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风倾每走一步,脚下原本泥泞的土地,便会瞬间变得干爽。梨白色的衣衫恣意的飘洒在风中,丝毫没有浸湿的痕迹。仿佛风倾走到哪里,他身前的雨水便会被自动的笼罩在风倾三丈之外,丝毫不染其身,不扰其宁。
“世子……似乎已然达到了幻境?”影雀小声的哼唧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啧啧啧……看样子,子晚郡主是逃不掉了!”
“终于……不下了么?”冉子晚偷偷的露出一只眼,打量了一下。冉子晚趴在马背上,忽然觉得头顶再也没有湿漉漉的雨水顺流而下,相反有阵阵的暖意正在袭来。“马儿,到哪儿了?”
“贼老天……说下雨就跟倒洗脚水似的。说停下来就跟抽风似的。真当这天下没人了么?回去……就烧了龙王庙……”
冉子晚瞄了一眼脚下,的确是没有雨滴继续低落了,于是乎干笑了两声,咒骂老天的神气劲又来了。
“要烧龙王庙,可能要去东海了?恐怕时间上有些来不及……”温润好听的声音,冉子晚呼吸一凝。脑海中飘过锦色的束带,那声音是风倾。
冉子晚忽然直起身,惊愕的看着眼前眉宇如画,风轻云淡的风倾。锦衣华裳,梨白赛雪。他有着不输于玄歌的俊颜,有着雅致盖过天下王孙的温润,有着令江山怅然失色的风骨。
他……是风倾,是自己津门桥上醒来,第一个抱过自己的男人,她与他同乘过一个轿辇的男人,见过这个男人温润的俊颜下,泛着的丝丝宠溺。
“近日……南方雨水湍急……帝都城也才刚开始……若是将……龙王庙尽数毁了去。看样子还真是需要不少的人力!”风倾不知何时已经落座在了冉子晚的身后,一点也不将冉子晚的错愕放在眼中。温润好听的声音解释着,伸手拿过冉子晚手中马缰,转了回望帝都的那条路。
“你……”冉子晚舔了舔嘴唇,转而咬住下唇。她是想问,风倾如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她又想问因何他不顾男女大防,与自己共乘一匹骏马。她还想问……为何他会不只是出现在此处,还偏偏等在此处。
风倾与玄歌,这样的男人不是自己问几个问题便能看透的,与其浅薄的开口,还不如静默。最后,冉子晚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烟雨之外,迷蒙一片。唯独三丈之内,两人一马,清霜温暖,一片皓洁。
“再往前便是绝谷,所以……倾是担心某个人会迷失,所以出现了。现下大雨瓢泼,倾自问有些修为。三丈之内,可以为某个人遮风挡雨,所以便落座在此处。之于为何有你的地方,风倾也在……那该是很久以前你就应该知道的事!”风倾与冉子晚从容的坐在马背上,自然的将臂弯环在冉子晚的腰间,力道不轻不重,似有似无。
某个人?是在说自己么?冉子晚垂着头,眉眼看着周身被烘干的衣裙,再抬眼望了一望三丈之外,依旧滂沱的大雨,有些错愕。
脑海中嗡嗡的想着的是玄歌,那时候端郡王府府门前,玄歌言笑之间运掌成风……如今的风倾,三丈之内,再无阴雨?
“他有的本事,别人未必没有……”风倾开口说,温润的声音不想是责难,却有些不甘,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
冉子晚依旧垂着头,仿佛没听见风倾的话。眉眼平静的看着土地上的泥土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就像此刻的心境,风倾说有些事她早就知道,可是他知不知道他面前的冉子晚,原就不是那个人了。她记得曾经的绿萝院,玄歌温和的看向自己,宠溺的安抚着自己的脱口而出的矛盾——那时候,冉子晚对着夜风大吼,她不属于这里,她不是冉子晚。却换来玄歌温柔细腻的吻……他说他知道,她就是她……从未变过!
“晚儿的心……已经不在了么?”风倾淡然的看着冉子晚,刺眼地扫过她凝脂般的容颜上两抹嫣红色的飞霞。
“那条锦带……我……见过!”冉子晚别过脸,看像风倾。伸手指了指他腰间的那条飘荡的束带,锦色的泛着光芒,纤细的如同银链。
“呵呵……你说你记得?”风倾一怔,煎熬的胸口突然泛起阵阵光亮。像是被乌云压抑的夜空,透过的渺小星光,有了一些慰藉,些许欣喜。
“嗯……很漂亮的束带。日前在花宴上,子晚便见过的。”冉子晚想起那条束带在花宴上的耀眼光芒,那时候自己情不自禁的一再向前。直到最近,记忆犹如红潮,她清晰的记得那样一条束带,却不记得风倾过往的颜色。www.xiumb.com
“这也孙算得上是记得么?这不是束带,是青丝扣。用来束发……最是好看!”风倾顿了一下,嘴角微勾,一抹伤逝时。
“青丝……扣?”冉子晚嘀咕了一句,怎噩梦觉得那么熟悉。
“青丝……自然是说女子的秀发。扣……自然便是用来束发的!”
“……雍王世子的心上人,竖起发来一定很美!”冉子晚顺口而出。“情丝扣?是情丝扣么?”
“她……一向绝美!”说着风倾眸底氤氲不清,缱绻地叹了一声。缓缓抬起右臂,轻轻伸手一把散开冉子晚凌乱,水渍未干的秀发。“美得天地失色!”
风倾手中动作不停依旧轻柔地为冉子晚束着青丝,一面哀伤满溢。祛除所有簪饰,一缕一缕……轻轻束起了冉子晚青丝。她……却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哪怕一丝丝也不曾留下。
“……”冉子晚差点咬断自己的额舌头。此刻如遭雷击,一动不动。
风倾的手带着些湿寒,划过冉子晚的鬓间。冉子晚只觉得丝丝颤栗,木然间忘记了闪躲。
山林间大雨依旧滂沱,阴雨中两人一马悠然的走在那片犹如清空的三丈方圆之内。方圆之内,没有冷意清寒,尽是暖色。
马蹄声哒哒哒地叩印在泥土中,节奏分明,却让冉子晚的心跳相反的乱了起来。她很想躲开风倾,可偏偏自己还是没有动作。此时却闭了闭眼睛,垂着眼眸任由风倾手里挽着自己身后青丝无数。(。)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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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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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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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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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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