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和式的一户建房子。
穿着一身和服竖着高高头发的男人松散地枕着扶手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墙上的电视当中的新闻播报以及专家的解读谴责,右手拿着一条折扇高抬起手一下一下拍敲在沙发上沿。
边拍着,还边向旁边一侧说着话。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他们也认可了不是?”
而另一边,坐在餐桌前一个全身穿着深色武士服的男人,正手拿着一大块一成熟的牛肉,张开嘴巴地就这样用力撕咬着,啃食之间那浓厚的血水沿着嘴唇、下巴,滴得餐桌、地板全是。
而在他身侧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有点年纪的中年人。m.χIùmЬ.CǒM
但对于他这种如此粗鲁的行为两人却并没有开口训斥,只是呆呆地在椅子上眼睛发直地坐着——认真看的话,便是能发现他们两人的眼中完全没有一点神采,仿若是昏迷了一般。
让人感到一阵脊背发寒。
“但就是太引人注目了啊——如果不是我在的话,像你这样被人重点关注,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绝对会被人发现不对劲。”
和服男人甩下手臂来,用折扇指着武士服男人,谴责着他。
当然,言语之间玩笑的意味多过严厉。
“你好烦啊,是更年期来了么?”
武士服男人眉头一皱地直接抓起桌面上的苹果,听着电视里那播报着今天剑道大赛中出现重伤者的新闻,连果子带一手的血水都直接向着沙发那边扔了过去。
红彤彤的苹果快到在半空成了一道暗色轨迹。
被砸中,大概不是简单痛一下。
但在那苹果砸中和服男人之前,它却是在空中突然停了下来。
直到它完全停下之后,才是能看到隐约的光点凝聚在它的周围显出了全部身影——却是一只黄白两色毛发的小巧狐狸,两只前爪捧着地抓住了那苹果。
悬空地,它就那样飘那里。
双目凶凶地望着武士服男人,然后又望向爪子上的苹果。
“咔嚓!咔嚓!”
虽然看着苹果上的血汁那狐脸上相当人性化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还是三两口地将苹果外层的果肉全部吃光,还将苹果核双手一甩扔到了垃圾桶里。
后退一蹬地,窝到了那耷拉在沙发上的和服男肚子边盘成一圈,脑袋倒是一直朝着武士服男那边,依旧凶狠地瞪着他。
哪怕和服男依旧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空出来用折扇底部轻轻地挠着它的下巴,狐狸也只是露出舒服的表情,而一点都没放松。
“啧。”
被只狐狸用这种目光看着,武士服男同样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但手中拿着小刀,最后也只是割着桌上那血淋淋的牛肉块,将它送入嘴里。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高中生大赛,御神柱它们可能根本就不会在意——从过去它们就这样,低效、无能且腐败。”
武士服男一边吃着,依旧一边停不下来嘴地唠叨。
“而且我们不过就这些天的任务而已,只要将好种子带回‘家’里,把坏种子也不给他们留下地杀掉一批——在此之前暂时将身份隐藏下去就够了,根本不需要想太多,这么紧张。”
伪装学校身份参加剑道大赛。
在现场除了一些预定目标外找找有没有好苗子,接着将不顺从的人全部杀掉。
全程仅就这么点时间,如果不是一开始已经被怀疑上的话,主办方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哪怕今天他将人打得濒死,他们也根本没有怀疑,还‘遵从比赛规则’地当众宣布他的胜利,甚至小心翼翼地送他回到家门口。
那些人大概没想到,就在距离他们不足两米的门口庭院土里,就埋着一具新鲜尸体吧?
毕竟和需要维持社会关系不被人立刻觉察到异样的父母不同,那个和他看上去体格外貌都相似的高中生,可是完全没有价值···嘛,反正就是正常地活着,之后指不定哪天出门也会被妖怪吃掉,死在他的刀下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说起来,外面的那些家伙,要杀掉么?”
吃完了桌上的牛肉,武士服男眼睛斜向拉紧的窗帘那边,舔舐着手中的血水,目光相当的危险,就像是一只灰狼一般。
因为闹出了致人重伤的大事件,所以会有得到消息的记者在外面蹲着也不奇怪。
但他可很讨厌被人跟着。
“鈊!”
在武士服男的手边,那腰部上挂着的长刀已经在他手指轻推之下微微出鞘,在清脆的声音中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刀光。
搭配着他身周飞溅出的血水,充满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你啊,到底有没有听刚才我在说什么啊。”
和服男叹了口气,拿着折扇伸到后背上当做棍子挠了挠痒。
“现在还没到可以任你发作的时间,毕竟要是突然间围着你的记者一下子死掉这么多,傻子都会发现有问题——啪!”
和服男手中的折扇轻拍在身下沙发扶手上,一阵似有似无的亮光闪过。
什么都没变化,但似乎又有了什么不同。
“好了,我已经在给他们施加了幻术,接下来起码十天半个月他们都不会想要过来从你身上找一手资料了。”
“切。”
而对此,武士服男一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有种隐约的不爽。
但还是乖乖将刀按了回去。
“哈——”
继续用折扇一下一下挠着身前的狐狸,和服男叹了口气。
偏偏,是和这个家伙组队。
虽说同是人类这点很不错···但他宁愿找雪姬那个冷冰冰不好伺候的大小姐,也不想管这个战斗狂。
哪怕她是妖怪。
和这家伙待一起,总感觉提前过上了养儿子然后被气死又不得不操心的老父亲生活。
见鬼。
他不就是因为不想和家里安排的女人早早结婚生孩子被套牢,才跑出来的么?!
不过也没办法。
会被安排和这种没有正常想法的人一队,可以说不幸,但其实也可以是必然的。
毕竟···选择加入‘革正团’这样的妖怪组织,可是他自找的。
·············
“有意思。”
绯村一心将视频下载到电脑上,用最慢的速度几乎一帧一帧地看着视频里那个将对手送进医院的高中男生的动作。
因为隔着屏幕,加上对手实力太差,所以看不太出来。
但不论如何,这个人起码是‘筑根’级别以上的剑技水平——不要以为在神净流体系的评价最底层,‘筑根’这个水平就有多差了。
这个层次,代表的可是完全熟悉一个系统的门派技艺。
放在古代来说的话,就是说明已经可以出师了···而突破筑根达到心转手,则已经是现在绝大多数门派宗室的馆主或者说掌门人的水平。
这个人哪怕仅凭这一招,拿个百人千人斩都不成什么问题。
相当让人意外。
要知道,就算是很多里社会当中的很多人,哪怕是阴阳寮或者说阴阳学院毕业出身的人,‘技’‘灵’‘术’等诸多综合实力全部加起来,可能都不一定能在绯村一心评价的筑根阶中站稳。
更别说,一个普通人的男生。
等同于说,这男生只要拿把真刀沾上附魔,都可以直接上战场了——且不讨论是否有作战经验和觉悟的事情。
起码这一招有这种实力。
而且,更可怕的一点在于。
剑道——不是玩耍的那种‘现代剑道’,而是指‘剑之道路’的那个剑道,是明显一种【一鸣惊人】形式的修行方式。
武士、刀客、剑士···
和像是阴阳师或者巫女那种越早觉醒越早接触世界背面的术者超能者不同,他们这类人,由凡入道反而是一条更为深远的路径——对天才来说。
二十五岁。
只要在差不多这个年龄段之前,剑客类的人能在完全不看武功秘籍之类东西的情况下,纯纯由自己堪破剑道,由剑生魄而引灵力入体,那便是可以真正鲤鱼跃龙门地一飞冲天···比之‘顿悟’都毫不逊色。
一本武功秘籍,常人可能从第一层修炼到第五层,需要艰苦地一、二、三修炼上去。
但如果是用以剑入道的天才,别人从小修行都已经第三层了,他可能突破第一天才自然而然地只能获得武功秘籍一层的知识和实力——但哪怕只是第二天翻阅一天的秘笈,他都可以直接从第一层瞬间跳到第五层完满!
不止如此。
别人武功秘籍只能‘一二三四五’——他哪怕是五层之后,也还没结束,别人放下秘笈就已经结束无法寸进,他却能继续‘六七八’地不断自己向上!
乃至不需要秘笈。
仅凭入道之后自己的能力,他都能自行创建出‘一二三四五’然后一直向上的功法来!
神净流只有四个实力层级。
但哪怕如此之少,如果是这种以剑入道的天才怪物,也基本上是一突破就能不讲道理地直接跳一级。
所以,武士那些修行传承,只要足够自信,可以说能够完全无视‘笨鸟先飞’或者‘伤仲永’,让下一代修剑修心再修灵——倒不如说,现在绝大多数的剑客教导,哪怕做不到自凝剑魄,也会只先教导学徒剑技剑术而等到他们长大有足够三观之后再教导修行法。
这就是剑客的道路。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御神柱会举办剑道大会的原因之一。
找到这种天才,或者说可能的、相近的人才。
哪怕没能在与妖怪的对抗中自行觉悟,但只要多次战斗存活下来表现出足够天赋,在各家提供的修行法之下,这些人也能简单突破——相较起要几年十几年培育的阴阳师巫女,他们只需要一两年甚至几个月就足够了。
短时间内,就能获得一大批‘人类军’的生力军。
而此刻。
这位施展出暴雨梨花般神速剑技的高中生,在绯村一心看来就可能有着这种潜力···而且是最高级的那种!
天才中的天才,怪物中的怪物。
毕竟,要是再突破的话,那可就差不多抵达‘上层’了哦?
那可是可以说基本无敌于人间,除非遇到玉藻前、鬼王那类的老妖怪,否则一般日常中遇到什么妖怪都能砍瓜切菜的境界。
那么——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被‘六花’盯上么?”
绯村一心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屏幕上。
除了亲手捣毁的‘葬式’之外,他并未接触过其他‘六花’旗下的小分支组织,但以他所熟知的葬式的行事风格以及上周所碰到‘革正’里名为雪姬的妖怪的案件来推测的话···大概,它们都是一样的。
那么,这个男生,就很有可能会被盯上。
毕竟当初就算是他,也是被葬式莫名发现找到,然后杀了他名义上父母的绯村夫妻,逼迫他加入到组织里面——当初他的剑技实力,说不定还没这个站在擂台上的男生强呢。
“那样的话可能就得转移目标了。”
点开搜索栏搜索着相关那个男生的信息,但出乎预料又不出所料地,基本上查不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绯村一心喃喃着。
他当初在夜见山小学之所以放毒岛千冬一条命,除了无法分清毒岛千冬是否被妖刀附身才致使性格凶残恶劣、没必要在非必要情况下与毒岛家这个似乎有点名气的家族交恶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那个时候哪怕甚至还没和葬式扯上关系,他已经嗅到毒岛千冬那被人找到盯上并想要带走的情况有股熟悉的、阴谋的味道。
而最后,在知道葬式和六花的关系后,更是不算人道地把她当做钓鱼的鱼饵,想要钓出大鱼。
但现在。
这个男生有着比她还要强上许多倍的天赋,六花大概率会因此关注上,然后因为那一贯以来霸道的做法,想要拉拢···或者说直接杀掉他。
那他可能也得紧跟着转移目标才行了。
“明天么。”
查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绯村一心将电脑关掉,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却又停了下来,换为手中拿只铅笔在灵活快速地转着。
对方也是东京赛区的队伍。
也就是说现在哪怕不去刻意找情报也好,明天也能碰到他,交上手——整个东京只有三只队伍能够出线争夺全日本冠军,相互之间必须先交手分出名次才行。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将铅笔放下,绯村一心做出了决定。
然后——
一个精彩纷呈并多灾多难的周日,就这样到来了。
~~~~~~~
有些童鞋说写的有点拖沓和水···嘛,除了之前说过的我在适应起点和最近考试没多余精力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作者菌可能比较喜欢写些内心戏、心理转变和比较详细的人物动机之类的东西,有很多时候甚至以此来继续展开剧情。
我只能说···我尽量找个平衡点吧。
ps2:感谢‘渔火泡沫’打赏的三百点币和单独给【三宫春香】打赏的一百点币,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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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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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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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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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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