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谁家竹马被抛弃了>第 20 章 那年,我双十,你及冠
  那年,严霁刚行冠礼。

  书院里,他是老师最得意的学子。因为风度翩翩,他又是城里许多姑娘的意中郎。

  但严霁不爱外出,只在屋内读着圣贤书,偶尔练习些旁的技能。

  今天是他离开书院返乡的日子。

  路过的同窗打趣他,“严霁,书中可没有真的颜如玉啊,你这回了家可别再跟这里一样大门不出的。”

  他但笑不语。

  有人替他回了,“你懂什么?人家故乡有着美娇娘,这青鸾有信频频寄呢。哪像你,学问不成,媳妇儿也讨不到。哎哟!”他挨了兄弟的一个小拳头,两个人打闹着离开。

  什么美娇娘,就是个爱笑又爱哭的话痨罢了。

  想起当初苏好听到他要离开时哭哭啼啼的样子,严霁就忍不住笑。

  今年,是他们约定成亲的日子。对于苏好来说可能晚了些,但是实在是因为严霁学业辛劳,奔波也比较苦,他不忍心带上她。

  四年了,终于能再见到她。

  见到他,她会说什么呢?

  会问他学了什么吗?还是同他讲述自己的这四年来的趣闻呢?哪样都好,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就好。他有点怀念那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了。

  严霁行囊将要收拾完,突然有加急的书信送到。

  父亲来信说,他因为友人犯案而被牵连,财产尽数被抄,苏家的人已经来把婚亲退了。

  他拿着信的手忍不住颤抖,眉头一皱再皱。周围的空气刹那间变得浑浊和沉重,每吸入一口,咽喉都仿佛哽住了,咽下去都带着阵阵的疼痛。

  严霁迅疾返乡。

  父亲带着母亲暂住姑母家中,对这突来的变故感慨不已。

  母亲望着严霁,以手帕拭泪,“儿啊,你爹遇人不淑才到了今天的田地。但你放心,你姑母答应会收留我们,你可以安心念书的。只是这姻亲……”

  严霁思绪很乱,“子衿她,来过吗?”

  严母握紧了帕子,眼中的朦胧水汽加深,“儿啊,我们现在与苏家门不当户不对了,你就,忘了她吧。娘会给你再找个好姑娘的。”

  严父在一旁愤恨地甩了甩袖子,“苏志强个奸商!当初定亲的时候亲家长亲家短的,一有事儿就赶紧跑来退婚,苏好这丫头,小时候挺乖的,没想到跟着她爹也嫌贫爱富,这样的儿媳,我严家还不稀罕呢!”

  严霁垂着眸子,神色一点点黯淡,“母亲,我的笛子在哪儿?”

  严母被这突然的发问弄得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娘给你收着呢,怎么了?”

  “麻烦母亲替孩儿取来。”

  严母进屋去取。

  笛子是温亮的,因为久置不用,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孩儿出一趟门。”

  “外头下着雨呢,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严母看了一眼顺着屋檐串下来的豆大的雨珠,担忧地看着严霁。

  严父看到笛子的时候就明白了,长叹一口气,“让他去吧,这么多年的情谊,怎么也该当面说清楚。”

  “霁儿,你这是……何苦呢……”严母反应过来,眼眶微微泛着红。

  “孩儿去去就回。”严霁行礼告别出门。

  他要亲自去问问,他的子衿是不是真的要和他退亲。

  外头瓢泼着好大的雨。雨水坠在地上炸起,扒住严霁的靴子和衣角,留下乌黑的印记。

  严霁和门口的家丁通报了一下,没等到苏好,等来了苏父。

  苏志强看到他,蹙起了眉,一副心疼的模样,拉着他躲进屋檐,“哎呀,好大的雨呢!严小公子怎么来了呀?这要是淋湿了,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办啊。”

  严霁望着他,“苏老爷,能否容我同令爱见上一面?”

  苏志强犯难,“这,实话实说,子衿她已经再许给韩家了,你们再见面不太合适啊。”

  严霁握着笛子的手一紧,说不出话。

  苏志强拍着他的肩膀,“这,青年人,男欢女爱很正常。严公子四年不回,我家那姑娘都熬成老姑娘了。这次倒真不是因为你们家道中落才退亲的。实在是小女另有所爱,我也偏心这孩子,这才腆着脸去退婚的。”

  “严公子同小女青梅竹马,应该也是希望她能与所爱之人幸福余生的吧?”

  严霁咬着唇,长密的睫毛扇下阴翳,“劳烦苏老爷把这笛子带给她,然后托她给句话行吗?”

  他不相信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看到笛子,她一定能念起他的好,一定会想起他们的过往的。

  苏志强叹口气,“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就帮帮你吧。”

  严霁慢慢地点了点头。

  凄风苦雨中,他静静伫立着等待苏志强回来,仿佛一尊铁石浇筑的雕塑。

  大门吱呀开了,苏志强一脸愧疚地回来了,手上拿着断成了两半的笛子。

  “我给她,没想到她给摔断了,太对不住公子了,是我没教育好啊!”

  苏志强递过断笛,“小女说,她只把你当哥哥,现在遇到了真正值得相守的人了。唉,女人这心啊,就是变得太快,严公子也别太介怀,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严霁接过断笛,睫毛微颤,他的声音微微颤着,“子衿她摔的?”

  苏志强大叹气,“要不我修好了再给你送回去吧,小女太顽劣了。”

  哥哥……原来他只是哥哥吗?

  他们的确从未做过什么关乎男女之爱的事,可是,他一直以为,她是喜欢他的。

  “不必了。”没有了那个亮着眼睛想听曲子的姑娘,留着又有何用呢?

  严霁垂下手,断笛坠在地上,滚了几滚,被泥水溅得脏污不堪。

  他沉默了许久,又抬起头望着苏志强,“苏老爷,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可好?就远远地说句话也行。”严霁第一次如此卑微。

  苏志强连连叹着气摆手,“该断就断,严公子。雨大了,赶紧回去吧!”不再给他回话的机会,苏志强进屋关上了大门。

  “砰”地一声,他抚着门,是那样冰冷……

  他们就这样结束了吗?

  雨水斜密,路人不慎撞了他一下,他手一松,油纸伞飘然落地。琇書蛧

  他也不捡,继续行尸走肉般走着。

  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三月的寒风吹进衣袖。

  严霁恍惚间觉得,他看不透这世间,看不懂感情了……

  快十年了,究竟在做什么?究竟算什么?

  呵,算个哥哥……

  转角处,恰巧碰到刺史的坐轿正要起步。

  严霁当时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冲上去拦住,猛地跪地,“刺史大人,草民有事相求!”

  如果是因为我配不上你,你抛弃了我。

  那如果我成为那个配得上你的人,你能回来吗?

  ————————————————

  那年,苏好双十年华。

  邻居阿宝的孩子都会走路了,她还待字闺中,镇子里的人都喊她老姑娘。她也不急,每日看书画画,偶尔给严霁寄信回信,日子也算是过得悠哉。

  可是可能上天看不惯她过得太舒坦,未来的夫家横生变故落了难。

  她还没来得及去问候,就被父亲锁在了屋里。等到下次再出来,父亲已经把亲事都退掉了。

  她哭,她闹,父亲都不肯反悔。

  “你太年轻,爹都是为了你好!他们现在日子过得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我能让我的宝贝女儿吃这份苦吗?”

  苏好红着眼睛,眼泪不停地流,她挽着父亲的手臂苦苦哀求,“爹,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阿霁的。”

  父亲甩开袖子,“管他呢!我只知道,你的将来最重要!翠丰,这段时日把小姐锁在房里,她要是出来了我立马要你的命!”

  “爹!”

  “别喊我!”父亲气鼓鼓地甩袖离开。

  苏好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眼泪热湿了手臂。

  一日又一日,苏好哭得嗓子都哑了。还绝食抗议了好几日,父亲终于软了语气。

  “子衿啊,这人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你得为将来考虑啊。”

  “可是爹,我和严霁从小玩到大,他受难了我就退婚,不是很没有义气吗?”

  苏志强抚着她的发,“怎么会,我们还是可以帮他的啊,但是不用非得嫁给他嘛。”

  “可是以前你明明说想和他在一起只要成亲就好了的。”

  父亲咳嗽了一下,“此一时彼一时了。”

  苏好眨着挂着泪水的睫毛,“爹,你就是嫌贫爱富,你还不承认。”

  苏志强叹气,“好,你就当爹嫌贫爱富,听爹的,别闹了好不好?咱吃饭啊。”

  苏好把自己埋进大腿里。

  阿霁现在是不是很难过?有没有好好吃饭?他现在怎么想自己的呢?会觉得自己是个嫌贫爱富的坏姑娘吗?等了四年,终于等到他要回来了,却等来这样的事情。

  阿霁,为什么还不来找她……

  苏好还是抗议着,一直等到那天大雨,父亲说,严霁来找她了。

  她还没高兴多久呢,父亲就递了断笛过来,摇着头,“唉,他过来和我说,你们的过去就和这笛子一样了。”

  她眼泪欲出,“我不信。”

  “你自己看,笛子是他的吧?他都放下了,你还死揪着干嘛?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爹重新给你找个婆家。”

  苏好捧着笛子,温热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这温润的触感,是严霁常用的那支笛子。她想着两人一起坚持坚持,说不定父亲就改变主意了呢。

  “严霁这孩子自尊心重,这婚事一退,他怎么可能还死皮赖脸地来找你呢?”

  苏好已经听不见了……

  她眼里只有他们断成了两截的往日情分。

  怎么这么好面子你,好歹过来问问我啊……

  心中的酸涩和委屈汇成滚烫的泪水落下来,苏好扑到父亲怀里。

  父亲轻轻拍着她的背,“唉,子衿不难过啊,爹都是为了你着想啊……”

  她后来被允许出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严霁了,可是他们一家却人间蒸发了。

  从此以后,

  那个别扭却待她很好的小哥哥,

  那个愿意给她吹各种曲子的阿霁,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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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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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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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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