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了茗尘这内应,定然还是不够,很该是时候放出皇后这牌了,否则当初留她性命做甚。
年久失修的皇后羽汇阁中,偶得有猫儿一两只瑟缩前来觅食,轻车熟路却也怕人得紧。
这些日子以来,都凭着乐一一人洒扫内院,杂役浆洗,久经风霜,原先细嫩双手早已斑斑劣迹,疤痕丛生。
乐子瘸着腿,一步步进了内殿,“娘娘,太后传娘娘往益休宫去。”
皇后一身素净,留了乐一在外,独自一人往太后暗室之中而去,她本是戴罪之身,全凭了太后一力维护,才全了她皇后的颜面体统。
虽尊贵什么的大不如前,却没几人知晓其中原由究竟。
略有论述之语,多不过的是皇后因李家的破败,又不受皇帝待见,故而没有心气儿更无斗志管这后宫之事罢了。
皇宫中见人下菜碟之人屡见不鲜,皇后这般落魄,难道会有宫人前往巴结不成,她早已看通看透了这些。
皇后近身向太后行了大礼,“儿臣多谢母亲当日相救,留了乐一性命,因非诏不得出,故而……还请母亲恕罪。”
太后微微抬起她下颚,只数月不见,便瘦的面尖如刀削一般。
往来面色慈祥的太后都不禁嗤得一嘲,“你是个聪明之人,却凭着李家家族,生生将你一片痴心与谋划踏成肉泥。”
“儿臣……”皇后算是聪明非凡的,倘若无有什么要事儿,谁还愿多同她说一句话,何况久傲居高的太后。
安嬷嬷忽然从黑暗中现了身,“太后娘娘与皇后尽管说话,老奴前往门口守着。”
皇后心中一笑,轻量哼了两声,“瞧着这用上我的时机不正正来了么!”
转眼日头都已西沉,御花园之局都早早的散了去,阮月回了愫阁,见唐浔韫早已徘徊堂中恭候多时,来得这样迅速,便知郡南府中已无有要务。
阮月眉眼染笑,绽若星灿,“韫儿来了,茗尘做些茶点来。”
唐浔韫闻声,扭身一瞧便立时欢雀跳跃而迎了上来。
挽住阮月胳膊,亲昵如见,“往日里姐姐不是最钟爱桃雅姐姐手艺的?怎么入宫才这么些日子,口味都变了。”
“你这小滑头,是多日未见,你想吃桃雅做的点心了吧。”阮月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倘若不是亲闻亲见,必然谁也不信这是非亲姐妹。
唐浔韫嘿嘿的傻笑了两声,阮月便转身吩咐了桃雅,一并前往厨司,多多的做些叫她带了回去。
阿离瞧着阮月久久没有这样高兴的笑颜了,心里头随着主子亦是欢喜不已,嘴角也不由的挂了笑意,给奉上新做的茶水退站在了一旁。
眼前人接了茶水,唐浔韫趁机打量了着阮月上下,“怎么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姐姐反而清瘦了不少?”
“哪儿有,韫儿,来,尝尝这茶。”阮月低首用了茶,问道心中挂念之事,“母亲可好?”
“都好,只是……”唐浔韫眉头顿然紧蹙,愁思重重,“药性毕竟成了瘾,恐怕母亲已经有了依赖,要是突然之间戒了这药,也不大好。”
阮月眼中一如既往探出了忧心,“若忽然断了药,想必母亲身子未必受得了。”
“姐姐说的是,现在咱们想的这都是些暗中的主意,明面儿上,母亲是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这事儿,更是不好明目张胆说要戒药……”
唐浔韫忌惮这宫中耳目众多,又左右顾盼。
稍稍坐得近了一些才道:“还有姐姐交代的寻查阿芙蓉的出处,依旧没有个什么头绪,我瞧着并非府中之物,肯定是母亲从外购得。”
可郡南府中账目收支往来一直都是清晰有度的,想必这一笔账必然不会出自府上,想必是以夫人私账而出,这样算了下来,药材也并不便宜。
“从外购得……”阮月不禁念叨出了声。
“我只是猜测罢了,但精通药理的都明白,阿芙蓉必然不能长期用于成药,且摄量需得有控才堪用……姐姐,会不会是……”
话至此处,唐浔韫停了一下,忽然一个凛冽,想到了些什么,不禁打了个寒颤,回忆及到莲池投毒一案,这事儿会不会也是有心之人所设之计?
阮月瞬时谨慎,幸得家中还有个妹妹得以调查此事。
即叮嘱下,“想是你我想到了一处,韫儿你莫要声张,倘若母亲再有什么异象,万不要瞒着我才好。”
“我知道了。”
听了答允,阮月歪头望去外头天色,渐而暗沉,四处依稀燃起烛火,不觉中愣愣出神。
如今只有先想法子询查这虎狼之药出处,再趁机寻了等候时机再出城相问师父,有何解药瘾之法便好。
见茗尘做了茶点进来,阮月反应迅速,随即转了话题,“对了韫儿,大师兄伤势如何了?”
只见唐浔韫双手撑腰,直接自暖椅之上弹跳起身,活脱脱一副悍女嘴脸,“伤是好得差不齐了,哼,这个白逸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阮月侧脸与阿离不自觉中目光相遇,抿嘴笑问,“这是怎么了,惹的妹妹这样气愤?”
“娘娘,奴婢去时,二姑娘正与白公子拌嘴呢!”阿离倒是给出了合理解释。
唐浔韫不屑道:“我才懒得理他呢,随他去好了!”
“大师兄从来是个风趣之人,什么事儿都不放于心上,怎么忽然就有了冲突。”阮月疑问。
唐浔韫痛饮了一口茶水,便预备着将委屈铺天袭地的吐了出来。
她满脸委屈,“正好姐姐给评个理,我是学医的对吧,哪一日不是我伺候照顾他的!我都还没嫌累给他熬药呢!”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倒是恼了,这本身中药的疗效就慢,要他多喝几日巩固效用,可他偏骂说药苦!怎么哄都不肯用,还扬言说什么白大侠自愈能力极强,哼!”
唐浔韫越说越是横眉怒目,气愤言语纷纷不绝于口。
“什么白大侠,哼!要我说来,凭他怎么矫情去,我是再也不管他了!”这般不容人分说的气势,倒叫阮月无言以对。
这样的性子更添了几分阮月心中的钦羡。
“不然……”唐浔韫心头主意渐起,凑近脸来,“还是姐姐写了信件劝劝他,要是恢复不当,对身子依旧是有损的,难以自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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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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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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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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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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