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当时有几个人,都是血…脑袋裂开,流了满地的血……还有很多白色的东西……好像是脑花,不行,我太害怕了,我只要一想到那种画面就浑身发抖,我不记得,我全都不记得了。”
坐在桌子前的流浪汉比比划划,那张橘子皮一样皱巴巴的老脸上显出慌乱焦虑惊惧各类交织的情绪,秦立国始终注意着观察他表情,边轻声安抚,边打手势让旁边的小警察端杯温水过来。
“你再仔细想想,现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或者是……”后面的话却被猛然打断,那双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血丝密布,甚至焦躁地抓紧了桌面上铺着的报纸,“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不去抓凶手?我都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行?”
接水的小警察也被他突然其来的一声暴喝吓得绊到桌脚,纸杯里的水直接洒了出去,旁边跟着响起一声轻呼,声音很好听,但很显然是受了无妄之灾,被泼了个正着,这次用不着秦立国提醒,年轻的小警察自己就先紧张起来,慌乱地扯过纸巾,红着脸想替对方擦拭,“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小心…”
“没关系的。”
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出来,主动把纸巾接了过去,小警察心里正感叹这位脾气可真够好的,毕竟换成自己平白无故就被泼了一身水也不见得能这么包容的,等抬头对上女孩儿那张脸,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更红。
当然,这次是羞的,心脏也砰砰直跳。
办公室里这会只有几个人,一个在整理案宗,两个在忙着审讯和被审讯,还有就是面前这没从警校毕业趁着暑假先来实习的年轻人。
“小赵,怎么了?”
说话的是秦立国,新分过来这人是副局长的侄子,虽然是走关系进来的,破案能力也比不上杜煦风,但却要比杜煦风省心多了,更不会成天琢磨些有的没的,千方百计地想着走捷径,所以他也乐意把小赵带在身边,教他一些简单的审讯方式。
被上司这么一喊,小赵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刚才倒水不小心把水洒出来,然后……这会正跟人道歉呢。”
小赵虽然不算胖,但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加上两个人站立的角度有些巧妙,大半身形都被遮住了,秦立国之前只隐约看见点黑色的头发和裙边,大致判断出是个女人,而且年龄应该不大,这会小赵一让开才看清楚人,尤其是眼角的那颗泪痣,让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惊呼出声,“米雅!”琇書蛧
“秦局你干嘛呢,吓我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逮着犯罪分子了。”埋头给案宗编号的是个女警,跟林望一起被称为北山双姝,两人一个清秀可人,一个性感火辣,林望今天轮休,剩下值班的就是这走性感风的漂亮警花。
她个子要比林望高些,虽然坐着的但也能看出来女人至少有一米七,染成亚麻色的大卷发披散在肩头,胸前两个浑圆的半球几乎快将她里面那件衬衫都给撑爆了,皮肤有些偏蜜色,就像涂了层亮晶晶的油彩,有种区别于普通女性的特殊魅力。
[哟,波霸美女啊。]
脑海里突然响起口哨声,然后便是笑嘻嘻的称赞,琳琅也发现了mia的变化,从一开始完全依附于米雅这个主人格存在,性情暴虐而嗜杀,厌恶身边所有的一切,到现在慢慢变得平和了许多,还学会了开玩笑。这大概就是她沉睡这几天最大的变化。
[醒了?六十四小时五分零三十二秒。]
[雅雅你怎么总记得这么清楚。]
那声音沉默了两秒,似乎是有些无奈。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琳琅这次没再说话,只把眸光落在不远处那个气质很独特的女人身上,办公桌上摆着身份牌,白底蓝字,那三个字就算再远几米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江燕婷。
没跑了,又是个死在变态手里的可怜虫,真要追究起来的话,其实还跟米雅有些关系,jake一开始本来是盯上了江燕婷,一个警察,而且还是朵漂亮的警花,甚至还有只身打入敌巢端了个老牌卖/淫窝点的传奇光辉笼在身上,比起他以往的那些猎物来显然要特别许多。
jake当时剥了江燕婷喜欢却久追不到的一个学长的脸皮,然后用温情攻势慢慢接近她,要取到最完整最漂亮的脸要么是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要么就是心甘情愿,说心甘情愿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心情愉悦,沉浸在甜蜜氛围里那张脸便能让人感觉到幸福的味道,赢肯定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惜还没等他把计划实施到最后一步,米雅出现了,纯洁无暇的天使,但身上又有种矛盾的蛊惑的味道,尤其是眼角那颗泪痣,光是远远看着就令人着迷,结果可想而知,jake是个不喜欢善后的人,自然不可能花心思去伪装出那学长还活着的假象,直接就把没有利用价值的江燕婷给杀了,转而打起米雅的主意来。
这会,女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低着头,兴致勃勃地翻看手里那几沓厚厚的资料,“还真别说,我刚整理了下案子,发现最近咱们这小地方好像多出来不少谋杀案,也够奇葩了,就说昨天吧,猫尾巷垃圾堆那又有个……”
“婷姐――”
后面的几个字即将脱口而出时却被人打断了。
换成今天进来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小赵恐怕都不会开口,但面前站着的小姑娘实在太过干净纯粹,那双泛着点浅蓝的眼睛像是最澄澈的海水,所有肮脏罪恶的事情都应该与她无关才对,他也本能地不想让对方听见这种事情,即使已经在新闻上报道过。
“怎么?你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害怕了?胆小鬼,还读警校……”江燕婷哈哈笑起来,等循着小赵的视线看过去,落在他旁边那个黑发小姑娘身上,立刻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尴尬道,“那什么,小妹妹你千万别怕,我刚才就是随口说说的,你放心,警察肯定会保证好你们的安全,抓到犯罪嫌疑人也是早晚的事,不对,就这一两天,你别怕啊。”
[啧,加上这个,jake已经杀了有五个人吧,要真这么容易就能抓到他,联邦调查局那群人也用不着头疼好几年了。]
[不对,只有三个。]
[三个?就算最开始是艾森模仿jake的杀人手法作案,刨除掉那一个,也应该是四个才对吧。]
[你又错了,最后那个不是jake动的手,那具男尸虽然也是死于脑袋被钝物重击,血块压迫神经,然后又被剥去了整张脸皮,但他脖颈处有蜡油的痕迹,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显眼,我猜法医应该是在周围有发现酒精或者汽油之类的东西,用凶手想毁尸灭迹但却因为仓惶逃窜没来得及点火来解释的,不过依照jake的性格,恐怕巴不得把尸体挂到□□广场去展览,你觉得…他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吗?]
还没破案,或者说破案遥遥无期,新闻上自然也不会贸然爆出来,以免引起恐慌,尤其还是这种骇人听闻的凶残死法,不过凭着强悍的黑客技术,悄无声息地入侵下内部网也不是什么难事,几乎是在看到那具尸体的瞬间,琳琅心里就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蜡油,就算她再怎么想否认,也还是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某人身上。
,一个知性优雅风度翩翩迷妹无数的高等大学教授。
没错,他和jake,艾森这种被通缉的高危犯罪分子不同,那家伙伪装得极棒,至少到目前为止真正的身份都还没有被曝光,只知道性别为男,是个左撇子,力气很大,五官空白,连代号也是联邦调查局根据现场留下的那个h然后结合那段时间大火的电影《电锯杀人魔》里的主角取出来的,在看到现场没处理干净的汤汁和搭建起来用作加热的大型酒精灯后,更是心里发寒,认定这家伙是个吃人肉的疯子,代号食人魔。
随着的频繁作案又不留丝毫痕迹,他很快就从最开始的a级罪犯升级为了最危险的3s,案子一层层上递,从地方小镇上交到联邦总局,又设置为特殊加密档案,连局长都被惊动了,偏偏那家伙极为难缠,反侦察能力也强,短短两年间失踪人数就已经接近三位数却还依旧逍遥法外,甚至连稍微有用点的信息都查不到,警方也很是头疼。
尤其是在某个石油大亨千金外出旅游突然失踪后,上流社会也纷纷开始担心起来,生怕哪天食人魔打上了自己的主意,有权势的用权势施压,有钱的拿钱疏通关系,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警方尽快把他抓捕归案,当时联邦调查局局长叫约瑟夫·梅伦,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等到正局长退位,结果自己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因为频繁发生的失踪案被顶了下去,新上任的局长运气还算好突然开始消停了。
原因其实挺简单,他和jake之间有了个赌约,两人一个喜欢把活人铸成蜡像,另一个则是用人体器官来做成等身高人偶,都认为自己的才配得上称作艺术品,为了一较高下在世界各地疯狂地寻找猎物,前世的米雅就是因为天使外表和独特气质被到华国来取孟非凡那张脸的jake给盯上了,然后又吸引来,最后才是在巴黎街头遇到了绅士模样与贵族小姐交谈的艾森,隔着玻璃两个人视线恰好相对……
这一世倒是有些不同了,不过该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艾森,jake……
“米雅,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有什么事吗?”秦立国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也许是多年以来办案形成的直觉,他始终觉得米雅身上有问题,尽管女孩儿看起来十分无辜,眼神也干净透彻,别说其他人,就连他自己在看到女孩时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名词都是天使。
偏偏又舍不得放弃这根线,林望不止一次说他大题小做,虽然嘴上说得委婉,但秦立国心里也清楚,这话直译过来就是在说他胡乱怀疑人,做无用功,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该怎么把jake抓捕归案。
没等琳琅回答,那流浪汉倒是先坐不住了,跟连珠炮似的一句一句往外迸,“警察同志,我把我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人真不是我杀的,我到底要说几遍?你这都第几次把我喊警察局来了,我看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我压根不认识那几个人,你说我跟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也犯不着为了几个陌生人搭上自己下半辈子不是吗?我还想攒钱娶个老婆……”
“你先等等。”眼见这人越说越远,恐怕再接下去儿子孙子都快出来了,秦立国这样的老资格也有些受不住了,招手把那年轻的小警察叫过来,“小赵,你带他去做个笔录,把第一案发现场详细记录下来,注意别漏掉细节。”
就算这流浪汉再三强调,说自己什么可疑的人也没看见,但作为现场的第一目击者,他的证词自然十分重要,尤其还是在如今这种一筹莫展压根找不出来任何有力证据的情况下,秦立国只觉得棘手无比。
法医鉴定说那三个人是因重物击打头部而致死,脑袋上的痕迹也的确跟起重机上留下来的血迹完全吻合,按道理来说几个人应该是被诱骗到废弃工地,然后有人在操作室吊起钢筋,导致那东西下落时直接把他们脑袋给开了瓢,这样一来,死因倒是可以解释清楚了,逻辑上又说不通,路口的监控拍到过三个人凌晨的时候鬼鬼祟祟进入工地,都遮得很严实,像是生怕那张脸被认出来,如果不是后来出现那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他都要以为这几个人才是凶手了。
先不提几个人是怎么同时聚集在工地,又正好站在起重机下的,就算做了些极为特殊的防护措施,起重机启动的时候也应该有声音才对,不说全部逃掉,至少也能有个反应快的,怎么会一砸就直接砸死三个?
然后就是起重机的问题了,那机器年久失修早就报废了,怎么突然悬个钢筋在半空,而且操作室里还诡异地留下了死者的脚印和指纹,显然他们中有人在生前碰过操纵杆,那他自己最后为什么也死了?总不可能是殉情吧。
在死者身上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利证据,连寄予厚望的手机在经过特殊渠道还原垃圾箱邮件后也只翻出来几条非法买卖幼童的信息,反倒牵扯出另一条犯罪线来,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指甲缝里那撮黑色的毛发,这整件事就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从开头到结尾都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很怀疑,却又查不出真相来。
上头的意思是让尽快把消息压下去,处理成意外事故最好,毕竟几个人都是小人物,而且平时偷鸡摸狗的事也没少干,最近出了太多凶案,如果再爆出来什么恐怕整个警局都得进行次大换血了,但秦立国是个实心眼,或者说死心眼更恰当,嘴上答应得干脆,背地里却还在瞒着上司偷偷查这件事,今天距离那场凶案已经过去了三天,也是他第四次把流浪汉叫过来做笔录,可惜仍旧收获甚微。
“坐啊,我刚好有话想跟你说,要喝什么?果汁可以吧?婷子你去帮忙倒杯橙汁来。”
看到琳琅的第一秒,秦立国立刻就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那起牛万金意外死亡案件,说起来还挺巧合,这次死的几个人跟牛万金还有不小的牵连。
死者里面有个夜总会老板,明面上是开店做生意的,但正常人都知道这种地方往往会发生些不正当的交易,尤其还是像他这样把门面开在黄金地段的,说是没有后台恐怕都没人信,他就是负责给牛万金找货源的,另外两个则是无业青年,整天无所事事,靠着骗保护费或者打劫过往的小学生来钱,有时候还□□,因为故意伤人进过好几次局子,可惜都被打点出来了,连秦立国都见过他们不止一两次。
几个人狼狈为奸,祸害了不少未成年少男少女,有时候连□□岁的幼童都不放过,遇到性子实在太烈的直接丢给两个混混先打一顿,然后送去夜总会里□□,等把爪子拔干净了再抬到牛万金床上,这种禽兽行为连秦立国都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早点把几个人丢进大牢里,但有时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或者说复杂,并不是说做了坏事就一定会遭殃,也并非所有进监狱的都是坏人。
橙汁很快端了过来,还有点温热,琳琅低头抿了一口,朝江燕婷说了声谢谢,顿时得来卡哇伊的惊呼,等秦立国咳嗽一声才稍微收敛了些,借口擦桌子赖在那不肯走,心里面也好奇得很,这么个漂亮的小美人怎么突然间就被秦叔给盯上了,总不可能是犯了什么案子吧?这念头才刚升起来就被她摇头给挤了出去。
想什么啊,要是小天使都成犯罪分子了,这世界上还能有好人吗?
秦立国最擅长的就是观察微表情,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提起那桩凶案,反而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橙汁好喝吗?”本来想表现得慈祥一点,但那张脸不管怎么看都是硬汉派,尤其是开口的时候,听起来跟训话一样,小姑娘似乎是被吓到了,连杯子都差点翻倒,溅出来好几滴,旁边的江燕婷立刻看不下去了,“秦叔你温柔点。”
“咳…咳咳……对不起啊,叔叔没有恶意的,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秦立国尴尬地抽纸巾擦干净不小心溅到的果汁,他刚才凑得太近,脸上也沾到些,试探地开口,“你还记得牛万金吗?”
“记、记得。”小姑娘似乎很紧张,或者说脑海里想起了什么不堪的事情,脸色立刻白上几分,“他不是死了吗?”声音有些发颤,细得像是蚊呐,如果不是两个人挨得够近,秦立国敢保证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清,光看旁边江燕婷迷茫的脸色就够清楚了,挑不出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但也让他没来由地更加怀疑。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越是纯白无暇的东西越让人想看到它染上墨汁的样子,连秦立国自己都觉得他有时候挺禽/兽,非得揭人伤疤,“你还记得上次从家里把自己带走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小姑娘摇头,下唇被咬得泛白,“那天晚上我喝了杯牛奶,然后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就是在酒店里,中间……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那你知道24号凌晨在北郊的废弃工地里死了三个人吗?”等女孩儿露出迷茫惊惧的神色,显然并不知情,他才继续道,“一个是不夜城的老板杜腾,另外两个是这附近的混混,经常在猫尾巷和红灯区出现,绰号二毛子和青蛙,你有印象吗?”
琳琅这次沉默得有些久,五六秒的样子,“不认识。”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其实是最符合一个人本能反应的,如果立刻就否定反而显得有问题,但思考的时间过长又像是在心里组织语言,可信度也会相应地降低。
很显然,秦立国已经信了大半,但仍不肯放弃,尤其是他遇到过米雅好几次,无一例外都是和凶案联系在一起,特别是在苌弘电影院发现那具剥皮男尸时,女孩儿遥遥望过来一眼,那颗泪痣被阳光一照竟莫名生出几许诡异的味道。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到最后连江燕婷都忍不下去了,强制把他们分开,说是有个重要案子需要秦立国处理,一边把琳琅手上的东西接过来,直接塞进了杜煦风抽屉里,说是等他回来自己会转告的,让琳琅先回去。
那是杜煦风送的,这段时间以来最贵的一件礼物y的银质锁骨链,坠子是只蓝色海星。
这种东西琳琅自然不会随便收,适当的拒绝反而会让渣男更加执着,产生这个女孩好单纯不做作跟别人好不一样的感觉。
何况杜煦风这会已经把琳琅当成了自己的幸运女孩,原因就是他偶然一次说漏嘴,提到最近发生的一起谋杀案,结果第二天那人就来自首了,还指定他来负责自己的案子,之后又接二连三破了好几个积压好几年的棘手案子,证据都是有人整理好发到他私人邮箱里,连物证和指纹都会偷偷放在门口的酸奶筒里,这会上面已经在商量着把他调到大城市去了。
琳琅要做的就是像前世那样将他捧起来,然后再狠狠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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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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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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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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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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