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似笑非笑,每句话都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拍在安九脸上。
“原来我这么厉害,一个眼神就能吓得安小姐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南景说完,其他宾客们的眼神显然变了变。
人总是下意识同情弱者。最开始他们看着安九一身是伤,哭得梨花带雨,还忍不住有些同情。
可现在听到安九前后矛盾的话,一众宾客们撇了撇嘴。
“这就是安飞雄教出来的好女儿?”
“前一秒说是自己为了陷害战夫人才故意砸倒酒杯台的,后一秒说是被威胁。呵,这颠三倒四的话是想把我们这些人当傻子?”
“就是啊,幸亏周老太太没事,不然这好好的金婚大喜怎么收场?”
批判如同潮水般涌来,安九孤立无援,委屈控诉:“不是我做的……你们大可调监控,真的不是我……”
这件事总要有人担责。
周家长子周博闻冷笑一声,站出来道:“监控当然要调!伤及了我家老太太,这件事谁都别想轻易揭过!”
安排了两个侍应生去查监控后,周博闻死死盯着安九,目光阴鸷道:“安小姐,你最好像自己说的那样是无辜的,否则……”
最后的威胁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安九脸色一白,这件事在她的预想当中本来不会变成这样,为了给南景找不痛快,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结果南景远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厉害!
她竟然会催眠术!?
安九咬了咬牙,刚刚对视间,她一不小心就被南景控制了神智,如若不是这样,周家人又怎么会跟疯狗一样的针对她?
很快,被周博闻吩咐去调查刚刚监控的侍应生回来了。
不过看起来,表情似乎有点为难。
周博闻横眉一竖,沉声道:“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侍应生这才当真众人的面开口:“周先生,我刚刚去查了监控,但是安小姐和战夫人所在的位置,恰恰好被那根圆柱挡住了,所以……监控里并没有拍到那个地方。”
没有证据,没有实锤,难不成这件事只能周家自己吃一个哑巴亏了?
周博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安九心中冷笑,对这个结果早就在预料之中。
虽然用这样的方式陷害南景确实很愚蠢,但她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头顶的监控设备。所以她开始所站的位置,恰好在监控死角。
没有证据,谁都别想撇清关系!她不行,南景也不行!
安九垂下头去,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以退为进,道:“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如果周先生实在需要有人对这件事负责,那就当是我不小心闯下的祸吧。”
说完,她对着周家人鞠了个躬,起身时,强忍着满身被玻璃渣割伤的疼痛,血滴滴下,她眼里含泪:“对不起……”
周博闻噎住。
这场面就好像是他一个长辈欺负一个小姑娘似的。
安飞雄见到自己女儿受委屈,从开始的懵逼中挤上前,对着南景怒目而视,“牙尖嘴利,还说我女儿陷害你?我看是你在颠倒黑白吧!”
南景盈盈而立,姿态从容,仿佛周围的一切喧闹都和她无关。
没有被冤枉的急迫辩解,更没有被倒打一耙的恼怒。
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家父女俩,像是在欣赏两个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
广默和广白一左一右护在南景身边,身上气势逼人,像是两个煞气弥漫的忠诚跟随者,只要南景有任何吩咐,他们就会不计代价,拼死效忠。
安飞雄还在为自己女儿争辩:“我看这罪魁祸首就是你,还非要赖到我女儿身上!要不然的话,我女儿会受伤成这样吗!你看她一身的伤,脸都差点毁容!”
“爸,你别说了……”
安九在一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表情委屈,但她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得不好收场,所以这个罪名她只能自己承担。
见此,其他宾客们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安飞雄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如果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真是安九的话,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冒着差点就毁容的风险做这事儿?
就连周家人也是这么想的。
楼下还在猜忌。
而在二楼扶手处,战北庭看着楼下的动静,漫不经心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
韩特助好不容易找到他,递出一份文件,同时道:“总裁,夫人看起来好像有麻烦了,您不出面吗?”
战北庭眸光淡然,声音清冷,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出面?”
韩特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总裁,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反常了,明明以前夫人不管遇上什么事儿,您都会丢下手上的一切去给夫人撑腰。要是有谁敢招惹夫人,您绝对是百倍奉还!”
“怎么现在……您反倒对夫人不闻不问了?”
韩特助实在没忍住,一不小心就把藏了一天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话,战北庭擦手的动作一顿,反手就将帕子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这小小的动作,由他做来那叫一个优雅矜贵,却莫名带着令人心悸的震慑。
韩特助缩了缩脖子,暗暗叫苦。
正这时,一个三四岁的小女童,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手机蹦蹦跳跳走过去,因为没拿稳,手机啪一声摔在地上,往前滑了一滑。
恰好落在战北庭脚边。
韩特助见状,蹲下身准备捡起来。
然后就看见,手机上面显示的一顿视频,正是刚刚楼下发生的事情。
因为在二楼的缘故,所以清楚的拍到,宴厅里之所以出现那样的事故,分明就是安九和南景说了几句话后,自顾自往后倒,这才撞倒那酒杯架,伤到了周老太太的!琇書蛧
韩特助心中一凛,捧起手机看向战北庭:“总裁,这……”
战北庭当然看到了,却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你看着处理。”
他拿着文件,径直离开。
这个酒店里发生的一切他不关心,哪怕南景在,他也不关心。
韩特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有微微的错愕。
他怎么感觉……自家总裁大人跟失忆了似的,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认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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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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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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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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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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