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便启程,你去安排!”花期微微点了点头,看向窗外逐渐升起的红日。眸底泛起淡淡的清愁:“还有……着人转道北域,传信告诉北域七殿下风倾,就说……东洲皇室愿与北域缔盟!”
花期花落,暗隐明显一怔。他追随花期多年,自然知道缔约北域……并非历代东洲海王的遗志,更非当今东洲海王花期的初衷。转念之间,暗隐还是跪倒在地请命道:“王上……缔约北域并非良策!北域七殿下一直觊觎天下,若是我东洲皇室与其联盟,他日他坐拥天下之时,便是碾压我东洲乐土之时……届时……东洲覆灭,岂非……给他人做嫁衣?”
“……”花期并未多说,淡漠的眼眸望向遥远的天际,心口悠悠一叹:“东洲与北域连横,也许可与云山一战!”
“可……”暗隐自然知晓自己主子的言下之意,云起接掌云山涉天下事。那便是意味着从不涉及天下纷争的云山将不复先前置身天下烽火之外的姿态。
“云起真的忘却前尘了么?”花期转身缓步走向冉子晚的床榻之前,淡漠的眼眸涌上一层氤氲的水汽。明明修长挺拔的身躯,早此时看上去却尽是疲累,带着几分强忍再次将冉子晚揽入怀:“晚儿……如果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就是与云山为敌又如何?只要你愿意,我花期探囊天下又有何惧?只是……你的心,还能如过往那般么?”
“王上……”暗隐追随花期十数年,自然十分清楚天.朝帝都城端郡王府的冉子晚之于自己的主子意味如何:“北域的外使一直等在殿外……北域七殿下似乎早在之前便猜您最终会缔约北域……”
“北域七殿下风倾志在天下,算计东洲是他近十年来的谋划。他深知本王此时的决定又有何意外?”花期低低一笑,嘴角的苦意是他身后追随多年的暗隐都不曾见到过的。花期的指尖轻柔地触碰着冉子晚滑落下来的青丝缕缕:“玄歌……做回云起,回归云山……打破天下原有的平衡,又怎知不是他北域七殿下一手推动的!”
“王上,您是说……北域七殿下风倾先前未曾掣肘东洲与天.朝玄氏联姻,是因为他对此结果乐见?”暗隐只觉得后背尽是凉意,如芒在背。在东洲皇室所有的密保之,都言北域七殿下赶回北域是为了夺得皇储之位,因此才无暇东顾东洲皇室的举措:“可……明明在帝都城津门桥上之后,当时北域七殿下风倾……对子晚郡主的心意……也是用情至深。他怎么会允许子晚郡主披上他人的姓氏?”
“北域风倾不比旁人,他……要的从来只是晚儿这个人。他曾说过……”花期一顿,看着冉子晚有些颤抖的睫毛,便没有再与暗隐继续说下去:“你退下吧!安排你的事……照皇命而行便可!”
“王上?”暗隐不甘地再次拜倒在地。
“去吧!顺便回蓬莱岛,待我向外公请安!你明白轻重!”花期摆了摆手,眸色温柔地看向怀里即将转醒的女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冉子晚抖动的眼睫努力地挣扎着,挣扎着摆脱昏迷月余的沉重感。花期轻柔地撑着冉子晚的身子,静静地等她睁眼,眸底泛着的水汽一瞬间弥漫了他的凤目。四月的津门桥上,他也是这般静静地等着她醒来。可惜醒来之后她却半丝也不记得她与他的过往,她甚至忘记了对自己特有的称谓。天.朝贞氏的花宴之上,他再见她时……她唤他为海王殿下!花期痴怔地望着冉子晚凝白的容颜,仿佛要穿越眼底的迷蒙回到过往一般。他等了她十年,可她却全然不记得这一切。
“咳咳……”冉子晚剧烈的咳嗽着,小手狠狠地捉住花期胸口衣襟。因为咳嗽的太过剧烈,使得冉子晚本能地将手捉住的衣襟揉捏的尽是褶皱:“咳咳咳……”
冉子晚小脸红扑扑尽是生机,一震剧烈的震颤之后。冉子晚方才平复下来,抬眸看向眼前的花期,略微歪过了脑袋,好奇地看着花期很久很久,才调皮地开口道:“逍遥哥哥……”
“晚儿?”冉子晚话落,花期失控地将冉子晚一把拉进怀里,紧紧地将她的头枕靠在自己胸口。原本淡漠的凤目涌出滴滴清泪,滑落在如诗如画的俊颜之上,丝丝落落……看上去,就像是整个东洲万里江山都跟着下起了烟雨一般,潮湿而凝重:“晚儿!晚儿!你……终于记起了么?”m.xiumb.com
早在月前,冉子晚病弱无岁可守时,她不想拖累玄歌……便假意自己了东洲情花蛊,而想委身嫁给花期。那时候的她唤花期为花期哥哥。而花期在听完冉子晚的称谓之后,笑得苦意无边……他当时便知道她不过是寻了他做那个替代品而已。那时候花期便在想,若是有朝一日冉子晚记起她与他过往的一切,可否还会那般清冷地拿他当做是那个与她无关的东洲海王。
“逍遥哥哥?几日不见……你便老了这么多么?”冉子晚凝着眼眸,看着花期簌簌而下的男儿泪,美眸之尽是心痛:“你瞧……你一哭,窗外都跟着下起了阴雨!”
冉子晚从未见过花期如此模样,心底泛着嘀咕。却是挥动着小手,迎上花期的脸庞,轻轻为花期擦拭着俊颜上的清泪。花期捉住冉子晚胡乱擦拭的小手,低低一笑。仿佛过去数月的阴霾都随这一声轻笑化为乌有,他还是东洲万人敬仰地海王花期:“你……不是该叫我花期哥哥么?”
“逍遥哥哥,你从前最不喜的就是花家这个姓氏。所以……你才叫我以逍遥姨母的姓氏称你是逍遥哥哥的!如今怎么要……要我跟花期予那个毒妇一样,唤你花期哥哥?”冉子晚不满地嘟起了嘴巴,赌气地挣开花期的怀抱蹦到了地上,心底诋毁着问道:“你不会……还是要娶她吧!哼……我早就说了……她不是你的良人!你偏偏不信……”
花期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地笑着,任由冉子晚挣脱自己的禁锢,独自跑到窗前置气:“呵呵……”
“你还笑……啧啧啧……看着行宫外的大红色,哎……想来……你是要大婚了!哼……若是你娶得是花期予那个毒妇,这杯喜酒我可不喝!我可怕被她毒死!”冉子晚抱着臂膀,一百个不满。刚一转身,却不小心一头栽倒。
“你身子还太虚弱,着凉就不好了!”花期飞身而起,伸手将冉子晚接到怀,满眼宠溺地将冉子晚抱在怀,薄唇微微勾起,连眼眸也不似往日里那般淡漠,此时尽是氤氲地缱绻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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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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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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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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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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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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