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是三十年前,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师父的过去是从来不准我们问的,一问轻则挨骂,重则受罚,这一次似乎我又撞到了枪口上。问起了不该问的话。
良久……
师父轻叹一声,抬头看向头顶,缓缓的道:“那个时候我和你的师伯、师叔还在一起除妖历练。也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才使我们最终一拍两散。甚至到最后结下了仇怨。”
“师父……”
师兄刚一张口。我顿时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师父再次长叹一声,眼角闪出了泪花:“你们的师爷景先道人曾经收下了三个徒弟。我排行第二,你们的师伯道号青柳,你们还有个师叔道号叫三酉。”
“师父大概在我还没满二十岁的时候就云游外出。之后再也没能回来。而我们那个时候也就算是出师了,三人结伴就像你们两个一样,发誓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一路之上连着十几年我们三人的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慢慢的也闯出了一片名声。”
“那个时候的我们人称茅山三黄。因为出来的时候还都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所以也因此得名,本来除妖十几年也都闯出了名声。我以为我们的同门情谊已经到了极深的地步了,我替你们师伯、师叔都挡过刀子,你师伯替我们挡过子弹,你们的师叔三酉道人甚至有一次除妖明知道是我们三个人都必死的局面,他偷偷的背着我们半夜一个人出去和妖邪大战,差点用出最后的兵解术兵解自己的身体和邪灵同归于尽。”
我点点头,我大概能体会到这样的情感,尤其我和师兄现在就是,我替他挡攻击,他也为了救我身受重伤,这也都是我们自己甘愿做的。
师父摇摇头:“那十几年的日子现在想想真的是极其快乐的,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一次我们闯进一个封魔古洞,里头封印的魔头已经厉害到了极致,因为即将冲破封印法阵的缘故,魔气外泄把周围的几十里方圆的地方都变得寒冷无比,正是初春耕种的季节,搞的百姓苦不堪言。”
“我们在村子里救了个叫程雨的姑娘,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四处排查,发现了那个古洞,谁想到进到洞里我们遭遇了常人根本难以想象的事情,那简直就是一次噩梦,再一次从古洞出来已经是四天之后,我断了四根肋骨,你们师伯断了左腿,三酉师弟为了救我们直接脊背被开了道大口子,五脏移位,情况危急。”
“我们从来都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程雨从那天开始就直接照顾我们,又是采药又是煎药做饭,还要忍受村子里每个人异样的眼神和风言风语,她父母死得早全家也就她一人,所以自己倒是看得开。“
师父的眼神里尽都是怀恋:“你们的师伯是腿伤,所以一个多月之后就能杵着拐走路了,我断了四根肋骨整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们三酉师叔后背的伤势也只能趴在床上,就这样我躺在床上直过去将近三个月,你们三酉师叔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竟然也趴了两个多月。”琇書網
谁还想的病呢?特别是得了些重病床上躺上好几个月,对于师兄那种慢性子来说可能还好,我多半还是带着些急脾气的,不闷死才怪。
就听见师父又叹了口气:“一个女人家的,不顾外头的闲言碎语,有时候我们身上都馊了,还得给我们擦洗后背,就这么着我还就喜欢上了程雨这女子,同时我也发觉程雨似乎对我有意,不过很快的我们就先发现了你们三酉师叔不对劲,他似乎是被魔性入体了,在那短短的三个月里他的脾气也从原本的正直善良、心态平和变的开始心浮气躁,后来逐渐跟我们产生隔阂,甚至看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对。”
“师父,师叔他怎么了?这次的原因是不是就成了你们最后……?”
“唉,你们师叔的性格变的越来越古怪,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对我和你们师伯起了仇视之心,在我和程雨慢慢的相处融洽之后,在一个漆黑的雨夜里他忽然发狂掳走了程雨,在这之前我们的分歧就越来越大了,经常三个人互相吵,而他因为邪气的影响变的越来越无理取闹、蛮不讲理,可是我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终于,那个雨夜里他掳走程雨,并且……”
“并且……”
师父的声音颤抖着,脸色立马苍白了不少:“并且……程…程雨被他失手杀死,那个时候我和程雨几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一时间越加的愤恨将他后背刚刚长好的伤势又一次打的裂开,他也终于清醒,魔性去除了大半。”
“那不是正好吗?”我问道。
“唉,那里这么简单,魔性去除大半却终究只是不是全部,我后来为打伤他的事情自责但是同时又因为程雨的死沉默了些日子,三酉终日里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地都不下。
“终于有一天,他从里屋冲出来找我决斗,说程雨是他心爱的女人,说我和他一样都是害死程雨的凶手,看到他再一次变的邪性的嘴脸,我再也忍不住和他斗了场法,以断掉一只手臂的代价再次将他打的重伤,从这以后就是我们真正开始的决裂了。”
“你们师伯从头到尾不论如何阻止都不管用,三酉在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狂笑着说你们的师伯和我都是害死程雨的凶手,我也终于知道他当时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子的,可是他入了邪,他甚至当着我们的面发誓要跟茅山划清界限,他说这世人都枉为人,不如猪狗,他偏要逆这世人所做之事,所幸从此走入邪道,这一去就已经三十多年了。”
“唉……”
师父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我早已经放下仇恨了,并且为自己当时的鲁莽而后悔,可是你们的三酉师叔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他开始不停的算计,处心积虑的要杀了我,他说这是为雨儿报仇,而我最后得到终南山道兄的指点,原来我犯的是五弊三缺中的鳏命,这辈子只会克妻,甚至只要和女子过于亲密都会替人家招来灾祸,故而我一生未娶。”
我点点头,一直以来许多的疑惑现在也已经解开了,师父叹了口气:“我现在对这个师弟满心都是愧疚,再一次见到他与他对战,我真是不知道改如何下手啊。”
“师父?跟师叔对战?”我急忙问道。
“对,上次伏击咱们的白家叛逆就是他弄出来的,本来我不确定,但是一路上的蛛丝马迹我隐隐觉得跟你们的师叔有关!”
“什么蛛丝马迹?”我和师兄一同问道。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接下来,咱们把各自知道的事情串在一起,看看他们到底布了一局什么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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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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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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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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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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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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