刻都静不下来,“那日我与无题前去拜见,前脚出了益休宫,便发觉随身之物丢在了堂上,我央了无题去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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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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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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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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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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