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慵懒又带着几分困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别走。”
两个字,像是猫儿在抓。
酥苏痒痒。
搅得他心乱如麻。
“别走……”
她又重复了这两个字。
战北庭拧了拧眉。
他怕自己要是真的留下来,那就走不了了。
于是狠下心,将南景抓他的手一点点掰开。
南景却突然坐起,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死死抱着!
如同挂在他身上那般,牢不可分。
然后那委委屈屈的声音,就伴随着几分隐约的哭腔一起传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现实里躲着我,就连来我的梦里也不肯?”
小丫头以为这是梦?
那很好。
至少梦醒了这一切就不复存在。
战北庭漠然回头,眉眼间一片清冷,“放手。”
“我不!”
好不容易抓见兔子哪有撒手的道理?
她就这么执拗的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是倔强和认真。
“……”
战北庭抿唇不语。
可是她这点力道,在他面前又哪里够看?
轻轻一挣,他轻而易举就脱离了南景的拉扯。
几步掠至窗边,战北庭就要翻身离开。
却听身后突然传来噗通的响声。
一回头,就见南景试图追他,结果头重脚轻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头先着地,皙白的额头瞬间起了一个血包。
战北庭骨节都捏的泛白。
他强绷着不让自己冲过去,刹那间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却见南景疼得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豆大的泪滴紧跟着就啪嗒落下。
然后她说——
“哥哥,疼……”
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夹杂着数不清的委屈响起。
战北庭一听,方才还绷得住的冷硬心肠,这会儿在看见她摔下床又哭成泪人后,哪怕心成钢铁也得化!
何况在她面前,他本就没有底线可言。
在这一刻,还有什么放她走的心思?还有什么再也不招惹的狠话?还有什么杠在中间的厉斯寒?
全都去他妈!
他立刻朝着地上的南景冲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少女抱起放在床上,看着她额头上的红肿分外明显,战北庭的心也跟着一寸寸揪着的疼。
是他该死。
“呜呜呜……”
南景这一哭,眼泪压根收不住了。
她不顾自己头上的伤,直接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满心委屈尽数爆发。
“你别走,别走……”
她哭得梨花带雨,像极了路边被遗弃的小孩儿。
可怜极了。
战北庭的心瞬间软化成一滩水。
他抱着她,轻轻拍着背,柔声哄道,“不走不走,我不走了。”
“别哭。”
“呜呜呜……”
南景却像是在自言自语,把自己心里一直藏着没说的话,在这一刻尽数吐露。
“有人告诉我,有时候眼睛会骗人,嘴巴会骗人,只有自己的心不会。”
“现在,我的心在告诉我——”
“我对你的心动,可能不止一点点。”
她带着哭腔说完,战北庭却愣住了。
清隽的脸上满是错愕。
随后闪过浓浓的狂喜。
“你说什么?”
他看着她,手不禁有些抖。
在外那雷霆万钧的男人,此刻的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期待和紧张。
“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好不好?”
“……不好。”
南景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拒绝的干干脆脆。
战北庭没说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裂开一道口子。
却见小丫头扬起一抹狡黠的笑,神采飞扬,“我还是用行动告诉你吧。”
话落,她一把扑上前去。
一个娇软微凉还带着清甜酒气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南景退了回来,吸了吸鼻子,问,“够明显吗?”
战北庭倏而就笑了。
不同于以往每一次那凉薄不带温度的笑意,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如同坚冰消融,万物复苏,点点星光自他眼底涌现。
南景看得有些呆。
这张脸,光华慑人,无时无刻,只叫人怦然心动。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传来,她已然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那张惊艳绝伦的脸,近在咫尺。
呼吸喷洒间,只见战北庭目光灼灼,一脸正色的看着她,“南景,你听好了。”
“什么?”
被喊全名,南景一愣。
紧接着,男人那字字清晰,满是霸道清冷的声音直接传入她的脑海中。
“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了。”
生或死。
他将永不放手!
战北庭说完,那如同宣誓般火热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霸道一并落下。
是盖章,是占有,是标记。
南景被亲的晕乎乎的。
然而心里,却也像是突然盛了一朵花。
开在了心尖上。
几分甜蜜几分愉悦。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南景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他这才松开她,深沉的目光比以往更加灼热。
甚至滚烫。
好似随时都能化身为狼,把她拆吃入腹。
南景对对手指,忍不住说道,“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对你的心动,也就这么多而已。”
说着她还比划了一个大小。
嗯。
小的可怜。
就那么指甲盖大小。
战北庭心情愉悦,脸上扬起的笑意,足以颠倒众生。
“没关系,我会让你这一点点,变成无限大。”
南景眨眨眼。
她原本还想说什么,却没抵过眼前的眩晕和混沌。
喝了那么多酒,本就头脑不清醒。
还给摔了一下脑袋,能撑到现在才晕已经很不错了。
第二天清早。ωωω.χΙυΜЬ.Cǒm
唐小五买了早餐过来看南景,却发现她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剩下还没折叠的被子以及桌上的半杯水。
“咦,人呢?”
她满心疑惑。
…………
与此同时的帝景湾,南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迷迷糊糊摸了摸脑袋。
嘶,一阵疼痛传来。
南景倒吸一口凉气。
谁趁她睡着把她给打了?
正要骂人,结果发现地方不对。
她不是应该在学校公寓的吗,这里是哪里?
左右环顾两圈,南景懵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帝景湾!
而且……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是帝景湾的主卧。
换言之就是,她睡在战北庭的房间里!
什么情况?
南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
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是她喝醉了酒,然后深夜跑来帝景湾,对战北庭做了什么强迫人的事情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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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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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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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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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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