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啊……
苏好抚着下颌,“难道让我潜伏在南安王府中?”
严霁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太险了。”
苏好吃痛,扁了嘴。
严霁低沉的声音很轻,但在炭火劈里啪啦中却很是清晰,“你屡次涉险我都没能助到你,你若是再远了,出了事,我该如何是好?”
“阿霁,你很护着我了。”苏好的脸和炭火一样红。
温暖的热气扑在脸上,苏好闭上眼睛,有些困乏。
她脑袋晃着晃着,轻轻倚在了严霁胸膛。
严霁微微一愣,听着苏好的呼吸渐渐有了节奏。他抬起苏好的发,俯首轻轻落下一吻。
“我会护好你的。”
他继续把苏好的头发拭干。
苏好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严府的床上。
她掀起被子下床,桌上是另做的一张□□,她戴上,去书房找严霁。
严霁正伏案执笔思索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醒了。”
苏好点了点头,“陛下怎样了?”
“已经醒了。”
苏好大舒一口气,“那就好。”
“这段时日外头乱,你尽量别出去。”
苏好笑,“好的,我就乖乖给你当个贴身丫鬟。”她热好茶,小心端上,站在他身侧恬静得很,“大人,请用茶。”
“做我的丫鬟?”
“是的,大人。”
严霁浅笑,举杯轻抿一口,微蹙眉头,“嗯……有些烫。”
苏好歪了歪头。
严霁把茶杯递过去,“换一杯。”
苏好乖乖去换了一杯。
严霁又抿了一口,“嗯……味道淡了些,再换一杯。”
苏好这下明白了他在戏弄她,又去给他换了一杯,严霁喝下去脸色霎变,眉头紧皱。
苏好憋着笑,一本正经,“大人,这次如何?”她放了许多最苦的茶叶,这杯茶,味道怕是浓郁得很。
严霁苦得说不出话。
苏好递过清茶给他,“阿霁你学坏了,戏弄我。”
严霁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你不是戏弄回来了?儿时被你欺负多了,你也不让我讨些回来。”
“我哪有欺负过你?好吃的不都给你送去了吗?”
严霁看向苏好,“那最后谁吃了呢?”
苏好羞赧,“我吃的。”
严霁弯身,从书桌下拿出一个纸包,“现在还喜欢吃吗?”
苏好一打开,里面躺着小巧精致的枣泥酥。回忆在眼前一闪而过,苏好有些鼻子酸,“喜欢,很喜欢。怎么会想到买这个?”
“碰巧买的,你尝尝。”严霁低头看着文书。
碰巧?
这纸上还有桂坊的标志呢,那间铺子前面日日排着长龙的,哪能说碰上就凑巧买啊。
阿霁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待她好却又面子薄不愿承认。
待她这样好……她可以认为他有一点点喜欢她吗?
苏好轻轻咬了一口枣泥酥,柔软之中含着红枣豆沙的清甜。
苏好望着严霁,虽然想告诉他她的心意,不过她现在这般处境,还是先算了……
“子衿,今早我入宫,陛下有些怪异。”
苏好停了口,“怎个怪异之法?”
“陛下一句未提你。”
苏好思索,“陛下可能还没恢复好,太过疲惫无力顾及我吧。”
“嗯,兴许。我还看到了风晓。他如今成了陛下衾枕之人。”
苏好微震,“他入宫了?陛下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虽说风晓皮相的确生得极好,若是以前的陛下的确可能受其蛊惑,但如今的陛下不应该如此色令智昏才对。
“再看。”
苏好微微有些焦虑,她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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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幔飘舞,烛火摇曳,一室暧昧。
红木雕花大床上,风晓衣衫半褪露出精瘦的胸膛,乌黑的发丝从他肩头滑落,举手投足间尽显魅惑。他俯下身子,低声唤怀里的女子,“陛下。”
岑寂半梦半醒,声音含糊,“嗯?”
“听闻您最近心忧大河凌汛起洪之事,我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岑寂醒了许多,她翻过身来,娇笑着看他,“说来听听。”
“不都说众人拾柴焰火高,石土之料不足,先征些壮夫去堵着如何?”风晓伸手微微点了点岑寂的唇。
岑寂张嘴含住轻轻一咬,“你说的,自然是好~”
风晓眉眼含笑,惑人心扉。岑寂心里一动欺身欲上,风晓微推,“陛下,莫急,您闭上眼,让我来……”
岑寂闭上眼睛。风晓翻转身子,把她压在身下,慢慢低下首靠近岑寂的唇。
暗香浮动,风晓抬手轻点岑寂脖颈后的穴位,她就晕了过去。
角落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风晓理好衣襟起身,“你来作甚?”
黑暗之处缓缓踱步出来一个人,岑盈眉一挑,“来看看你这男宠做得如何。”
她坐在床上,抬手轻挑岑寂的下巴,“之前一场大病性情大变,这受了回伤又变回去了,我的好皇姐啊,你当真是奇怪呢。”
“你说,她一眼就迷上了你,算不算是件好事呢?”
风晓吹熄一盏烛火,“对我们的事情有利就是好事。”
岑盈笑,昏暗的烛光下,显得艳丽而又诡惑,“的确。你现在也算是祸国害民的妖孽呢。”
“除了利于大计,有这样的好机会,不把严霁处理掉岂不是很可惜?”她低声笑,带着点疯狂的欢欣。
风晓又吹熄了一盏烛火,“瘟疫差不多也该停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入白莲教。殿下叫他收手吧。”
“嗯。那就让他去她身侧。”
“丞相那个老头子呢?”
“下了点毒,躺着呢。没有他,陛下可什么都敢做呢。”岑盈抬头看风晓,“你将屋子弄得这么昏暗作甚?”
风晓又熄了一盏,“这几盏灯里我加了催情和迷幻的药。”
岑盈笑,看来是为了让她的皇姐意乱情迷,假做床事啊。
“我皇姐好歹也是美人一个,鱼水之欢你可不亏,何必如此麻烦?”
风晓脸上冷了许多,他转身看着岑盈,“殿下真会说笑,试问哪个好男儿会与杀父仇人在床榻缠绵?”
岑盈但笑不语。
风晓如此恨岑寂,真是极好。不枉她花了好大的功夫屠杀了他的亲属,还栽赃陷害啊……
岑盈看着岑寂昏睡的容颜。
皇姐啊,这个皇位,你坐不住,还是给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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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堂。
岑寂扫了一下堂下,她最惧怕的丞相因病卧床不在。她忍不住暗喜。
她在身侧给风晓放了片软榻,风晓跪坐在她身侧。看到这一幕,大臣们都忍不住在下面窃窃私语。
岑寂一说要征夫拦河的时候,满朝哗然。
严霁最先站出来,“陛下,微臣以为此举不妥。”
“不妥什么?朕说的就是最妥的!”岑寂勃然大怒。
严霁抿着唇不说话,他退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站出来发声。
岑寂愈发气急,“朕已然做好决定了,谁敢说个不字就拖出去!”
朝廷上下顿时鸦雀无声。
岑寂撑着下颌,眯着眼。
有大臣颤巍巍上前汇报事务,“陛下,京城外又有莲花教众起事,如今已然逮捕,请陛下定夺处置。”
岑寂思索了一会儿,低首询问风晓,风晓附耳,“都处死可不就一劳永逸了?”
岑寂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提事的大臣,“都杀了。”
大臣手一颤抖,“陛下,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和孩童,他们不过是误信谗言跟随行进,罪不致死啊。”
“朕说杀就杀,你有意见?”
大臣脚一软,扑通跪下,“微臣不敢。”
岑寂冷哼一声,“征夫的事有没有哪位爱卿自愿担职?”底下无人敢应。
她扫到严霁,“严爱卿,这件事就交给你。”
严霁拱手,“回禀陛下,此事微臣难为。”
岑寂皱着眉,“难为什么?严爱卿这是想抗旨?”
“微臣于心不忍,也请陛下再三思索。”
岑寂黑了脸。
严霁低首不语。
岑寂心中的怒火开始燃烧得更加热烈,她早就看不惯这个严御史了,以前就总帮着那个死老头压着她,她做事总要看他脸色,现在居然公然抗旨驳她颜面……
岑寂厉声,“严御史抗旨不从,剥了他的官职,降为平民!”
一众朝臣跪下,“陛下,使不得啊!”
岑盈出声,“陛下,严御史好歹是三公之一,如此未免……”
岑寂火气更盛,“三公又如何?难道他比朕的权位更高吗?!谁再多嘴谁就是一样的下场!”
岑盈面上愁苦,心中却是欢喜。
朝堂上吵吵嚷嚷,严霁只是静静地站立着,像风雪中的青松一样挺直,他抬起头,直直望着岑寂,然后摘下了自己的乌纱高举,“微臣劣拙,辱没使命。”
苏好的□□不慎弄坏了,她正飞鸽传信给匠人请求再造,突然就听到外面有许多脚步声。官兵进府轰走了所有人,在大门上贴下“封”的字条。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好有些局促不安,她在府门前不远处静立等待。Χiυmъ.cοΜ
“子衿。”熟悉的声音唤她。
苏好转首,是严霁。
没有官服,严霁着一袭素衣款步而来,清风微微拂起他有些凌乱的发丝。苏好恍惚间感觉回到了少年时,那时的他,也是如此雅彬,但还要多一些傲气。
看着苏好,他淡淡地笑着。
虽然失了官位,幸好还有这个傻姑娘在等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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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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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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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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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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