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午夜,但工地内的灯光还算明亮。
将怀中的瓦罐轻轻放在地上,那几只公鸡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死掉了。
扫了眼把我带出来的乌云踏雪,我朝不远处六只婴煞瞥了一眼,它们似乎感觉到了威胁一般,没有像之前那样对我疯狂攻击,而是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怯生生望着我。
“瓦罐已经拿出来了。”我长吁一口气,转身看向那扇散着白光的房门。
老乞丐满意点头,指着盘膝而坐的身体让我先回去。
进入身体后,刚才所看到那六只婴煞已经不被我的肉眼所看到,老乞丐将我拉了起来,突然疑惑了一声,却也没有询问什么事情,而是催促道:“拿着瓦罐先离开这里,瓦罐虽然带出来了,但还没有处理,那六只婴煞还是会发难于我们的。”
还没有喘口气,我又抱着瓦罐跟老乞丐匆忙顺着楼梯朝楼下走去。
当来到九楼的时候,我拧眉朝之前摆放那张无字灵位的地方看去,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
安倍吉平已经被斩杀,想必那张灵位也一并消失了。
没有过分去纠结这件事情,从未封顶的大楼离开后,那启悟和于沐之就激动迎了过来。
“大兄弟,事情搞定了吗?”那启悟立在我身前上下打量着我:“你们去了这么长时间,我和大美女都快要担心死了,受伤了吗?让我瞅瞅。”
“看什么看呢?”于沐之推了他一巴掌,不满道:“没看到方不修抱着这么大一只瓦罐吗?还不赶紧接过来,有什么好看的。”
“你瞧瞧我。”那启悟在脑门上拍了一下,张开双臂就准备从我怀中接过瓦罐。
可他刚刚碰到瓦罐,就面色一变,皱起眉头‘哎呦’了一声连忙后退数步:“这什么味儿,太冲鼻了,我眼泪都快熏出来了。”
刚才形势紧迫,我的大脑将嗅觉屏蔽,现在经过那启悟这么一说,我这才意识到瓦罐内的味道确实非常冲鼻。
急忙将其放在地上,我扇着鼻尖前的空气皱眉道:“这里面装的是那六只婴煞的尸体,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应该已经腐烂的剩下尸液了。”
“呕……”于沐之突然干呕一声,脸色惨白朝远处跑去。
那启悟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指着瓦罐耸肩道:“大兄弟,这瓦罐还是你抱着吧,我是无福消受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我并没有指望那启悟来帮我处理这只瓦罐,这里面装的是婴煞的尸体,要是被那启悟一个不注意给打碎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拧眉看向老乞丐道:“前辈,你在附近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把这只瓦罐妥善处理了吧。”
“先出去吧。”老乞丐把怀中的乌云踏雪放在地上,黑猫‘喵呜’一声,便快速朝一片废墟窜了过去。
重新抱起瓦罐,里面的味道确实非常熏人,我尽量让自己不去吸入熏臭的尸液味,跟着老乞丐在夜幕的笼罩下朝工地外走去。
一路上从我们身边偶尔经过的工人们全都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就连那启悟和于沐之也和我们保持十米开外的距离。
“小子,安倍吉平不是你解决的吧?”出了工地,老乞丐放慢脚步,和我并肩走在一起,突然开门见山问了起来。
关于阵眼内发生的事情,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去瞒着老乞丐,点头后将爷爷和白猿出现的事情一字不落讲了出来。
等我话音落罢后,老乞丐眉头紧皱,悠悠长叹道:“本以为我这是做了件好事,没想到竟然坏了你爷爷的事情了。”
见他略显忧愁,我轻声道:“前辈,你也别太自责,我们也是心存好意,如果我爷爷提前告诉我们这件事情,也不至于变成如此。”
“话虽如此,但布局的人底细不详,我们又斩杀了安倍吉平,单靠一个八鬼抬尸地恐怕不容易把对方引出来的。”
老乞丐这一脸的忧心忡忡,我舔着嘴唇轻声问:“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没有办法逆转,现在就希望可以用八鬼抬尸地引出那个布局的人了。”
“也只有这样了。”老乞丐长叹一声,来到一处杂草相对较少的地界,掐指算了算,对我点头道:“就这里了。”
我抿嘴点头,扭头对那启悟点头,他早就已经把铁锹杠了过来,让我抱着瓦罐躲远点,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就牟足了劲儿挖掘起来。
土坑挖好后,我将瓦罐放入其中,本想让那启悟将土坑填满,可他早就溜了个没影,我只能俯身捡起铁锹往土坑内填着黄土。
等到最后一铁锹黄土填上之后,一缕咯咯的笑声从前方传来。
拧眉朝笑声袭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摇曳的草丛中,出现了六个白胖的婴儿。
这六个婴儿笑的合不拢嘴,纷纷举起莲藕般的胳膊朝我轻轻挥动,渐渐消失在眼前。
按照我爷爷的交代,我们并未对八鬼抬尸地动手,但婴煞阵已经破了,这座工地也不会再发生奇怪的事情。
现在已经凌晨,本想现在就回去把身上这股臭味儿清洗干净,可老乞丐却说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让我们在工地门口等着他。
“大兄弟,咋样?”那启悟突然冲着我挑眉问道:“看到日本的阴阳师了吗?”
“看到了。”我点头:“非但看来了阴阳师,连他们的式神也看到了。”
“式神?”那启悟摸着后脑勺犯难问:“这是什么玩意儿?保佑他们的神仙吗?”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于沐之用看待神经病的表情看着那启悟:“式神不是保佑阴阳师的,而是他们召唤出来对付别人的东西,这玩意儿跟鬼一样,但是种类繁多,只要阴阳师的能力强,日本传说中的各种妖魔鬼怪都可以成为式神。”
“看起来很厉害一样。”那启悟啧啧两声:“要是我有这种手段,那岂不是可以把苏妲己,白素贞都变成式神了?”
“如果她们真的存在,理论上可以的,不过你还是得问问方不修,我对这个又不……”于沐之话没说完,当看到那启悟的猥琐嘴脸后,面色直接难看起来:“我说那启悟,你怎么变得越来越恶心了?”
“那儿恶心了?”那启悟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道:“大美女,我就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没想到我的想法在你这里竟然变成了恶心。”
“闭嘴吧你。”于沐之没好气道:“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哎呦。”那启悟来了兴趣,搓着手嘿嘿笑道:“大美女,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神经病。”于沐之翻了个白眼便不再理会那启悟,看向车窗外直起身道:“回来了。”
我顺势看去,就看到老乞丐拎着一只硕大的金属箱大摇大摆从工地走了出来。
打开车门,老乞丐就好像一个霸道总裁一样,将金属箱丢上来道:“走吧,今晚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老乞丐每次出现都靠我来救济,今天这话说的如此大气,看来这件事情得到了不少好处。
掂了掂金属箱,足足有十多斤重,里面肯定装了不少钱。
“前辈,发财了啊?”于沐之两只眼睛都快冒出了小星星。
“那是必须啊。”老乞丐用手摸了摸鼻尖,冲着我们挑眉一笑,将金属箱打开,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一沓一沓的红艳艳钞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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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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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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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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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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