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个住院时间比住家时间都长的十七岁老病号,周向生十分擅长偷听医生和父母的对话。
父母和医生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一说到他的病情就爱背着他,所以周向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偷听医生和爸爸妈妈说话了。
其实,这十七年来,医生说的话几乎没怎么变,就是一直在积极寻找与他匹配的心源。有了心源换心之后,周向生就可以跟普通的年轻人一样了。
周向生都快能背出来医生的话了。
可是,这次的谈话却让他发呆了半晌,因为医生终于给出最后通牒了。
以往医生总是说:好好吃药,好好休养病情还是可以控制的。但,这次医生却明白地告诉他的父母,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心源,周向生很可能等不到自己十八岁的生日了。
他才刚刚庆祝了自己十七岁的生日,当天父母许的愿望就是能让自己长命百岁。周向生这些年虽然过的累,但是,如果他活着能让父母高兴,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活着的。
妈妈开始哭泣。说实话,可能是跟医生谈话太多次,孩子病了太多年,妈妈已经许久没有当着医生的面哭泣了。
偷听到母亲痛苦哭泣的周向生也很无奈。谁让上帝把还没有彻底完工的他扔进人间,天生带着一颗尚未完工的心脏,他也没有办法。
周向生也只是发呆了一下下,感觉父母快要出来了,他连忙悄悄从医生办公室门前溜了。
有些发木的周向生没发现他的身旁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直到走出医院,站在医院大门的绿化带前,他才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向这个跟了他一路的少女。
少女也穿着病号服,看样子应该是在同一家医院住院的病友。
看到那俊美的少年终于看向自己了,乔烟雨连忙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惜,现在的周向生真的没心情笑,任谁知道自己的寿命就只剩一年的时候,恐怕都笑不出来吧。
少女看着年龄不大,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宽大的病号服看不出女孩的身材,脸蛋儿也只能勉强算是八十分吧。
一对眼睛转起来倒是灵动,就是太大了,不转动的时候,有些呆愣的赶脚。
此刻少女的一双大眼睛正眼巴巴地看着周向生,这种花痴的目光周向生见过太多了。可以说从小到大,周向生周围都是这样的目光。
一开始还是病房里病友的妈妈们说他可爱。
上了学后,就是学校里的女生们,即便知道他身体不好,不是个强壮的男生,但他收到的情书总是一叠一叠的。
谁让他拥有一张几乎完美的脸蛋儿,一米八的高挑身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好,多少次星探都找到他的家里去了。
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外貌的评价清一色的赞,他也给自己的长相打九十八分,不打一百分完全是因为他谦虚。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周向生问道:你是。。。
“我叫乔烟雨,你呢,你叫什么?”少女十分自来熟地自我介绍道。
“周向生,你也在这里住院吗?”周向生回道。但是,面对少女伸过来想要握手的手却视而不见。
乔烟雨收回自己的手,扯了扯身上的病号服,“是呀,我也是。我们还真有缘分呢!嘿嘿。”
周向生最讨厌的衣服就是病号服没有之一,如果可以不穿他一秒钟都不想穿这身衣服,也不想跟这个医院里的任何人有缘分。
男生转身就想要回到自己的病房去,可是一旁的少女却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
“你需要心脏是不是?”乔烟雨情急之下抓住了周向生的手。
周向生被迫转身,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是呀,我从出生就需要一颗健康的心脏,你能给我一颗吗?”
眼前的少女又开始犯花痴了。
“哎呀,你生气也这么帅呀!早早死了真是太可惜了!”乔烟雨由衷地说道。
周向生直接回以白眼一枚。
“唉唉唉,你别生气呀,不就是一颗心脏吗,我可以给你。你什么血型?”少女仿佛没经过大脑一般说道。
周向生感觉眼前的少女不但花痴,大脑里也全是水。
“你有几颗心脏?给我一颗,难道你还有一颗备用的,你是上帝的私生女吗?有病!”周向生想要甩开少女的手。
“别生气,别生气吗!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心脏可以给你。
我是有病,谁没病来医院呀?
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了,等我死了之后,我的心脏就可以捐给你了。如果你信不过我,我们还可以做公证。
我是O型血,我的心脏你应该能用。”少女紧紧地抓着周向生的手急切地解释道。
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周向生听了少女的话后,也不再挣脱自己的手了。
“你,你什么病呀?”周向生低声问道。
“我得了脑瘤,位置不是很好,个头还很大。反正就是没的救了。
你刚刚偷听的是不是你主治医师的话呀?他说你如果没有心源,最多就只能再活一年。
你比我强,我的主治医师说我也就再能挺六个月。
六个月后,我把我的心脏捐给你,指名捐给你呦。你不用排队,我的心脏就是你的。
怎么样?惊不惊喜?”少女瞪着大眼睛问道。
说不惊喜是假的,刚刚医生还说如果没有心源,他活不过一年,现在就有人要指名把心脏捐给他,周向生的眼睛也不自觉地瞪大。
“你是说真的吗?”周向生不相信幸福来的太快。
“当然是真的了,要不你跟我去我的病房看看,或者找我的主治医师说话。”少女满脸如假包换地回道。
周向生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表现太过高兴,但是他是真的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父母给他取名向生,就是想要他向着生一直努力,他十七年的生命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为了生,为了活着每天吃药比吃饭还勤快。从小就是医院的常客,身上的针眼从来就没断过。
如果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那么他就再也不用动不动就住院,他可以像个普通男孩一样运动,一样生活。
那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美好到周向生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拥有。
可,现在,美好的生活正在向他招手,虽然他的幸福生活要建筑在一个少女的死亡基础上,但是,周向生还是忍不住开心。
他知道自己不厚道,可是人都是自私的。这少女已经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如果她的心脏真的能直接给自己,那他就有了生的希望。
“不过。。。”少女斟酌地说道。
周向生认真地看向眼前的少女,这次他看的比较仔细,这少女虽然一打眼看上去没什么,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脸色带着几分不寻常的苍白。
她的手背上也带着几块青黑,这是经常输液打点滴的后遗症,周向生的手上也有。
“不过什么?你有什么条件?”少年看着乔烟雨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啦,对你来说绝对是小事一桩,很简单的。”少女回答的有些心虚。
“到底什么条件你说呀,钱吗?你要多少?”周向生问道。ωωω.χΙυΜЬ.Cǒm
“不是,不是。我就剩几个月好活了,我要钱干嘛?我的条件是你做我的男朋友。
想想,我几个月就死了,你做我几个月的男朋友,就能得到一颗专门给你的健康心脏,多划算!
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对男朋友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在我死前,把男女朋友之间浪漫的事都做一做就行了。
我还可以提供所有约会的费用,你不用担心钱。”少女好似售楼员上身一般地说道。
周向生面对过很多次表白,收到的情书没有一箩筐也有一抽屉,但是,这么奇葩地推销自己的女生,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你为什么找上我?你不怕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吗?”周向生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长的帅呀!像你这样的男朋友带出去多有面子。而且,我就这么几个月好活了,自然要多看看帅哥。
难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还要跟自己的眼睛过不去吗?
当然什么养眼看什么了。
至于女朋友吗。。。你有吗?”乔烟雨问的十分没有底气。
不过这少女立马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说服周向生道,“其实你就算是有女朋友也没什么。你看电视里男女朋友分手复合不是很普遍的事吗。
大不了你先跟你女朋友分手一下下,等你换上我的心脏,你就可以跟你女朋友长长久久啦!
你和你女朋友都不亏。
想想,一颗健康的心脏呢,专门给你的。”
少女瞪着大眼睛说话的样子让周向生不自觉地连想到白雪公主的后妈。
“好!成交!不过口说无凭,你要公证,你死后你的心脏必须捐给我才行。”周向生伸手想要跟少女来个君子一诺的击掌,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手还被那女孩紧紧握在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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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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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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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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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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