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格外的尖锐难听,像是利器磨在了铁器上一般,听的人心烦意乱。
我知道,这人就是整个凶宅的始作俑者了!
“害死自己的妻儿,如今还想再枉害无辜,你还要作恶到何时!”我咬紧了牙关,努力守着自己的心神不慌。
“这棺既然抬起来了,你们就谁都别想走!”
我这话那男鬼明显不爱听,一阵煞气袭来,让我险些闭过气去。
冷汗顺着我的后背濒濒落下。
从我12岁以后,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这样的近。
就像是有个催命鬼一直趴在我的肩膀上,冷嗖嗖的吹着我的肩膀,吹着我的头顶。
男鬼磨我,水缸那儿也不消停。
虽然我用黄纸封住了张强的气息,但那恶鬼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女人居然带着一双儿女,围着水缸团团转。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那女人几次想要穿破那层黄纸,我用余光看到,她有好几次都把脸紧紧的贴在了黄纸上,想要看清水下的情况。
不用想也知道,此时张强在水下看到的情景肯定是恐怖异常。
但我这会儿压根儿就顾不得他那边。
驱鬼咒在这些恶鬼的身上竟然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就连我脚下的五方铜钱阵都被震乱了。
眼看着那三炷香瞬间燃到了底,我的手脚都变得有些虚浮起来。
整个人都感觉头重脚轻的。
这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又让我回到了12岁那年。
“弟子拜请仙家上身!”
我心里暗道不妙,看来指着仙家自己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我忙一口咬破了舌尖儿,疼痛让我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吐出了一口精血,喷在了一张红纸裁剪的小人上。
我又从怀里抽出老孙给我的鸡血线,分别捆在两只手上,又一把拽过来那只大公鸡和那只小黑狗。
一手缠公鸡,一手缠黑狗。
又捏出一沓阴钱连着沾了我精血的纸人就着烛台点燃,往空中一抛。
双阳捆牢,我挺直腰杆直宣。
“弟子张狐敬请仙家上符归位!”
一语道完,我赶紧直挺挺的坐着,等着仙家给我回应。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对我来说却像是过了一年之久。
除了喧闹的恶鬼,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生息。
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蹿起。
这意思,仙家是不打算管我了?我这儿正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周遭气温又再次骤降。
夜空中突然回荡起一个女童哭闹的声音。
“爸爸,爸爸,是我啊!”女童的哭声极为凄厉,响彻夜空。
这个声音一出现,连另外的四个恶鬼都像是被她压下去了一般。
“爸爸,你为什么要掐我的脖子,我好疼啊!”
女童的哭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水缸的位置。
大晚上的听到这样的哭嚎声,简直说不出有多么的瘆人,我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下一秒,张强哇的一声从水缸里跳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鬼来索命了!”
那层薄薄的黄纸,鬼戳不破,可人却一点就破。
最后凄厉哭喊的女童,想必就是张强的女儿了。
自己亲手杀死的女儿找上来,也难怪张强会吓破了胆儿跑了出来。
我只觉得身上猛的一松,心里暗道一声
“完了!”
如此一来,张强就算是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本来他是屋主,抬棺抬的主要就是他,所以他这一露面,五只恶鬼顿时全冲着他一个人去了。
张强跳出水缸,不管不顾就往门口跑,可是才跑出两步,就猛的一下停住了。
就像是被什么给掐住了脖子一样,他嘴里发出奇怪嘚“嘶嘶”声。
我的阴阳眼看的清清楚楚,五只厉鬼正攀附在张强的身上,摧残着他的肉体。
恐惧,绝望,痛苦,全写在张强的脸上。
下一秒,他的脖子竟以诡异的角度向后慢慢看来。
此时我在他的正后方。
眼看着他像只猫头鹰一样,脖子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空气中回荡着“咔啪咔啪”的脆响声,张强的一双眼珠子都凸出了眼眶。
我吓得冷汗直冒,牙齿磕碰。
张强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看来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
阴风呼啸,我一咬牙,再次朗声喝道:“弟子张狐,恭请仙家上身!”
我心里直犯嘀咕,保家仙保家仙,我这都死到临头了,这老人家怎么还不现身呢?好在这一次,终于是有了动静。
先前五鬼出现的时候,我身边的公鸡和小黑狗也被吓破了胆儿,紧紧地缩在我身旁。
现在却像是突然间得了指令,突然炸了毛。
尤其是那只小黑狗,背毛直立,冲着厉鬼的方向呲牙咧嘴。
而那只公鸡则翅膀大展,突然仰头冲天打了个大鸣。
一声鸣啼过后,东方竟然隐隐露了白。
我一惊,现在才几点,怎么天亮了?!一看到天上露了白,那厉鬼们也急了,扔下张强冲着我就来了。
我脚下的五帝钱币大震,那只小黑狗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见鬼就撕咬。
而供桌上的三炷马上要燃尽的香突然齐根而断。
几乎是同时,我后背一麻,然后便是一阵刺痛。
又是一声鸡鸣厉啸云上,久久不停。
足足有半分钟之久,那只公鸡才喙里冒血,脖子一梗,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啼血而亡。Χiυmъ.cοΜ
这声鸡鸣过后,院子里升腾的煞气慢慢凝聚成一口黑棺的样子。
而那五鬼则化为青白红黄绿五道虚影,抬起黑棺步步踏升,而后渐渐走远了……五鬼抬棺,棺材里抬走了张强和那只公鸡。
等那五道虚影抬着棺材在我眼前消失以后,东方的那道白霎时又灭了下去。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已经都被汗给打透了,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看了眼脖子被拧断,早已经气绝身亡的张强。
被五鬼抬了棺,不入轮回不说,还得受六道轮回之苦。
我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黑狗,虽然还有一口气在,但也是气息奄奄了。
我把黑狗抱在怀里,经此一事,这小家伙以后便是杀鬼的一把好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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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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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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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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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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