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楼是天皓城最出名的绣坊,城里只要说得上名号的名门贵族,无不使用盈月楼的私人订制服务。
盈月楼最有名的四大头等绣娘,分别是以簪丝绣法闻名的安娘子,以新月绣法闻名的月娘子,以天丝绣法闻名的雪娘子,及以柔羽绣法闻名的齐娘子。
四大头等绣娘以安娘子为首,深得京城名门贵女追捧。每天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再少数,是以盈月楼可谓是临安大街上的重要景观之一。
这日清晨,一名身着青碧色衣裙的挽髻年轻妇人,在盈月楼尚未开门营业前就跪在了侧门前。
直到日头高上,临安大街上往来的行人越来越多时,才有人发现这名妇人,不免指指点点,好奇不已。
然而盈月楼却没有因为这名妇人影响了生意,期间派过婆子与妇人交流过,见妇人始终不肯离去,也就罢了劝阻,又回到楼里做事。
盈月楼可是很忙的!
每个季度都要承接大量的订单,还有门面生意里那些排不上私人订制的富贵人家亲自上楼里订制的衣裳,楼里三十二位绣娘每日工作时间至少五个时辰以上。
别的岗位也是不得闲,即便是招呼客人的普通婆子,白日里也常常脚不沾地半天都喝不上水的。
所以,既然她要跪,又请不走,那就由着她吧!m.χIùmЬ.CǒM
况且,盈月楼里谁不认识她?没有挨个走出去吐她一口吐沫还是因为卢嬷嬷发话了,从此与这人再无瓜葛,一刀两断。
这人便是背叛了盈月楼的梅娘。
她已然知道了自己背叛师门背叛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盈月楼所为的良人——不过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
那一刻她恨不得杀了他然后自杀。
然而想起临别时候明明恨她却没反对她带走簪丝绣法的师父,她怕是早已看出她所托非人,为了让她过好日子,才顶住压力让她带走了簪丝绣法的吧?
只可惜她被糊了眼睛,竟然分不出何为真心何为假意,生生地往师父心尖上插了把刀,她哪有脸去死?她想求得师父的饶恕,哪怕这辈子做牛做马也甘之如饴。
第二日一早,盈月楼的婆子们打开了大门,发现梅娘竟然还跪在侧门边上,赶忙去禀了卢嬷嬷。
彼时卢嬷嬷正好在头等绣房里和几位头等绣娘研究新的绣法,闻言叹了口气,挥退婆子,对安娘子说道,“梅娘在门口跪了一日一夜,就为了见上你一面,安娘子,你看——”
安娘子闭了闭眼,平静道,“卢嬷嬷,我与她师徒情份已尽,又有什么好见的?”
“可她一直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儿,”卢嬷嬷蹙眉,“回头出了什么事还影响楼里的生意。”
梅娘在盈月楼前跪了一日一夜,早已昏昏沉沉,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迷糊中,咚地一声软倒在地。
“哎呀!这里有人晕倒了!”一个路人见状,忙嚷嚷了起来,霎时周围的百姓三三两两围靠了过来,盈月楼的婆子心中暗叫不好,一边吩咐人去通知卢嬷嬷,一边让人去找大夫,自己也拉了两个仆妇抬了软塌过去安置梅娘。
找的是斜对面善安堂的大夫,很快就到了现场,给梅娘把脉之后摇了摇头,低声在婆子耳边道了情况,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给梅娘服了下去。
不多会儿,梅娘就悠悠醒转了。
“师父!”梅娘睁开眼,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孑然而立的安娘子,从软塌起来爬跪了过去,“师父,徒儿该死!还请您原谅徒儿?”
安娘子拧起了眉,她方才听婆子说梅娘已经有了身孕,因着这些日子营养不良又焦心忧虑过度,胎像有些而不稳。
“你先起来,”安娘子示意一旁的婆子上了软凳,“如今你有身孕在身,坐着说话。”
梅娘凄苦一笑,伸手摸了摸仍然扁扁的肚子,眼底闪过一抹慈爱的光芒随即又变成了恨意,她执拗地跪在地上,“师父,您不原谅梅娘,梅娘就不起来,梅娘已无颜苟活。”
“你做过的事情,让师父如何原谅你?”安娘子依然紧拧着眉头。
梅娘一怔,不由得痴痴一笑,垂着头道,“没错,我犯下的那些忘恩负义的事情,死有余辜,又如何能求得师父原谅?”
她涕泪纵横地抬起头,倔强的眸子带着悔意,“师父,当日我受贼人所骗,带着您亲手传授的簪丝绣法去了玉兰坊做绣娘。让玉兰坊抢去了盈月楼不少生意,我死有余辜!”
周围的百姓听到了梅娘的话,都不由得纷纷耳语,指指点点。
“师父,梅娘知道您心慈仁爱,梅娘不求别的,只求回到师父身边,为师父做牛做马偿还师父的恩情!”
梅娘说完,不停地叩首,额间已经渗出了血迹。
安娘子闭上了眼睛,挥挥手让一旁的娘子架起了梅娘,她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梅娘,你可是诚心悔过?”
“是!”梅娘听见安娘子这般说,绝望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希望,“只要师父吩咐,梅娘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你枉自将我盈月楼的簪丝绣法带去玉兰坊,此罪不可饶恕,”安娘子冷着脸,“簪丝绣法,你可有传授给玉兰坊别的绣娘?”
梅娘摇头,泪眼模糊,“玉兰坊曾要求弟子传授她人,弟子没有答应。”
安娘子闻言微微颔首,“如果你想回盈月楼赎罪,只有一个法子。”
“师父请吩咐。”梅娘挣脱婆子,又复跪下。
“如今你有身孕,待孩子出生后,挑断手筋,从此不得再刺绣。你可愿意?”
梅娘一怔,却是没有犹豫,“弟子谨遵师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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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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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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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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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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